第二章

  那鬼門浮在空中,竟如碗口一樣大,窮奇對陳女那就是鬼界的入口,等會兒進去之後,便不能話了。陳女剛想問窮奇,這麽如何進去時,窮奇一個加速,突然衝了進來。


  進了鬼門之後,剛開始很黑,沒有一絲光線。後來有一個白色的東西越來越大,陳女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張極白的人臉,正咧著嘴朝自己詭異的笑著。


  那鬼的牙齒極其稀疏,每顆都又尖又長,牙床似鮮血一樣紅,突然那鬼怪的嘴一張一合,尖尖的牙齒把牙床都刺破了,紅色的血順著白色的臉流了下來,那鬼怪還在盯著陳女笑著。


  接著,越來越多的鬼怪現身,他們大多相貌怪異,陳女看了都心有餘悸。很多鬼怪都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想把陳女拽下來,但是卻怎麽也夠不到。


  走出了鬼界的交界之處,他們來到了一個白色大道上,道路兩旁滿是樓宇,但都閉門不開。窮奇馱著陳女走了一會兒,前麵出現了一個鬼和一個穿麻布衣裳的婦人。那鬼隻到婦人的大腿部,腳大頭圓,通體綠色,用一根細線牽著婦人往前走。


  陳女隻看到了他們的背麵,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婦人就是自己的母親,悲傷頓時湧上心來。她用雙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來。


  “前麵不遠就是黃泉路了,領你母親上路的差使用的是線而不是鐵鐐,明你母親生前未曾犯下過什麽很大的罪過,應該會有一個好的輪回。這下你應該放心了。”窮奇。


  陳女點點頭。


  正準備離開時,窮奇順便去見一個朋友,距離這裏不遠。於是,兩人來到了一個大門前,剛站在門前沒多久,那門自己就打開了。


  進門就是一個很大的院子,空無一人。像是一個富貴人家,但是景物的色彩與人間的相比要暗淡些,給陳女一種了無人煙的感覺。


  “你先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窮奇把陳女放下來後,自己一人進到了裏麵的屋子裏。


  陳女感覺有人在注視著自己,背脊發涼,一轉身,看見一個據摟著腰的老婆婆盯著自己,表情呆滯。那老婆婆的眼睛很大,深深的凹陷下去,好像要掉出來似的,眼袋垂到鼻子那裏去了。


  看到陳女發現自己在注視她後,踉蹌著一步一步的緩慢向陳女走去,目光始終沒有從陳女那裏移開。


  那眼神十分瘮人,陳女想叫窮奇,但是又苦於不能話。這時,一個鬼的腦袋滾到陳女的腳邊,突然蹦到陳女得眼前,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把陳女嚇的一跳。


  輕聲驚歎了一下:“啊”。又馬上捂住了嘴巴。


  這時,那鬼用一種極尖銳得聲音叫道


  “有人來了!”


  那個老婆婆的表情也瞬間發生了變化,突然變得極其興奮,五官開始扭曲,臉越來越大,眼珠子從眼眶中掉了出來,還連著經脈。


  陳女隻覺得她周圍的景物都變得模糊起來,那臉張著一個血淋淋的大嘴向陳女衝過來。


  嘣!一身巨響,窮奇破門而出,帶走了陳女,向鬼門飛去。


  一路上有無數隻鬼怪來阻撓他們,窮奇都奮力抵抗,噴火燒它們。


  那些鬼怪,被火燒著之後疼的嗷嗷慘叫,但是依舊向陳女追去。


  在交界之處時,窮奇的身後有成百上千個鬼怪跟著他們,兩邊也有很多跟了上來,它們想拽陳女的腿,沒有拽到,在窮奇的腹部留下了幾處深深的抓痕。窮奇突然抬頭大喊,將自己的尾巴咬掉。

  瞬間,追他們的鬼怪停了下來,趁著這會兒,窮奇帶著陳女終於逃了出來。


  回到山洞裏,陳女為窮奇檢查傷勢,看見他腹部有幾道深深的抓痕,傷口泛黑,以為是那些鬼怪的爪子有毒,“我來幫你吸毒。”便馬上低頭為他吸毒。


  窮奇看到這一幕滿感震驚,剛才還在自己背上嚇得尖叫的一個凡間的女人趴在自己的身上,要為自己吸毒,她怎麽知道自己接觸了會不會被毒死。窮奇隻感覺到腹部時而癢癢的、暖暖的,心中有不知名的東西在生根發芽。


  “等一下,你這是幫不到我的。”窮奇還是把陳女的動作攔下了。


  “那我如何才能救你啊?”陳女有點心急的問。


  “人血。”窮奇答。


  “那你把我給吃了吧,反正你都救了我好幾次了,我的命也是你給的,算是報答你了。”陳女懇切地。


  這下竟然還有不怕死之人,壯矣。


  “那倒不必,這陰毒我自己便可調節,不過是忍受幾日寒毒之苦罷了。”窮奇拒絕了陳女。


  “還好你的體質和我們人類的相比健壯許多,今日我出聲並非有意,是因為……”


  “我知道,你不必了。我的那個朋友算到了這一切,都告訴我了。”窮奇打斷了陳女的話。


  陳女表麵上囑咐窮奇這幾日還是需多加休息。但心裏依舊是放心不下,她在夜裏趁窮奇睡著,偷偷用尖利的頑石,把自己的手腕劃破,將鮮血滴在窮奇的傷口上。


  不料,那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恢複。看到這,陳女才安心的睡去。


  第二日,窮奇醒來後發現自己腹部傷口不見了,陰毒也全部去掉了,心生疑惑。


  正好這時陳女從外麵浣衣歸來,看到她的手腕纏著布帶。便問她

  “昨夜,可是你用血治好我的?”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總之你痊愈啦。”


  “你可知我中的是極陰之毒,不是隨便一個人的鮮血就可以治好的。隻有在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處女之血才能奏效。”


  “哦,以陰克陰啊。”陳女晾曬著剛洗好的衣服,漫不經心的回答著。


  原來人類的智商也不過如此啊。


  “所以你是四陰之女。”窮奇。


  “難怪每當我痛苦之時,隻要你在我身邊就會異常平靜,痛楚也不像原來那麽深切了。是因為……”


  “是因為陰陽互補,相生相惜。我在書上看過,你屬火,為陽,而我為陰。陰陽相伴,可控萬事。對嗎?”


  這女娃,還真是深藏不漏啊。


  “你能幫我晾一下衣服嗎?那邊的繩子有點高了。”陳女向窮奇求助。


  窮奇接過衣服,學著陳女之前的動作,把衣服給晾起來了。


  事罷,陳女了一句“謝謝!”


  “為何你總是謝我?”窮奇雖為上古神獸,在人間數萬年。但還是不明白“謝”究竟為何物。


  “有恩必謝,此乃報恩之道;友人互謙,此乃相敬之禮。可懂?”


  陳女歪著頭,笑著對窮奇。頗有一番教的滋味。


  晨間的暖陽照在陳女白皙的臉上,欲滴的紅唇,更添了一分嬌美。而她嘴角的笑意,像一絲暖陽照進了窮奇的心裏。

  窮奇出神的望著,呆呆地,忘記了言語。還是陳女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他才回過神來。


  多年以後,每當窮奇回憶起這一幕,感覺恍若一簾幽夢。


  山中歲月易度,窮奇對陳女的情愫越發濃厚。有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無意中自己的眼神總會看向陳女,隻要一回洞裏沒看到她,心裏便空空蕩蕩的,擔心她又被鄉親們給綁走了。


  於是他便極少出洞,整日和她相伴,她讓自己做什麽他就做什麽。他感覺隻要能在她身邊,便是最大的滿足了。每至朔日,他都會依偎在陳女身旁,聽著陳女唱歌,鑽心之痛竟漸漸的變弱了。


  但好景不長,一明明是下午時分,空卻黑雲滾滾,狂風大作,雷鳴電閃。村民們見象異常,雷電浩蕩,卻未有一滴雨水。恐有災禍降至,紛紛早早歸家,緊閉門窗。


  窮奇站在洞口靜靜的看著這一切,陳女見他站在那裏良久,覺得他有心事,便走上前去。


  陳女:“這氣為何如此怪異?”


  “我將渡劫。”


  他隻了這淡淡的一句話。


  過了一會兒又道:


  “前罪不可覆滅,難容我。此番渡劫,恐凶多吉少。”


  陳女緊問:“你預一人承之?”


  “罪本歸我,我一人皆承。你切莫出洞,帶我歸。”完這句話窮奇看了一眼陳女,便展翅飛出洞中,朝向那黑雲的漩渦處。


  陳女焦灼的站在洞口等待良久,時不時的望向空。突然一炸驚雷響徹雲霄,隨即一條閃電從漩渦劈來,射向凡間,所到之處,火光四射,進而一陣咆哮傳來。


  陳女再也耐心不下了,她衝下山去,奔向黑雲的漩渦處。她一路上裙擺被樹枝掛住;發絲被尖刺牽住;腳下跑丟了一隻鞋,她都不去理會,隻覺得心如火炙,恐怕窮奇渡劫不成。


  當她趕到時,已是滿身汙漬,狼狽不堪。眼前之景更讓她憂心如焚,窮奇倒在地上,生死不明,他四周的一裏內皆被火燒的焦黑,寸草不生。


  陳女剛想跑過去看看窮奇如何了,誰知又一道閃電劈向地上的窮奇。其衝擊力震撼地,將陳女給擊倒在地,口吐鮮血。


  窮奇強撐著站起來,看到陳女竟然來了,感到萬分驚恐。


  “你來作甚,快走!”


  話還沒落地,又一道閃電襲來,將剛站起來窮奇給擊倒了。


  “你快走啊!”


  窮奇在奄奄一息中,趁著意識還算清醒,從牙縫中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


  陳女非但沒有聽,還撫著胸口蹣跚著走向窮奇。


  這時,另一道閃電橫空斬來,在快要逼近窮奇時,陳女突然衝過去攔了下來,自己生生地承受。。


  窮奇眼睜睜地看著陳女如落花一樣倒在了自己麵前,他的生命仿佛也在這一刻停止了。他緊緊的抱著陳女了無生氣的身子,大慟。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的眼淚也會流水,任他如何嘶吼,懷裏的人兒依舊靜靜的睡著。


  相傳自那次奇異的象之後,窮奇就再也沒有危害過人類。坊間流傳,有人在偏僻的林間道上遇到過窮奇,他竟然低頭給那人行禮。又有人,窮奇會偷聽采茶的女子唱歌,歌聲結束了很長時間卻久久不肯離去。實乃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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