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慌亂
又一次看小說的經曆讓孫天誌感受到誤事,他到家時比往周晚了近三個小時,即使母親沒有說什麽,但他知道自己能夠幫家中做事的時間少了。
家中的豆把還有老高,母親便讓他去接牛,放牛的人依舊是虎子,他有心不去接繼續幫助母親打豆,可是知道母親的脾氣。
如果不是真的忙不過來,他一定不會讓虎子幫自家放牛。隻是孫天誌去讀書了,而他父親又去打礦,所以才請虎子幫忙放。
但孫天誌每個星期回來,不管是天晴還是下雨,有一件事必須要做,那就是接牛。
之前好幾個星期的周末,虎子也讓孫天誌不要再來接,說自己放牛沒有事,但孫天誌說母親一定要自己來接他,並且還要他到家中吃飯,這已經成了每一個周末必須要做的事。
孫天誌想再和母親將金豆多打一些再去接牛都不可能,所以他隻能繼續去做每一個星期必須要做的事。
對於自己在半路看小說的事,他心中愧疚非常,他是知道了小說的結果,可是那又如何,想到家中那堆積如山的豆,他沒有在看小說時的絲毫快感。
接牛回來,虎子和他到家吃過飯,和他說話,見他也有些沒有興趣的模樣,便沒有和他睡,而是回了家。
孫天誌想著燕窩頭堆積如山的豆,雖然很累,但是卻久久難以入睡。
母親還在給他舂辣子麵,他自己本可以做的事,可是母親卻不許,說他弄不好,隻是讓他睡覺。
星期天早上,孫天誌起了一個大早,天未亮明,他已經起來,他打算去掏一背豬草回來再湊火煮豬食。
可是下樓到父母的房間一看,除了堆在床上有些散亂的衣服和被子,母親已經早就去掏豬草去了。
孫天誌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不管多晚睡,母親似乎都不困還在做這樣做那樣;而他不管起多早,母親已經起床,一樣不知去忙什麽了,仿佛自己的母親永遠不會累一般,似乎也根本就沒有任何瞌睡。
因為想到母親還有很多金豆要打,馬上就要掰苞穀,所以必須騰樓出來堆苞穀,所以孫天誌一直和母親打豆,直到下午3:30才在母親催促好幾道的情況下離開了家。
好幾次他都想說自己不打算讀書了,但是卻害怕被罵,對於之前一直堅持的夢想他已經沒有能夠實現的信心。
他不能這樣心安理得看著父母操勞,關鍵是自己還沒有好好讀書,看小說讓他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說什麽都要讀書,並且準備考上大學的人。
但當母親那龜裂的手遞過錢來時,他隻能接下,母親雖然在他準備去隆場讀書的時候極力反對,此後再沒有半句不讓他讀書的話語,反而不時說一句讓他無論如何要好好讀書,而更多是擔心他因為年紀小跟不上別人學習的節奏。
這是孫天誌之前頗為驕傲的事,因為自己確實是班上年紀最小的那一部分人之一。
可這一次當母親交待讓他快些到隆場的時候,他的腳前所未有的沉重。
本來下午3:30從家中出發前往隆場,以他的腳程足夠趕到。可他心中有事,所以走得慢,當走到住宿處的時候天已經一片漆黑。
罕見的是這一次範富國兄弟都等著他一道吃飯,因為範富強已經和他達成看小說的協議。
“生強,快來吃飯,吃了好複習,這個星期要半期考試了!”範富強第一次提出要好好複習功課,便是範富國都有些納悶地看著他。
“你說好好看書,那我怎麽從背簍中收出小說書,你是怕我回去告你吧!”
“建國,你告我什麽?說我看小說嗎?生強還不是看了,你不看小說學習有他好嗎?我們已經說好了,以後一個星期看一部小說,這樣有助於提高我們寫作文的水平!”範富強振振有詞地說道。
範富國有些不信地看向是孫天誌,投向他的是詢問和疑惑的眼神,顯然是想他能夠否認。
孫天誌沒有說話,他確實可以否認,因為他已經決定不再看小說,但是他情緒極為低落,並沒有說話。
範富強眼中露出勝利的光彩,抬頭示威地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
三人的住宿處瞬間變得極為寂靜,隻剩下彼此扒飯的聲音,各人想著不同的心事。
吃過飯,孫天誌開始看書,可卻半點看不進去,他心中始終想著自己做過的那些不應該做的事。
而範富強雖然提出要好好複習,但是看書不過十來分鍾已經倒在床上睡著了,範富國睡的更早。
之前還有孫天誌和他下五子棋,可今晚他沒有提出要下棋,而是拿出課本躺在床上複習。課本於他而言簡直就是最好的催眠劑,很快便傳來均勻的齁聲。
孫天誌拿出日記本來開始寫日記,這已經是他的習慣。
“1995年11月5日,九月十三,星期日,晴!”
才將日期寫上,他卻半天沒有繼續動筆,心中總不是味,他對自己曾經的想法和如今的做法有一種完全難以平複的感覺。
“馬上就要半期考試了,我自己能考好嗎?”
這是寫在日記本上質問自己的話,他非常希望自己能夠考好,那不僅能夠完成對田鳳芸的承諾,也能讓他少一些愧疚。
他不知道如果考不好自己該怎麽辦?他日記本丟在箱子蓋上,再一次拿過課本來看。
可是並沒有什麽用,他發覺自己之前清楚的很多知識點此時看一塌糊塗,如果考到這一部分,那自己絕對考不好,一連翻了好幾篇課文,許多記得滾瓜爛熟的段落大意和中心思想卻根本記不起來。
他打開筆記本開始對照學習,可是翻到相應的課文他卻發覺自己又可以記起,這和自己在孫家灣讀書時完全是兩回事。
考試的時候,如果自己記不得,那怎麽考?他對於考試全所未有的慌亂,這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勉強複習了一下筆記上的內容,又再一次坐到箱子前去完成未完成的日記,胡亂寫了幾句話。他感到自己已經累得不行。
便是寫日記都一再塗改,很多寫出來的話發覺自己其實根本做不到,反複修改,終於發覺連自己都哄騙不了。
倒在範富國的旁邊,眼睛瞪得大大的,心中想著明日將要的半期考試,越發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