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往事隨風

  天爺見我沒說話，他抽了兩口煙鬥，又繼續說，


  “他們這三個兄弟我是太熟悉了！我和他們三個打了將近二十年的交道。這三人的性格我應該最了解。老大歐陽武比較有大局觀，看事情目光長遠，為人穩重。老二陳耀心機很深，為人低調。但行事頗為陰冷，心胸不夠寬廣。要說佩服，我最佩服的還是老三邵錦江。這人不但孤傲灑脫，敢愛敢恨。對金錢名利向來是不放在眼裏。不過他命也不好，三人中他死的最早……”


  我聽著，心裏難免有些失望。沒想到這天爺對我爺爺的評價竟然這麽低。我雖然不曾見過我爺爺，但我心裏一直覺得我爺爺不是天爺說的這樣小人。姥姥很少和我說我家裏的事，我從記事起就一直和姥姥生活在一起！我不知道陳家發生了什麽事，姥姥又為什麽要對付歐陽家，為什麽滿是仇恨滿心算計，姥姥當年發生了什麽事？而這一切我都不知道！但我還是有些好奇，馬上問天爺說，


  “那邵錦江是怎麽死的？”


  天爺搖搖頭，他緩緩說道，

  “具體情況就不太知道了。你要是在青市，應該知道老區有個叫百樂夜總會的地方吧？”


  我心裏暗笑下，這夜總會我太熟悉了。我馬上點頭。天爺又說，

  “邵錦江就死在那兒……”


  我聽著心頭一震。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大年三十歐陽老爺子會到夜總會去祭拜了。


  “關於邵錦江的死，外界傳言也很多。有說是歐陽武開槍打死的，還有人說是陳耀一刀刺中邵錦江的心髒，當場死亡。總之說什麽的都有！”


  我越聽越驚訝，甚至感覺全身都冷颼颼的。我實在想不明白，一起打江山的結義兄弟，怎麽最終會刀槍相見呢？難道隻能共困苦不能同富貴嗎？


  我還沒等說話，蘭姨在一旁好奇的問說，


  “天爺，那他們兄弟三人因為什麽反目成仇呢？”


  天爺看了蘭姨一眼，意味深長的笑下，

  “還能因為什麽，自然是女人和利益了。邵錦江是不愛江山愛美人。他衝冠一怒為紅顏，也就導致了兄弟間的反目……”


  說道這裏，天爺忽然哈哈大笑，

  “想想也有些好笑，他們三人當時都是四十好幾的年齡了。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反目成仇。要不怎麽說是紅顏禍水呢……”


  天爺話音一落，劉語就看了我一眼。我衝她笑下，微微搖了搖頭。我又問說，

  “天爺，那當時他們都沒成家嗎？怎麽可能因為一個女人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呢？”


  天爺笑下，他點頭說，

  “他們當然都成家了，並且各有子嗣。不過這個女人一直沒成家，三人都對她有愛慕之情。有人是明戀，有人是暗戀。誰知道最後怎麽忽然就撕破了臉。動起了刀槍。這事兒你要想知道，還不如去問歐陽武呢……”


  天爺說到這裏，忽然哈哈大笑，

  “不過我猜你要是去問歐陽武，估計他能給你一槍！這恐怕是他歐陽武這輩子最大的恥辱了……”

  天爺的話我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可笑的。我把他的話簡單梳理了下。也就是他們兄弟三人雖然都已經成家了，但卻仍舊喜歡一個女人。因為這個女人，他們三人在夜總會忽然失控，動起了手。也不知道是歐陽老爺子，還是我爺爺，失手殺了邵錦江。


  想到這裏，我故意問了一個我知道的問題，

  “天爺，那歐陽老爺子在青市，陳耀去了哪裏？”


  天爺冷笑下，他朝煙缸裏輕輕的磕著煙鬥裏的煙灰，慢悠悠的說，


  “外麵都說陳耀帶著妻兒遠走高飛了。可我不信！那老家夥是個錙銖必較之人。以他的個性，絕對不可能悄無聲息的走了。我猜他肯定就在青市。沒準一直惦記怎麽收拾歐陽武呢……”看來天爺還不知道我爺爺已經不在人世的消息！

  天爺說著，忽然把他上衣一掀。就見上麵有幾道明顯的刀疤。他指著疤痕說，

  “這就是當年陳耀給我留下的！不然我怎麽會說他是個小心眼呢？當年我和他們兄弟大打一場後，我輸了。已經決定退出江湖。可沒想到，這家夥就因為當時打架時，我曾給過他一刀。他竟帶人找到我，當時一共捅了我七刀。要不是我命大，早就被這老東西給捅死了……”


  天爺說這話時，倒是顯得有些風輕雲淡。可能退出江湖後，他的心態也變好了。早已不把當年的恩仇放在了心上。可一想姥姥，她卻不一樣。她上次提到歐陽老爺子時，還是恨得咬牙切齒，直罵歐陽老爺子為“歐陽老狗”。從這點看，姥姥的心胸狹窄倒不如天爺心胸寬闊看得開！。


  天爺說完，喝了口茶，又補充說，


  “還有一點，陳耀和歐陽武翻臉也不隻是因為女人。我聽說當年他們在青市做大時，有一大筆錢忽然不見了。歐陽武曾經質問陳耀。他懷疑這事和陳耀有關。據說兩人當場就吵了起來。從那以後，兩人就有了隔閡。一直到邵錦江的死。兩人才算是徹底決裂了……”


  我越聽越感覺心寒。但還是有一些疑問，我再次問說，

  “天爺，那邵家的人呢？邵錦江死後，他們去了哪兒？”


  話說到這裏。天爺的臉上忽然露出惋惜的神情。他搖搖頭說，


  “哎！要說邵家也夠慘的，邵錦江死後不久。邵錦江他妻子就出了車禍，一命嗚呼。而他兒子和唯一的孫子就一直下落不明。哎，邵錦江這人你是沒見過。那絕對是人中龍鳳。做人光明磊落，行事灑脫自如。我們當初雖然是對手。但我對他一直比較推崇。當初我還和他喝過一次大酒。那頓酒是從早上喝到第二天淩晨，那酒喝的真叫一個痛快。不過最後我倆都喝多了，吐的飯店裏到處都是……”


  天爺說到這兒時，臉上浮現出一副自豪的神情。讓人隱約的能感覺到，他當年也是個豪氣雲天的人。


  像天爺這樣的人，也的確值得人佩服。輸就輸了，拿得起放得下。也沒有任何的斤斤計較，直接退出江湖，這種行事風格倒也是光明磊落。像天爺這樣的人物才更加讓人敬佩，而姥姥卻還是不能放下所有的恩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