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被詛咒的齊國
秦國的艦船，緩緩駛入沙水河之中，眼前一切頓時變得分外清明。
百裏奚站在甲板上，遠遠眺望著遠方的田野。
隻見稻麥連野，桑樹延綿，苧麻連片。
寬敞的道路，縱橫往來。
渠道之中，流水潺潺。
臨河的稻田，已經收割完畢，有妖族顯化真身，牽拉著巨大的犁頭，將水田犁開。
而在田埂上，有著凡人，挑著什麽東西，拿著簸箕，在向田中灑著。
百裏奚見著，在心中想道：“看來，此番吾又可滿載而歸了！”
前年百裏奚來此，帶來了三百餘巫族，帶回了水車與風車的圖紙。
秦公得之大喜，便在雍都之旁，大興風車、水車。
果然是獲益良多！
秦國上下，紛紛稱讚，紛紛仿製，秦公於是趁熱打鐵，開始改革。
先從雍都開始，設置雍郡，命世子瑩為雍郡太守，下轄八縣，皆從國中簡拔英才，打破傳統的貴族人才選用機製。
雖然引起了國內不少人反對，但在秦公的威壓下，反對者不得不俯首稱臣。
而這些措施，雖然暫時沒有看到成效。
但有著柳郡的例子，百裏奚相信，終有一日，秦國也可以擺脫貧瘠、蠻荒的印記，八千裏秦川也可以變成天府之國！
故而，此番再來柳郡，百裏奚不僅僅帶來了招募的一千多巫族。
還有三百多名從秦國選拔出來的年輕人。
這些人裏麵，仙種神裔有之，武者有之，就連凡人亦有之！
此乃公孫之命！
選賢取才，不拘一格。
也是百裏奚親自主持的選拔，每個人都是他親自挑選出來的英才。
此刻，這些秦國來的年輕人，都站在甲板上，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們就如同第一次見到了道法神通一般，滿眼都是震驚！
“這裏就是柳郡了嗎？”
“上界仙人所居，也不過如此了吧……”
“是啊……是啊……恐怕，就是仙人洞天，也未必比得上！”
人們議論紛紛。
即使是那些仙種神裔的後代，也是驚訝萬分！
仙人洞天，他們雖然也沒有去過，但在家中所藏的畫中見過。
此地，雖仙露、靈光，也無參聖、仙草，更無種種祥瑞。
但……
卻是太平寧靜，空氣香甜，讓人心平氣和，如沐春風。
更緊要的是，那田中妖族、水中水族，都是無憂無慮，毫無凶色。
僅這一點，便已稱得上是仙家樂土了！
隨著船隊，不斷向上遊進發。
他們所見的東西，越來越多。
成群的毒蜂，在一頭地仙級的妖族率領下，往來麥田。
無數鳥群，在一頭頭鳥妖的統帥下，穿梭於樹林與田園。
清澈的河水中，一隻隻水族，放牧著成群的魚兒。
漸漸的。
道路上出現了妖族、人族與水族的幼兒們，坐在同一條河堤上戲水的場景。
粉嫩可愛的水族幼崽時不時的跳入河中，濺起水火，鼓勵著人族和妖族的夥伴，也下水玩耍。
而在遠方，已經有人族孩子，在河中嬉戲。
水族的幼崽，在其身上，托著他的身體。
於是，所有秦國來人，都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傳說是真的……”
“在這東方的柳郡，人族、妖族、水族的孩子，居然能和兄弟一樣手拉手的玩耍……”
這在他們的想象中，乃是天方夜譚的東西。
這怎麽可能？
妖族不吃人也就罷了。
水族也不吃人？！
秦國來的年輕人們，縮了縮脖子，眼前的一切真實而荒繆。
看著眼前種種，太陽緩緩西垂。
夕陽晚照，落在寬大的沙水河上。
晚風吹拂著河麵，秦國艦船的風帆們，忽地全部落下來。
“怎麽回事？”秦國的年輕人驚呼起來。
“沒事！”百裏奚看著自己身後的秦國年輕人：“是柳聖顯靈，照耀柳郡山川，以此排查奸邪！”
教化聖樹所在，群邪辟易。
任何懷有惡意之人，都會被聖樹懲戒。
而任何觸犯了柳郡約法之人，更是會被聖人從人道標記。
然後，會有官方的人員前去緝捕。
膽敢反抗者，立刻就會被聖樹鎮壓！
此乃聖樹的權柄！
亦是人道威勢所在！
“柳聖？”有人疑問著。
便見著一株偉岸的巨樹，從遠方的天際顯化。
樹影婆娑，垂在天地之間。
無數流光，縈繞在枝葉之間，數不清的光輝，盈滿樹冠。
隱隱約約，有著洪亮的眾生之聲，從耳畔響起。
“柳郡約法！”
“眾生平等！”
“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
於是，有著無數人影，在聖樹的光輝之中顯化。
人族、妖族、水族……
甚至還有巫族與阿修羅的身影……
這些身影齊聲共鳴著，將約法內容，說與天地山川。
流光從秦國艦隊之間一閃而過，那株矗立天地間的偉岸聖樹的影子緩緩消失。
“教化聖樹！”無數人驚呼著。
百裏奚點點頭：“是啊，是教化聖樹！”
他認真的感慨：“這聖樹的威能，又強盛了幾分！”
百裏奚記得，自己初來此地時，那聖樹還很稚嫩。
兩年前再來此地，聖樹已經初具威勢。
而如今，卻已經能裹脅人道之力，宣威於天地，立法於山川！
百裏奚知道，如今的教化聖樹，恐怕已經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存在了。
“人族……妖族……水族……巫族……阿修羅……”
“這教化聖樹……居然可以同時代表天地諸族……”
“難不成，祂的聖德也可以沐浴妖族、水族，甚至巫族……阿修羅？”
“乃至於龍族、麒麟、鳳族！”
百裏奚感覺自己的手在顫抖，因為若是這樣的話，那麽這株教化聖樹的偉大，恐怕已經超出他的想象之外。
……
臨淄齊國王宮。
當代齊公，輕蔑的看向自己麵前的晉使。
“貴國國君，要會盟諸國？”這位自認為已經繼承了恒公霸權的齊國國君笑了起來：“問過寡人了嗎？”
晉使微微恭身：“吾國國君，遣外臣來此，便是來詢問齊公的……”
“公……可願參與吾國會盟？”
齊公被激怒！
“寡人……”他緩緩起身：“定率我齊國六師，親往衛國，與晉公會獵於中原！”
但他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眼瞳，在此刻變得一片血紅。
視網膜上，厚厚的因果，層層疊疊的堆積著。
金仙們都知道，這是因果孽障，深入神魂的結果。
謂之：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受如此孽障，即使是金仙，也再無法保持道心安寧，神魂清靜。
易怒易躁，被人一激就會跳起來！
什麽理智，什麽決策，什麽計劃？
統統都不會顧忌了。
一意孤行，固執到底！
然而，不僅僅齊公不知道，此刻的整個臨淄王宮中人都是如此。
憤怒、焦躁和蔑視的情緒充滿著每一個人的心緒。
即使是在齊國宗廟，那一塊塊神主牌上，也被無窮無盡的無形因果遮蔽。
“送客！”齊公揮手。
“謝齊公！”持著晉公使節的使者再次拱手，便轉過身去，揚長而走。
看著晉使身影，齊公鼻孔哼了一聲，看向自己的大臣們，這些在他領導下，已經蠶食了曹、宋、莒、薛等十餘國權柄的仙種神裔們。
“晉公不識好歹，非要與寡人爭霸！”
“寡人隻好奉天子之命，擒獲此等挾持天子，威逼宗室之亂臣！”
“以寡人符節，征調六師精銳，揮師東進！”
“寡人倒要瞧瞧，那晉國六軍，到底有什麽厲害的！”
“諾！”齊國上下，紛紛轟然應諾！
當在群臣之中，卻有一人，頗為不安。
他低著頭，看向袖子裏的一份情報。
乃是從柳郡處報來的情報。
情報中說，柳郡有著一株教化聖樹，福澤山川，教化萬民！
他本想在今日上稟齊公，但不知為何，此刻他卻猶豫了。
“再等等看……”此人在心中說道：“我祖父臨死時，曾與我言：齊國社稷，必落入我家之手！”
“興許，這天命就會應在我身上！”
他的祖父乃是昔年從陳國而來，投奔齊恒公的陳公子完。
因為擅長煉寶，所以在恒公身邊，為恒公煉製各種法寶。
也因此目睹了恒公晚年的不詳與恐怖，故而慘死！
但，在慘死前，他的祖父卻看到了天機。
恒公獲罪於天地，為人道所唾棄。
所以恒公的社稷必定覆滅！
而齊國將歸於田氏！
故而，在祖父嚴令下，他們這一家更姓為田，為了承接天命而默默努力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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