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假期結束了,龍一隻身回了西庫迪,夏影沒去送機,在後院裏喂金魚,傲嬌樣的哼哼:“他不送我,我也不送他。”
“他說不送你?”夏夜從他手裏的魚食罐裏捏了一捏魚食,打算投進缸裏,定睛一看水麵上浮了一層魚食,還有吸飽水的沉在缸底,忙將那捏魚食丟回去,打開了濾水器,好氣又好笑的扯了扯他的耳朵,“熊孩子,你想送它們走嗎?”
這缸金魚都是品相極好的稀罕物,除了夏夜養的那隻禦貓拿它們當玩具,其他人都小心的伺候著,小濤這次回來發現有一條玉印頭失鰾了,自己動手給它做了個矯正器,到底還是沒留住,心疼的李總管把代為照顧它們的小宮女數落了一頓。
“我這不是看小濤忙進忙出的沒時間喂它們麽。”夏影訕訕的拿了一把網眼細密的魚撈往外撈魚食,“好啦,我撈出來就是了。多吃一點都不行,真嬌氣。”
“你不嬌氣,你矯情,不就送個機嘛,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跟這矯情什麽?閑的你。”
“你懂什麽?沒心肝的妖孽!”
“確實不及你懂,你感情多豐富啊,你看你感情豐富的,都要溢出來了。”夏夜隨手拿起一塊抹布,作勢給他擦眼淚。
“滾!”夏影一把拍開他的手,丟下魚撈自己滾了。
夏夜喚人來給金魚換水,跟著進了屋子,見他拉著一張臉換衣服,看了看時間:“來不及了,你再矯情一會他就到家了。”
夏影哼道:“誰說我去送他?我回我的小窩開PA,喝他個……”
夏夜接口:“上吐下瀉?得了吧,他不會飛回來陪床的,回來也是揍你。”
夏夜怒道:“你再揭我短就不帶你玩了!”
出了正月十五這個春節就算徹底過完了,兩人拜別了父親,一同離家。龍一果然沒回來送行,而且直到登機,夏影也沒等到他的電話,竟是連句一路順風也無。
夏影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笑說:“看咱們龍總多酷。”
夏夜估計龍總在公司裏驚嚇下屬呢,不動聲色的冷著一張臉,身後蟄伏著一頭眯著猩紅豎瞳睥睨眾生的魔龍,隨便噴口魔息就死傷無數寸草不生。
夏夜估測有誤,龍總不在公司,西庫迪連著下了兩天雨了,透過窗戶看去便知外麵濕冷入骨,公司裏也沒什麽要緊事,做老板的便給自己放了假。
龍總臨時起意,司機保鏢沒有提前收到消息,準時準點來接老板去公司。唐連下去知會了一聲,依照老板的意思將晟卓帶了上來。
晟卓陪老板下了一上午棋,不敢輸的太慘,不敢贏得太狠,在小小的棋盤上消耗了數以十萬計的腦細胞,所謂伴君如伴虎,大抵不過如此。
耳朵不解人類煩惱,窩在鬆軟的小貓窩裏睡的安穩香甜,睡飽了起來喝點水,洗幹淨臉,把自己打理的幹淨又漂亮,便去抓撓龍一的褲腳。三個多月的小奶貓還跳不太高,隻能這樣討抱。
龍一把它撈起來放在腿上,一手鬆鬆壓著抓撓他衣襟還想往上爬的小奶貓,淡漠著一張臉道:“乖別鬧,爸爸要輸了。”
晟卓那不笑也似掛著三分笑的臉微微一僵,抬眸去看老板是不是被被迫一次又一次放逐兒子的事別扭出毛病了,但除了棋藝受了心情影響,算棋布棋有些亂,對新收養的貓格外……溫柔?倒也看不出和平時有什麽不同。
耳朵被大手壓著有些不舒服,便趴低柔軟的小身子鑽出去,兩隻小爪扒上桌沿,探頭往棋盤上看,雖然看不出什麽門道,但被那圓潤烏亮很適合小貓爪撥一撥的棋子勾起了興趣,伸爪夠了夠,發現夠不到,調整策略踩著龍一的腿往桌上跳。
棋盤上無甚懸念,龍一索性投子認輸,托起掛在桌沿上撅著小屁股往上爬的奶貓放在棋盤上,任它將棋子一顆顆撥下地。
老板這是在幹什麽?隻聞新貓笑不聞舊貓哭?晟卓好笑的想著,垂眸看了看表,這個時間,那隻舊貓應該在飛機上吃午餐,人前他是不會哭的,人後也不會,他隻會既失落又不爽,咬牙切齒的罵他爸老混蛋。
夏影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爸為什麽不來送機,為什麽一通電話都不打,但理解歸理解,窩火歸窩火,所以他登機前沒打電話辭行,下機也沒打電話報平安。
剛到赫那的兩天夏夜挺擔心弟弟的,起初擔心他堵著氣吃不下,把他那不及從前的腸胃餓個好歹,後來是擔心他化氣憤為食欲,把自己撐個好歹,最擔心他佯裝不在意不生氣把自己憋個好歹。
到了第三天夏影的時差已經完全倒過來了,可以更清醒的賭氣了,夏夜便將通訊器塞他手裏,摸著他的頭哄道:“寶寶,別忍了,把氣撒出來吧,這麽遠他也不可能飛過來揍你,你隨便撒,撒潑都沒事。”
夏影嘴硬道:“撒什麽?我自由了,開心還來不及呢,有什麽好氣的?”
夏夜又不能說這打折注水的自由你稀罕嗎?你不稀罕,你是爸寶啊,便順著他道:“對,你自由了,打過去氣他,把他氣個七竅生煙,咱們出去喝一杯慶祝一下。”
夏影覺得可行,勉為其難道:“好吧,就照你說的辦。”
夏夜帶上門出去了,留給他一方隨意發揮的空間。
夏影發揮出錯,氣著氣著委屈上了,拖著哭腔道:“我自己要來的,和你有什麽關係?你不送我就算了,怎麽能連電話都不打一個?就算是放風箏,也得扯扯線確定風箏飛到哪了吧?”
這話說的簡直是字字戳心,戳的他自己委屈更甚,戳的在這春寒的深夜裏倍感蕭索的龍一心裏也不是滋味。這哪裏是放風箏,這是放羽翼未豐的小鷹自己出去飛。而且他和夏夜不同,夏夜是困了太久渴望飛出去,隻嫌還被牽著線不夠自由,他則留戀著他好不容易擁有的家,留戀著有了父親庇護才能做個孩子的安全感和歸屬感。
明知如此,卻不留他,龍一要怎麽若無其事的去送行,他拿什麽顏麵去送他,又拿什麽去麵對那些言之鑿鑿的許諾?
夏影自顧自的宣泄了一通,咬了咬嘴唇,悶聲說:“你哄哄我。”
龍一沉吟了下,道:“明天爸爸給你轉點錢,自己去挑台車,摩托車也可以,不過不能開快車。”
夏影氣笑了,哄哄他就是砸錢啊?這可真是親爹哄兒子,簡單又硬核。
他那個嫡親的哥哥也是個玩不來細膩柔情的,帶他出去喝一杯就是買杯甜度超標的熱巧克力給他,齁的他嗓子眼發粘無力吐槽,再假公濟私的帶他去容叔叔家認門蹭飯。
紳士有風度的容叔叔養了隻不似主人型的黑鷯哥,兩人一進門,那鳥就扯著公鴨嗓喊:“夏小妖,夏小妖,給爺笑一個。”
夏夜沒笑,夏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容叔叔,你的寵物真個性。”
容澤有點尷尬:“是我堂弟寄養在我這裏的。”
夏夜跟夏影說:“是被逼棄養,這鳥嘴又損又碎,青遙怕它帶壞小孩,他兒子學話的時候趕緊給這損嘴鳥找了個下家。”
夏影脫口道:“陸青遙?那個擋箭牌?”
為了拒絕年輕人的猛烈追求不惜請弟媳做擋箭牌的容澤越發尷尬,索性去了廚房,看傭人準備午飯。
夏夜笑著說:“青遙人挺好的,我們很談得來,下次帶你去他家玩,他兒子可逗了。”
不知鷯哥被哪個字眼刺激到了,忽然蹦躂著高喊:“容兆,容兆,傻缺,廢物,嘎,去死!”
夏影看著它那叉腰罵大街的架勢,忍俊不禁道:“我明白它為什麽被棄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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