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權哥哥傷感的話語，我仿佛也受到了感觸。
涼風襲過，吹拂起滿地的落葉。
權羽抬起手來，伸向我的腦袋。
我的心髒忽然就吊了起來，渾身緊繃。
“以前，你見著我，從沒有這麽緊張。”權羽伸手幫我拿下了頭上的落葉，將它撚在指尖，聲音帶著幾分落寞的味道。
我摸了摸鼻子，神情尷尬。
席卷而過的涼風消失了蹤影，庭院裏，就剩下我跟權羽兩個人。
“長命，如果，我父親臨終前，想要撮合我跟你的婚姻，你會答應嗎？”權羽直白的話語，問得我一時語塞。
心中的答複是明了的，但我還是糾結，糾結該不該拒絕一個將死之人。
“我知道，你不會答應。”權羽見我沒吭聲，沒有回複他，自然心中也明白。
“對不起，權哥哥，唯獨這件事，我做不到。”我也不願含糊其辭，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我可以欺騙權叔叔，欺騙所有人，但我不想自欺欺人，尤其，我更不想欺騙封淵。
他看我看得如此之重，我也絕不能做出出格的事兒。
“我明白。”權羽點頭，聲音清朗，“其實，我父親想要我們結婚的原因，隻有一個。”
“什麽？”我發現權羽的表情嚴肅起來，
“隻要我跟你結婚，我們權家就會越來越強大，因為妻隨夫，你身體裏的力量，會隨之加附到我的身上來，看上去是強強結合的聯姻，實則，是占有。”
我震驚了。
一時間不出話來。
“我父親這一輩子，都想要變得更加強大，或許上蒼覺得他不夠資格，所以，提前想要剝奪走他的生命吧。”
“權哥哥……你為什麽要告訴我？”我不明白，權叔叔人都要走了，何必留點美好的記憶給我？反而在最後的時間裏，告訴我這麽殘忍的真相。
權羽依舊捏著手裏的那片枯葉，細細摩挲著，“因為，我愛你。”
這突如其來的表白，讓我呆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回應。
權羽喜歡我，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兒了，他也不是第一次向我表白了，可我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依舊有些不是滋味兒。
“還記得時候，我給你編過的竹籃嗎？那次，你拿著它，在學的手工比賽中還拿獎了。”
我記得，那個竹籃工工整整，一根刺兒都沒有，而且漂亮得一塌糊塗。
“你一年級的那個夏，來我家玩兒，也不知怎麽的，就一頭栽進了池塘了，我趕緊把你救上來，當晚，你就被嚇得發燒了，我再床邊照顧了你一晚上。”
我記得，那是因為，我想抓池塘裏的青蛙，所以才一頭栽進去的。
我慶幸，那個時候，權家的池塘裏都是荷花，而不是現在的兩條黑乎乎的可怕的魚。
“你三年級的時候，因為爬圍牆，扭傷了腳踝，半路碰上來你家的我，還是我背著你回去的，嘴裏還叼著一根棒棒糖，黏糊糊的沾滿了我的肩頭。”
我記得，那次扭傷腳踝，權羽安慰了我一路，回去之後，也是因為他護著我，我才沒有被我媽揍。
畢竟，我把人圍牆給拆了……
“還有，你上了初中，有個男生給你寫了封情書……”
“被你知道了以後，你特地把人家男生給暴揍了一頓，他對我圖謀不軌，耍流氓。”我淺笑道。
這些記憶，我都沒有忘記。
現在經由權羽提及，就跟剝絲抽繭一樣，從我的記憶深處慢慢浮了起來。
細細想來，那都是最最寶貴的回憶，誰也奪不走。
“我以為……你都忘記了。”權羽扭過頭來看著我。
他的那雙眼眸，還是跟之前一樣，幹淨清澈，溫文爾雅，仿佛是春裏最清爽的風，給人向往。
可我，真的隻是把他當哥哥。
“我都記得，那是屬於我的回憶，也是我們之間的回憶，這一輩子，我都會珍藏在心裏，感謝權哥哥你，對我的愛護與幫助，你是我，最好的大哥哥。”我相信，他能聽明白我的話。
權羽的眼神，瞬間就暗淡了下去，眼眸挪開了視線。
頭頂上的那片越來越暗，烏雲中，隱約還有閃電的影子。
要變了。
“估計快要下雨了。”我仰頭看著道。
“長命，之後要是沒什麽事，就不用來看望我父親了。”權羽的口氣異常堅定，“他見到你，一定會提及我們聯姻的事情，也免得你們倆尷尬。”
“好。”不愧是權哥哥，他其實很懂我的感受。
“我先走了……”我還想點什麽，但是權羽的麵色不是很好，右手撚著那片枯葉，細細碎碎的殘渣，從他指尖飄落了下來。
“我送你到門口。”
“嗯。”
——
從權家回來的路上，大雨傾盆。
這樣喜怒無常的氣，還真是少見。
麵具鬼認真地開著車，嘴裏哼著曲兒，心情似乎不錯。
“你開車慢點，別撞到……”
我話還沒有完呢，就聽見“砰”的一聲！
車子撞到什麽了……
“你……撞到什麽了？”我身體緊繃，不敢下車去看。
麵具鬼也是一愣，握著方向盤僵直了身體。
“你給我下車去看看！”我一腳踹過去！
他一個鬼怪，難不成還怕死人不成？
麵具鬼被我踹下了車，頂著瓢潑大雨去勘察情況。
我趴在窗戶邊上，透過玻璃看向外頭，可惜，大雨衝刷，根本看不清外麵到底怎麽個情形。
過了一會兒，車門打開了。
麵具鬼一身清爽地坐下來，我著急地追問他到底撞到什麽了？
他一派坦然，“什麽也沒有。”
“怎麽可能什麽也沒有呢？你到底仔細查看了沒有啊？”我不信，剛才這麽大的動靜，現在告訴我，什麽也沒有！
“真的沒有人……”麵具鬼無奈道。
我覺得很不可思議，拿上傘，直接下車親自去查看。
傾盆大雨跟石頭一樣砸在頭頂的傘上，真怕我的傘會撐不住。
跑到車頭一看，真的什麽痕跡都沒有……
奇怪了……
我還伸手摸了一下，真的一點兒碰撞的痕跡都沒有。
“麵具……唔！”我直起身來，想要跟麵具鬼話，可下一秒，我的嘴巴就被一隻大手給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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