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貪狼】撒嬌
百穀是雲夢山出了名的賞罰分明,作為弟子,為了顯示公正,罰他們的時候當然更嚴苛。
籬落時常後悔,她們七個那麽努力修習是為了能留下來,卻不是為了留下來這樣被區別對待的。
特別是對比入了暮蟬與九天門下的其他四個姑娘,她們三個確實是辛苦得多。
斷水沒有直接回複籬落的話,隻挑了中間最無關痛癢的回道:“暮蟬師叔也不是和顏悅色。”
籬落把木頭劍往桌上一放,“他那是麵冷心熱。你這話若是讓思意聽見了,她定要說出十條暮蟬師叔的好來反駁你!”
斷水把自己的劍放在桌上,發出了“哐”的聲音。
鬼穀一派分禦劍術與機關術,她的師尊百穀主修劍宗一脈。
她是眾多弟子中練劍最刻苦的一個,所以才能年紀輕輕便擁有了自己的劍。
有時候斷水也會想是不是自己當初的堅持太過,論劍術,師尊不及九天師叔,論機關術也不及暮蟬師叔。
師尊空有個鬼穀真人大弟子的名頭,還處處偏心百鳴。
“如果你真的很想去,你就應該再好好爭取一下。”籬落一邊說一邊換了練功服,穿上鬼穀派道服。
鬼穀派的道服和鬼穀派的性格是一樣的,籬落今天穿的這套道服,帽子是一頂插滿錦雞尾羽的冠帽。
一戴上這頂冠帽,活脫脫就是隻山中錦雞幻化的妖精。
籬落試了試又取了下來,“就像當年你爭取要成為師尊的親傳弟子時那樣。”
斷水走過來將那帽子戴在自己頭上,悶悶不樂說:“當年若不是暮蟬師叔保證,師尊定然是不肯收我們三個女孩子的。
我現在如何去與師尊說情?他一定會說,仙派之中皆無女子,我們去了,會不方便。”
籬落整理著斷水頭上的帽子,“那就還找暮蟬師叔,讓他去找師尊。”
斷水看著籬落的臉,左思右想,籬落以為她是擔心暮蟬師叔不肯幫忙,不免心中著急,“暮蟬師叔他麵冷心熱,你多去求求他,他會同意的。”
斷水搖搖頭,問籬落:“你知不知道暮蟬師叔以前是什麽樣子的?”
籬落想了想,“三十年來不就一直是現在這樣,醉心機關術。”
斷水又搖搖頭,頭上的錦雞翎不停擺動,“我不是說這個。
近來,不是暮蟬師叔與靈族一同研究魔能炮嘛,冷梅時常見著暮蟬師叔,她便總約師叔的大弟子舞陽一同練劍。
靈族的冷梅不喜機關術,偏愛劍術,她整日跟著九天師叔學劍,也算有些精進。”
籬落一聲驚呼,“真的?舞陽師兄可是我們這一輩裏劍術最好的,可是他如今癡迷機關術,很少出來練劍呀。”
斷水肯定地點點頭,“正是如此!我那日在練劍廳見他二人一同練劍,我也是驚訝不已。
他二人停下時又見著了我,冷梅就拉著我練劍,難得能與舞陽師兄一同練劍,我當然答應了。”
籬落羨慕不已,“說來,我們鬼穀派劍術最好便是暮蟬師叔與九天師叔,而我們這一輩的,當屬舞陽師兄與清風師兄。
可是暮蟬師叔和舞陽師兄主修機關術,想來還是他倆更厲害些。”
斷水打斷她說:“這些話我倆人講講就行了,不要讓思意師姐聽見。”
籬落哈哈大笑,“門派裏崇拜暮蟬師叔的又不是隻思意師姐一人,你就別擔心了!”
斷水晃著頭上的錦雞翎帽,告訴籬落:“我前幾日知道了一個秘密。”
斷水神秘地說:“此事是冷梅告訴我的,她說,三十年前東山島爆炸,外出雲遊的暮蟬師叔很快便回到了雲夢山。”
“怎麽啦?”籬落不明所以,甚至有些反感,“暮蟬師叔憂心門派,立時趕回,說明他心係雲夢山。”
籬落雖不像思意等人對暮蟬極盡崇拜,但也是佩服他的,她認為暮蟬這樣沉默,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所以,每當穀中有人說起暮蟬性格古怪的時候,籬落也都不大愛聽。
在她看來,暮蟬是最優秀的機關壇傳人。
“不是!”斷水也著急了,“你聽我說完嘛。據說,暮蟬師叔在出外雲遊前,不是現在這樣的性格。”
斷水認真解釋道:“冷梅是靈族長老的女兒,她說她是小時候聽長老們閑聊時聽說的。
說以前,暮蟬師叔活潑好動,又喜愛與人辯論,有時候話多起來,鬼穀真人都被他煩得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哈……”籬落笑得喘不過氣,她坐到石凳上,捧著肚子問:“所以…鬼穀洞的…禁地靈石…是防暮蟬師叔裝置嗎?哈哈哈哈……”
斷水被籬落的話逗得也是大笑起來,錦雞翎羽都不停抖。
等笑完,兩個人又聊起來,斷水問:“你說,暮蟬師叔是遇到了什麽,變得這樣沉默寡言了?”
籬落思考半晌,“那就隻有一個,湯寶娃說,海嘯時暮蟬師叔和他一起在沙溪灣,親眼看見了海嘯吞噬了無數家庭。
暮蟬師叔可能是被這一幕傷了心,所以他和我們一樣,心裏也有傷痛的。”
這件事她想過很多次了,當初爆炸後,暮蟬在東山島住了很久,幫助了不少人。
那時候她們年齡小,有些悲傷不記得了,但已是壯年的暮蟬肯定都記得。
她覺得這樣一個悲天憫人的人,他的沉默恰恰說明了他細膩的心思。
斷水把帽子取下來,整理了一下錦雞翎,“這個帽子我戴著不好看,一點也不幹淨利落。
你幫我把機關課的帽子拿出來,我一會兒想去天工穀。”
閑聊半晌,她還是決定去求暮蟬師叔,這個總黑著臉的師叔可比猶猶豫豫、磨磨蹭蹭的九天師叔辦事厲害多了。
籬落開心點頭,“一會兒記得撒嬌耍賴,暮蟬師叔說不定看你可愛就同意了。”
斷水伸手點籬落的額頭,被籬落抓住了手掌,她端出大師姐的架子,玩笑威脅斷水。
“沒大沒小的,一會兒被師尊看見你這樣欺負師姐我,小心受罰。”
斷水用力收回手,先對籬落嗔道:“若是撒嬌就能搞定暮蟬師叔,哪兒還輪得到舞陽師兄最受師叔喜愛。
淺月、宜柔、心語,哪一個不是說話柔軟溫和的?”
搓了搓收回的手,她一下緊張了起來。
這些年來練就了一身刺的斷水,不知道怎麽去求暮蟬師叔,才能顯得不卑不亢。
斷水像壯士斷腕一般準備去找暮蟬師叔說情,而這邊早課後,心語和細雨也攜手從天書涯去天工穀尋師尊,準備將商量好的事告知他。
暮蟬坐在上位寫著什麽,一會兒又塗了重新寫,二人隻好先坐下不打擾他。
細雨好奇地張望,悄悄問心語:“怎麽不見舞陽大師兄?”
心語瞟了一眼細雨,壓低音量說:“你才發現呀?最近大師兄經常去論劍廳,好像對劍術的興趣越來越高了。”
細雨並不好奇舞陽大師兄的事,她翻開機關獸冊子,“舞陽師兄的禦劍術、機關術都在我們之上,他想幹什麽都可以。
你還記得九天師叔當年非要讓師尊將舞陽師兄讓給他時的場景嗎?多好玩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