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賀壽

  大夫開了安胎藥,韋治洵一隻手提著,然後彎腰去抱她。


  啪的一聲,是柏輕音打到他硬邦邦的手臂上。


  韋治洵低頭問,“娘子怎麽了?是不是又疼了?”


  他緊張兮兮的樣子,逗的柏輕音粲然一笑。不過她沒忘記旁邊的大夫揶揄的笑,臉色由白轉紅,輕聲嗔道,“呆子,有人看著呢,我可以自己走。”


  韋治洵一時呐呐,很快又笑著彎下腰,扶著柏輕音站起來。


  一路上小心翼翼地環著她的腰,生怕再磕著碰著了。


  “也不知道是男孩是女孩,”微風吹散了柏輕音的喃喃自語,她習慣性用手摩挲著已經顯懷的肚子,眼神溫柔。


  一抹紅色從眼前閃過,還伴隨著淡淡的血腥味。


  柏輕音湊到他身前聞了聞,見韋治洵的左手放置身後,躲躲藏藏。她疑慮頓生,直直地看向他四處張望的眼神,“手怎麽了?”


  “沒……”柏輕音出其不意扯出他的左手。


  隻見修長如玉的手上,赫然橫跨一道一指長的傷口,血跡已經凝固。


  韋治洵渾然不在意,搖頭說,“不疼。”


  “是被砍刀劃到了?”柏輕音細細一想,猜到多半是劈柴時受的傷。


  “因為娘子摔倒了,我來不及放好砍刀。”韋治洵不再隱瞞,如實交代清楚。


  可怖的傷口在他眼中仿佛撓癢癢似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痛楚。


  柏輕音瞪了他一眼,找來草藥給他包紮,低著頭說,“就算摔了,我也會護著孩子的,你跑那麽快做什麽,再有下次,我可懶得管你了。”


  “我不能讓娘子受傷。”韋治洵真誠說。


  聽聞這話,正在包紮的柏輕音忍不住嘴角慢慢上揚,眼角也綴著一絲笑意。


  眼前這雙手,可以說是最完美的藝術品,骨節分明,十指修長。手心雖然有繭,但一點都不粗糙,光是看著就賞心悅目,完全不像是村夫。


  柏輕音心神一動,不著痕跡打聽,“你還記得是怎麽到這個村子的嗎?”


  韋治洵先是一愣,旋即便老實搖頭。


  “罷了,忘了就忘了。”柏輕音歎氣,不再探究他的來曆,繼續給他包紮傷口。


  兩日後,秦環生辰。


  “好冷。”推開門就是冷風刮進來,凍得她一哆嗦。


  柏輕音心裏百般不情願,磨蹭了半天,才慢吞吞打算出門。


  韋治洵對那天柏輕葉推她的事心有餘悸,見柏輕音收拾妥當,準備出門,他麵露猶豫,沒挪動半步。


  “怎麽不走了?”柏輕音雙眸含笑,回頭問道。


  韋治洵被她的笑容晃得失神,良久才麵色微紅說,“娘子,我們不去了。”


  上回柏輕葉推她的事,韋治洵心有餘悸,擔心今天會出事,所以才有臨走前這一出。


  瞥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柏輕音幹脆轉身,走到他麵前,“為何不去?是擔心我被他們欺負?”


  韋治洵忙不迭點頭,就聽到柏輕音笑出聲,“噗嗤,我們是去賀壽的,又不是打架。”


  說到這裏,她眨了眨眼睛,笑容明豔了幾分,“再說不是有你在嗎?你會保護好我們的。”


  “嗯。”韋治洵怕她不信似的,再次重重點頭。


  柏家那座宅子映入眼簾,柏輕音愉悅的心情消失的無影無蹤。


  說心裏話,要不是怕村裏人說閑話,柏輕音根本就不會去賀壽。


  她和秦環相看兩厭,完全沒必要去自討沒趣。


  但是誰讓她這麽倒黴呢,好不容易穿越了,卻攤上了這樣的家人。


  “娘子,到了。”韋治洵低沉的嗓音打斷了她逐漸飄向遠方的思緒。


  遠遠看到柏宿的身影,從模糊到清晰,眼中的嫌棄厭惡也越來越明顯。


  “柏輕音,你可真夠孝順的。”柏宿伸手攔住二人,迫不及待地斥責,“都快晌午了,你還慢吞吞的,莫非連娘的生辰都忘記了。”


  “比起大哥時不時偷拿銀子去賭坊,我還算過得去。”柏輕音不甘示弱,立刻反唇相譏。


  韋治洵側身避開他,攬著她進門,柏宿快步追上來,“慢著。”


  “大哥還想把我們趕走?是要阻止我回娘家?”柏輕音回頭問他,垂眸冷笑。


  柏宿沒管她,而是指著一旁默不作聲的韋治洵說,“一個流浪漢,什麽時候也能進我家門。”


  自從被韋治洵打了一頓,柏宿對他怨氣難消,壓根就沒認這個妹夫。


  韋治洵用那雙幽深不見底的眼睛看過來,壓得柏宿喘不過氣,沒出息後退了幾步。


  柏輕音鄙視的看著他那慫樣,好心提醒他,“大哥別忘記了,娘可是收了聘禮的。”


  “嘁。”柏宿不屑道,“何時給過聘禮?他那時家徒四壁,能給得起嗎?”


  總之就是不承認韋治洵的身份,不讓他進門。


  柏輕音反正也不著急,就和他耗著。


  餘光瞥見秦環和柏輕葉出來了,腳步聲由遠及近,她朝柏宿跟前走去,低聲說,“當初的聘禮可是金穗子,娘沒有告訴你?”


  她被沉塘的時候,柏宿不在,因此也沒看到秦環當時貪婪的眼神。


  柏宿半信半疑,似乎是在猜測一無所有的流浪漢,是怎麽會有金穗子的。


  柏輕音給了韋治洵一個眼神暗示,後者領悟後,說了簡短的四個字,“確有此事。”


  柏宿細細觀察一番,兩人都不像說謊。他還欠著賭債,正愁沒地方弄錢,於是就在心裏盤算起來。


  聞聲而來的秦環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覷了柏輕音他們一眼,就自顧自的走到柏宿身邊,“外頭涼風習習,趕快進來,別凍著了。”


  至於挺著肚子,衣著略顯單薄的柏輕音,在秦環眼中,就和陌生人似的。


  正在思考要直接離開還是跟進去的時候,柏輕葉開口了,“娘,輕音和妹夫也來了。”


  秦環這才勉強看過來,不冷不熱說,“既然來了,都進來吧。”


  盯著他們仨一同進去的背影,柏輕音眼底劃過冷意。


  手心驟然傳來一陣暖意,低頭看見冰涼的手被人握住。柏輕音散去刺骨的冷,粲然一笑,搖頭表示沒有大礙。


  兩人牽著手進屋,落在其它三人眼中,就成了傷風敗俗。


  尤其是秦環,像是怕髒了她的眼睛一樣,別過頭去看其它地方,刻意大聲說,“在外麵拉拉扯扯,摟摟抱抱,真是丟盡柏家的臉麵。”


  “聽到了嗎?還不放手?”柏輕葉還是穿金戴銀,處處炫耀她嫁了有錢的地主,用高人一等的姿態教訓人。


  她說完發現韋治洵沒有放手的意思,怒喝道,“今天是娘的生辰,你看都把她氣成什麽樣了?柏輕音,你是特意來添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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