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人命案子
這雙眼睛裏麵，不帶絲毫情感，就像是廟裏麵的石像，漠視人間生死。
在那一瞬間，曹雪芳感覺自己又回到了沙倭之戰的戰場上，他躲在屍堆裏麵裝死，十幾把刀在身邊紮來紮去，有幾次險些紮到自己。
那時候，他覺得死亡離自己是那麽的近。
可現在這一刻，當他直麵高驚雷的雙眼，他竟感覺比那時候更加可怕，更加凶險！
曹雪芳害怕到全身都在微微戰栗。
仿佛下一秒，黑白無常就會降臨在他的身邊，將他的性命無情收走。
他十分信任自己的直覺，這是無數次生死之間磨礪出來的本能反應。
這個人，絕對不能惹！
至少現在不可以。
曹雪芳暗暗咬了咬牙，將這個仇恨記在了心裏麵。
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隻要是得罪過他的，他這輩子都不會忘……
“快了，就快了……”
他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隻要等到了那天，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到時候，新仇舊恨一起解決！
可現在，對著高驚雷的眸子，他嘴裏麵叫囂的話，卻無論如何也喊不出來。
外人看起來就像是，當他見到了高驚雷就立刻閉上了嘴，仿佛剛才凶焰滔天的是另一個人。
曹雪芳這前後反差，著實有些滑稽。
高驚雷的臉上也勾勒出一抹笑意：“有事？”
曹雪芳正了正心神，努力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不想被別人看出端倪。
“你自己做了什麽，你自己清楚！”
“我做了什麽？你還是把話說明白了的好。”
“哼，你自己敢做，還不敢承認？”曹雪芳恨恨道：
“你說清楚，昨天晚上，是不是殺了我的小舅子！”
“嗯？”高驚雷心頭一跳，昨天那個人，死了？
不可能啊，他下手輕重自己再清楚不過，那種程度的傷，不可能有致命危險。
“我承認，確實動手教訓了他一下，可是你硬要說我殺人的話，我隻能說，把證據拿出來。”
“呸，要什麽證據，老子說是你殺的，就是你殺的！”
曹雪芳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氣焰囂張。
“哦？那你是準備動手了？”
高驚雷輕輕挽起袖子，雙腳微微分開。
孫坤一看這架勢，總不可能在他家中惹出事來，那樣的話，他家老頭子第一個饒不了他。
他趕忙站出來說和。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人是不是少俠你殺的，現在還不能確定。
但你不能否認，在王勝死之前，你確實跟他動過手，對不對？”
高驚雷眼皮向上撩起，點了點頭。
“那就對了，至少你脫不了幹係，對不對！”孫坤拱了拱手：
“我希望少俠能夠配合我們，在我家祭祖這段時間裏麵，不要離開我孫家的範圍，等到祭祖大典結束之後，我們騰出手來，再來好好調查這件事情。
到時候，若人真是因你而死，你定要拿出個說法來。
可若同你無關，我們也定然不會冤枉了你，少俠你看如何？”
別看孫坤平時同廢物一樣，可這番話說出來，倒真是滴水不漏，有理有據。
連曹雪芳都側目略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高驚雷略一思忖，便點了點頭。
原本他就答應了孫織雲，沒準備立刻離開。
他還有尾款要收呢，多少也是一筆收入。
“長官，你也沒意見吧。”
曹雪芳鼻子裏麵微微出氣，冷哼一聲，對著高驚雷放狠話：
“你這條命就暫且先留著，等到祭祖大典後，我再親自來取！”
他這話說的真心實意，原本他的打算，也隻是要拖住高驚雷一段時日。
一行人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院中依舊隻剩下高驚雷獨自站立，他背對陽光，心裏泛起嘀咕。
昨天晚上他明明沒有下重手，可這人轉頭就死了……
是恰好碰巧，還是有人在其中作祟？
他嘴角微微下垂：“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正當他打定主意準備出發之時，卻見孫明月又不知從哪個角落裏鑽了出來。
她那張明豔的俏臉上掛著些許焦躁，劈頭蓋臉的質問道：
“你殺人了？怎麽這麽不小心！”
高驚雷連看她一眼的興趣都欠奉：“假的，我沒做。”
見高驚雷這冷淡的模樣，孫明月心中又惱又恨，可偏偏像是有根線拉著，讓她不能向對待其他人一樣轉身便走。
她氣惱道：“你是不是傻的，曹雪芳那是啥樣人物，你殺了他的人，他有的事辦法屈打成招。
就算你沒動手，他想說是你殺的，你跑都沒法跑！”
“那又如何。”高驚雷露出一個冷然笑意：“同你又有何關係？”
“我……我……”孫明月被氣的臉色鐵青，胸膛不住起伏，被緊身衣裙勾勒出的傲然曲線微微晃動，一看就是氣的狠了。
她咬著牙，強撐著怒氣：“你最好趕緊聽我的話，做我的保鏢，我去跟爹爹說，還能保你一條命！”
高驚雷直接翻了個白眼，轉身便走。
孫明月差點背過氣去，她跳腳道：
“好，好……有本事你就一直這麽硬氣，你別以為孫織雲那小婊子可以幫你，等你被下了大牢，別巴巴的過來求我！”
……
孫家偌大的府邸之中，有一處地方，所有人都不敢輕易擅闖。
這地方位於西北角，地方不大，可設計的卻清幽精巧。
足料的精舍之中，彌漫著厚重的檀香。
香料是專門從海外運來，有寧靜安神的功效，比起最上等的龍涎香來，都不遑多讓。
可這厚重的香氣，也遮蓋不住屋子裏麵濃濃的藥味。
屋內的窗戶都被厚實的簾子擋住，隻有幾許暗淡的光線灑進來，晃出顆粒狀的灰塵。
一個中年人垂首站立，樣子極為恭謹。
他衣著精致華麗，手上帶著通體晶翠的碩大扳指，光是那一個扳指，就價值連城。
中年人的樣貌也不錯，若是仔細看，還能看出些許孫明月與孫織雲的影子。
可這富貴逼人的中年人，此時卻異常的小心，連大氣也不敢喘，似乎生怕驚擾到了紗簾之後的那人。
“咳咳……咳咳！”
從棉簾後麵，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幹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