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夜聽牆角
視線投來的方向是剛剛離開的那一對新人。
隻是當高驚雷看過去時，兩人都轉過了頭，一時之間也分不清是誰。
但高驚雷可以肯定，這兩人中，剛才有人在看他！
是樸實憨厚的小夥子，還是那個清秀可人的姑娘呢？
高驚雷也無法分辨。
他也不清楚這兩人看他幹嘛，而且還不是普通的一瞥，而是長時間的注視，目光中隱隱還帶著些異樣。
這是他的靈覺告訴他的，而他的靈覺從來未曾出過錯。
高驚雷將陶瓷燒製的酒杯捏在手裏，慢慢的摩挲，視線在周圍人身上不住的逡巡。
濃烈的喜意充斥著這個普通又安寧的小農莊，這裏的人質樸又熱忱。
他雖不知九裏到底是個什麽所在，也不知這裏生活著的人是真或幻。
可這些人給他的感官，卻是無比真實。
這些情感，是無法取代的。
高驚雷側目看了一眼正在慢條斯理吞咽吃食的南笙，她的吃相很好看，秀氣又斯文。
紅潤的嘴唇開合，露出潔白的細牙。
牙齒在食物之間溫柔的撕磨，端的是一副好風景。
高驚雷心裏隱隱有種期望，期望九裏的一切，並不隻是虛幻……
從小高驚雷的長輩就告訴他，拿了別人的好處，就要做出相應的回報。
高驚雷將燉的軟爛噴香的豬腿肉一口吞下，又將杯中香醇的酒液一飲而盡。
既然發現了可疑的地方，那就多費點心思吧。
也算是全了這一餐飯的情誼！
高驚雷還在懷疑，一個黃花大閨女，是怎麽在群狼環伺的環境中全須全尾的逃出生天！
這頓飯一直吃到太陽落山，夜幕降臨。
來參加婚宴的人大多飲醉了酒，一個個東倒西歪。
就連王士方都多喝了幾杯，躺在附近的厚稻草堆中睡的昏昏沉沉。
管事的更是早就人事不省，不過他早就給高驚雷幾人安排了住處，高驚雷幾人不至於露宿荒野。
孫啟山與高驚雷將王士方抬回了房間。
秋夜露重，就王士方這體格子，若是在外麵多睡一會兒，說不定要大病一場。
莊內管事給幾人安排了兩個房間，南笙是個姑娘家，自己住一間房。
剩下高驚雷三人隻能擠在一間房中。
房子裏麵是大通鋪的火炕，炕頭連著爐灶，熱的滾燙。
王士方躺在上麵，舒服的打起了呼嚕。
高驚雷與孫啟山毫無睡意。
孫啟山一張圓潤的臉吃的油光滿麵，他盤腿坐在炕沿上，姿勢就像是說家常的農家婦人。
“高爺，你說……這莊子安全不？厄德勒的妖人不會找過來吧。”
高驚雷搖了搖頭：
“我走的時候曾經觀察過，那灰衣老者追逐我的意願似乎並不太強烈，他可能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至於其他人——隻要灰衣老者不來，其他人來的再多也是徒勞。”
“那厄德勒的老頭兒真就那麽厲害，高爺你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孫啟山不禁咋舌，他也隻是遠遠看了幾眼，並沒有設身處地的體會到灰袍老者的威勢。
聽到孫啟山的問題，高驚雷也不禁回憶起白日的那一場爭鬥。
其實灰衣老者的水平也未必就比他高了多少。
高驚雷現在兩條經脈貫通，修成兩處竅穴。
而那灰衣老者，最多也就不過四處竅穴的水平。
若是高驚雷再進一步，借著圖騰的超強力量，也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可修行是一個積累的過程，短時間內，怎麽可能會有質的飛躍呢？
除非……再碰到一次像是在小王溝和牛角山裏碰到的事情。
見高驚雷不說話，孫啟山還以為高驚雷是自信心受挫，他連忙出聲安慰：
“高爺，咱也不用擔心這個，你才多大的年紀？
那老頭兒都土埋半截的人了，就憑你這驚才絕豔的本事，用不上幾年，他連你的背影都見不著。”
“我不是在想這個。”高驚雷輕聲道：
“我是在想……你之前有沒有仔細看過那一對小夫妻中的女子，她可有什麽異常？
我還是覺得……一個普通女子，在匪禍之中不好獨善其身。”
“高爺你說這個……”孫啟山咂咂嘴：
“之前聽你說了這事兒，我吃飯的時候就特意觀察過，隻是那女子並無什麽特異，看五官命數，也隻是小富即安的人。”
“可有災劫？”
孫啟山搖頭：
“麵相也隻能簡單推算過去未來，已經過去的災劫，不大好能看出。”
“這樣……”
高驚雷沉吟片刻，豁地站起了身。
“哎？高爺你幹嘛去。”
高驚雷灑然笑道：
“好歹吃了別人一頓飯，就當做點事情，回報這頓飯的恩情。
我去盯一盯，沒事最好，若是有事……嗬嗬。”
如果真的有古怪，那他身上的圖騰說不得還會添上兩筆。
孫啟山當即翹起大拇指：“一飯之恩必償，高爺當真有古代名士風采！”
高驚雷撇撇嘴：“歇歇吧，別拍了。”
孫啟山露出一口參差的大牙，訕笑兩聲。
……
農莊的夜沉的早，白日裏的燈火被滅掉，隻餘下清瑩的月光。
秋夜高暢，漫天星輝點綴，月光籠罩其間，高驚雷推門而出時，望著那一地清輝，覺得胸腹間都為之一暢。
他做好了打算，去一對新人的新房附近轉轉。
雖然聽牆角這事兒有點不太地道，可是……事出有因，高驚雷很輕易的就說服了自己。
他放輕了腳步，將自己隱在屋子的陰影之中，悄然前行。
高驚雷住的地方，跟那一對新人的房間，離的並不遠。
都是管事安排的房間，其中隻隔了一個小院落。
沒走幾步，管事兒子的新房便近在眼前。
頭一次做聽牆角這種事兒，高驚雷在略微窘迫之餘，心中不禁隱隱生出些期待來。
他剛準備找個絕妙的地方，好好聽一聽，可他卻突然發現，在他的正前方，竟是也藏著一道身影……。
那身影曼妙纖細，在月光清輝之下更顯清麗。
僅僅是看背影，高驚雷也瞬間認了出來！
竟然是南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