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鬼市之上
每個城市都有階層的劃分。
三教九流,各人各命。
就拿濱江來說。
八雜市附近,沙國領事和遠東鐵路局總部的周圍,入住的都是非富即貴之輩,等閑的升鬥小民,隻能來做做生意,混口飯吃。
尤其是索菲亞教堂周邊,沙國人建的那一條商業街,更是寸土寸金,能在那裏買房置地,都是富豪中的富豪。
而城南就不同了。
這裏原本是老城所在,後來前幾年火車站修的位置不靠這邊,再加上沙國人大批入住濱江,也讓老城越發的頹敗。
現在,就連曾經出名的十樓一號也大多換了地方,城南剩下的就隻有龍蛇匯聚。
雖然還算熱鬧,但大多住的都是窮人,濱江的有錢人很少往這邊趕。
有錢人少,治安環境自然就差,警署也很寬鬆,隻要不鬧出大事來,就聽之任之。
這種情況下,見不得光的鬼市會在城南這片土地上孕育而生,也就不新鮮了。
淩晨三四點,空氣中還彌漫著凍出來的白色霧氣。
也幸好沒到最冷的時候,刮骨的冬風也沒刮的起來,要不然隻要皮膚露在外麵,就會被凍傷。
唐露兒把自己裹成一個棉球,隻有兩隻靈動的眼睛露在外麵,她興奮的來回張望,看什麽都覺得新鮮。
“高先生,前麵就到了。”
齊連山同樣穿著厚重的毛皮大衣,縮著脖子,兩隻手也抄在袖子中。
“嗯。”高驚雷點了點頭,向前麵望去。
城南與八雜市附近不同,沒有路燈與晝夜不休的娛樂場地,這裏到處都是一片漆黑,透著股安寧與靜謐。
在齊連山指的方向,漆黑的街口慢慢浮現出昏黃的光線,一燈如豆,感覺總有種怪異。
怪不得叫鬼市,真跟半夜進了墳場看見了鬼火似得。
“老六,你他媽還愣著幹嘛,帶路啊!”
齊連山假怒著向旁邊踹了一腳,踹在一名圓頭圓腦的漢子身上。
這漢子五官普通,扔進人堆找不見那種,隻有那一雙滴溜溜亂轉的眼睛,偶爾透露出些許不平常。
他嬉笑道:“我這不是等著高先生緩緩勁麽,等進了鬼市,可別晃花了眼。”
“說啥呢你,高先生啥好東西沒見過。”
“嘿嘿,雖然高先生見多識廣,可這鬼市到底有些不同。
裏麵真假摻賣的太多,光線又不好,就算是大玩主一不小心也會被打了眼,高先生,等下進去了你要是想買什麽,可千萬要仔細點。”
聽著這兩人一唱一和的給自己提醒,高驚雷微笑點頭,十分上路。
齊老六一馬當先領著幾人進了街口,剛一轉角,高驚雷就眼睛一亮。
長街兩側或蹲或座,零散分布著好些個攤位,加上在中間來回打晃的,怕不是足有幾百人!
這麽些人湊在一起,愣是連個大聲說話的都沒有,連討價還價都是輕言細語。
好像大點聲,就會招來一些瘮人的東西。
高驚雷邊走邊往四周的攤位張望,這裏雖然燈光昏暗可是他視力要比常人好上許多,即使借著煤油燈的光暈他也能大致分辨攤上的東西。
別說,這鬼市賣的東西還真是琳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
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老物件,舊衣服舊皮草,甚至還有賣槍支炸藥的,讓高驚雷嘖嘖稱奇。
不過這裏倒是不像等閑的市場,沒有一個人叫賣。
齊連山一進來就閉口不言,他守在唐露兒身邊,盡職盡責的當起了保鏢。
隻是看他那發紅的雙眼,就知道他精神已經很是疲倦,不是當年那個拳挑日本浪人的關東奇俠了。
倒是齊老六,很有精神頭,跟在高驚雷身邊給他介紹個不停。
“高先生,在這裏麵你可得看仔細了,買定離手的東西,就算是讓人騙了也沒法找回去。
那邊的舊皮草可以看看,不過狐狸皮盡量少買。
我聽說啊,有一個外地人曾經買過一張白狐狸皮回去,毛色鮮亮柔順,他喜歡的不行。
可是他剛買回去,第二天就被發現死在了客棧裏,不僅狐狸皮不見了,連他身上那層皮也沒了,邪乎的很……”
齊老六說完,又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訕笑兩聲:“不過高先生您是高人,肯定不怕這個。”
高驚雷搖頭失笑,不置可否。
對於山野邪物,他自然見過不少,也談不上怕,可基本的敬畏也還是有的。
沒有傷人之心的靈物,他肯定不會去主動招惹。
“這裏的東西呀,最能撿漏的肯定還是古董,可這些也是假貨最多的。
高先生你要是下手之前,最好拿給我看看。
我齊老六混跡多年,這雙眼睛雖然稱不上是火眼金睛,可等閑的贗品,也騙不過我!”
說起這個,齊老六胸膛挺起,整個人自然而然發散著一股自信。
“我省得。”
高驚雷順口應了聲,又出言發問:
“之前我看到的那個木牌,是你從哪裏淘換的,今天那攤位還在麽?”
“嘿嘿,高先生果然識貨,那木牌一看就不是凡品,落在識貨人的眼裏,比黃金也不差什麽!”
齊老六侃侃而談道:
“照我看,那不是雷擊木就是千年桃木,或是百年以上的陰沉木,掛在身上可以消災辟邪的!
要不然,咋能在地底埋了那麽多年還不朽爛呢?”
高驚雷眯起眼睛,心中暗道:
“連我都分不出這到底是啥木頭,你還能看的出來?就這張嘴,不去茶樓裏麵說個書都浪費。”
“你咋知道這是地底下挖出來的?”
高驚雷出言打斷。
“嘿。”齊老六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
“高先生你這就有所不知了,這木牌是我從王瞎子那裏淘換的。
王瞎子這人,專門給倒鬥的那幫人出貨,你說……是不是地底下挖出來的?”
“倒鬥?”高驚雷眉毛微微擰起:“就是盜墓賊?”
“哎呦小點聲。”齊老六慌忙拉扯高驚雷的皮衣:“這鬼市裏麵最不缺的就是倒鬥的,高先生你可要注意點!”
高驚雷心中泛起嘀咕,難道這木牌是被某一夥盜墓賊從地底挖出來的?
會不會,就是地圖上離濱江最近的那個大光點呢?
那地方,已經被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