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幹什麽?”
她回頭，頭頂走廊燈發出暖黃色的光，一群飛蟲對著光源趨之若鶩。
周廷鸞朝她笑，風華正茂，“我會帶你去看流星的。”
“噢。”林雅慕和他在走廊裏的對視，仿佛周身都已陷入了混沌，唯留兩人。
推開門進入教室，班裏隨之一靜，幾乎是同時把視線投向她，片刻之後，又熙熙攘攘的吵了起來。
“安靜!”周廷鸞出現在林雅慕身後，聲音清冷嚴肅。
說話的竊竊私語聲逐漸弱了下去。
林雅慕站上講台，她清了清嗓嗓子，“同學們好，借這個晚自習的時間我想和同學們聊一件事情。”
“最近你們覺得班裏的氛圍怎麽樣？”
台下的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應答。
“說實話，我自己也在迷茫，不知道未來真正的方向，我未來該做什麽，應該成為什麽樣的人？”
教室門口的周廷鸞拉上門，倚著牆壁，一雙眼睛隻看著台上的她。
“自從進入高二下半學期，我感覺自己的人生像是被突然按了加速鍵，時間過得飛快，我想應該有很大一部分同學跟我一樣吧。”
林雅慕的眼睛環視了一下台下，很多人都默默低下了頭。
“我們從來沒有經曆過這些，第一次經曆隻有麵對和逃避兩種選擇。”
“雖然隻是兩個選擇之差，但或許以後的路會有著天壤之別。”
林雅慕聳肩，她按著講桌，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打便利貼。
“你們還記得這個嗎？”
“是高二剛進班的時候，老趙叫寫的那個嗎？”
有眼尖的同學立刻認出了便利貼上的特別之處。
“是。”林雅慕點點頭。
“那還有誰記得？曾經在便利貼上寫下心儀大學。”
“……”
片刻後，隻有稀稀疏疏幾個人舉起了手。
“沒有人了嗎?”林雅慕再次詢問。
周廷鸞的視線也隨之移動，清清楚楚的看到她臉上的失望之色。
他的神經繃緊，突然意識到林雅慕好像又變了一些。
他開始猶豫今天自己的決定到底對她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
沒等他繼續往下想，台上的林雅慕突然輕聲喚他。
“發下去吧。”
周廷鸞點頭，從自己桌洞裏掏出一遝紅彤彤的通知書。
“什麽啊……”夏一陽在後排的都瞪大了眼睛。
按著名字，周廷鸞把手裏的東西一個個分發下去。
台下此起彼伏的響起驚呼聲。
“現在，你們想起來了嗎？”
林雅慕說到這就結束了，如果沒有左依依，她根本不會想到去弄這些。
因此，不管這些話是否有人聽進去？但是隻要有一個，功夫就不白費。
因為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後悔的機會。
起碼，遺憾這種東西會不斷的啃食一個人的心智，直至你的精神世界完全崩塌。
林雅慕回憶自己以前的點點滴滴，好像沒有遺憾，又好像全部都是遺憾。
確實是這樣的，隻是看從哪一方麵理解？
林雅慕在一片沉默中走下講台，夏一陽此刻盯著漆黑的字體，努力發動腦筋去想自己以前的豪言壯誌。
如果是以前的他看到，大抵不會當成一回事，可如今再看，腦海中浮現的竟然是與以前截然不同的想法。
幼稚，極其幼稚。夏一陽隻覺得自己腦海中仿佛被這幾個字占滿。
夢想與現實之間總是差了那麽一段距離的。
當天最後兩節晚自習，趙正還是像往常一樣在教室走廊後窗觀察班內的動靜。
令他驚奇的是，小聲說話的人驟然減少。
反而每個人都心事重重，他們都在想林雅慕下台時說的最後一句話，“努力沒有結果是不確定的，可不努力的結果一定是注定的。”
晚上放學回家，周廷鸞和林雅慕並肩走到一起，半路上，他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樹影婆裟，在路燈下映在柏油馬路上。
兩個人的影子拉長，林雅慕看著他的眉眼突然有些恍惚，“我們是不是在哪見？”
周廷鸞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腦殼，“沒喝酒，怎麽醉了？”
林雅慕扒開他的手，目光真的逐漸嚴肅起來，就在她抬手要觸碰到他高挺的鼻的那一刻，周廷鸞擋住她的手。
“我問你一個問題。”
“嗯。”林雅慕點點頭，蜷了蜷手指。
“你對小時候的事情還記的多少？”
“……”林雅慕有些不解，她朝他投向疑惑的目光。
“什麽意思啊。”
“字麵上的意思。”周廷鸞俯身按住她的肩膀。
林雅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周廷鸞的掌心收力，林雅慕嘶的一聲痛呼。
“我不知道我記得的是不是完整的記憶，但確實我會有感覺到自己好像忘了什麽。”
“你去複診一次吧。”
周廷鸞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兩個人皆是一愣。
“你什麽意思。”
周廷鸞接話，“就像你剛剛說的逃避與麵對。”
林雅慕擺了擺手，輕吸鼻子“別開玩笑了，我沒事。”
“林雅慕。”
“你別說了。”林雅慕後退一步，“我累了。”
周廷鸞的的指尖陷入掌心軟肉中，默默咬緊牙關。
當他精神高度緊張時，衣袖突然被軟軟的一隻手拉住。
“抱抱。”
周廷鸞微怔，懷裏已經埋入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他摸了摸她的頭，“林雅慕。”
“就一會。”
她有些鼻音，聲音微啞。
周廷鸞隻覺得，心髒像被人捏了一把，他隻能摟緊她，“我在。”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林雅慕正睜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眼角溢出淚水。
她微微拉開了與周廷鸞的距離，擔心眼淚會蹭到他身上。
三分鍾後，林雅慕鬆開了自己的手，“好了”她麵色如常，“我們快回家吧。”
說完，她就一個人先他一步朝前走。
胳膊自然垂下，又被人撈起，“林雅慕，還有一年。”
“什麽。”她盯著自己被握住的手，腦袋懵懵的。
“給個機會唄。”
林雅慕鼻子一酸，在她看來，周廷鸞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他想要的都應該得到。
她強忍眼邊的淚意，緊了緊他握住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