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聽到聲音的瞬間,謝遠猛地過回頭。


  手電筒的強光刺得人眼睛生疼,然而比起潛藏在暗處的捕食者,他的反應還是太慢了。


  一團閃爍著奇異光輝,宛如液體流動的生物將摔倒的學生整個裹了進去。


  強光之下,它如潮水般退去,隱進附近的黑暗中。


  被襲擊的學生已經看不出來原本的模樣了。


  他身上還殘留著熒熒的磷光,裸露在外的皮膚卻堆滿了樹皮般的皺紋與裂痕,眼眶整個凹陷進去,整個人都失去了神采,蒼白幹枯,和剛從墳墓裏剛爬出來的死屍沒什麽區別。


  有人開始不受控製地尖叫,丟掉了手裏的強光手電,慌不擇路,朝樹林更深處狂奔而去。


  謝遠下意識想要去追,可身後仍有其它人需要自己照顧,怎麽也邁不開步子。


  他額頭滿是冷汗,把手電筒夾在腋下,咬著牙去扶那個遭受了星之彩攻擊的新生。


  戚逐芳適時伸出手,幫忙搭了一把。


  “.……我先把你們送回宿舍。”謝遠極為勉強的衝他笑了笑,摘下校徽,用信號發射器報告了實時坐標。


  他把問題全都攬到了自己頭上:“這次確實是我失誤,接下來請大家跟緊我,不要到處走動。”


  “我們原路返回。”


  “剛剛就是跟著你才出問題的啊!”不知是誰突然來了一句。


  本就彌漫著忐忑和惶恐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出言質問的新生臉上閃過尷尬,隨即變得更加堅定,“論壇上明明說這次是絕對安全的實踐活動,難道不是你們騙人嗎?”


  “那也是因為有人並沒有按照吩咐去做。”原禦攥著拳,指節發白,聲線帶著明顯的虛弱,“星之彩的活動會被強光抑製,所以才讓你們握好手電。”


  “自己作死,也不能怪別人。”


  此話一出,頓時沒人繼續多嘴了。


  戚逐芳注意到他的狀況不太對,目光閃爍,似乎在極力控製著什麽。


  祂不著痕跡地朝原禦那邊靠了靠,原禦觸電一樣跳開,捺著眉,用那種兼具排斥與依賴的目光看著祂,“.……怎麽了?”


  “沒什麽。”戚逐芳聲音輕快,“剛剛你不是離那個被襲擊的學生挺近的,我身上帶了巧克力,想問你要不要來一塊。”


  不等原禦拒絕,他從口袋中掏出臨時從宿舍抽屜裏拿來的巧克力遞了過去。


  原禦按捺著想要伸出手的欲望,扭過了頭,“我不喜歡吃甜食,你可以問問小白。”


  乍然被點名的李白可滿臉疑惑,“但是我感覺自己還好啊?”


  狠狠瞪了他一眼,原禦飛快伸出手,從戚逐芳手中拿過巧克力,撥開包裝紙塞到了他嘴裏,“不,你很需要。”


  說話時,他的指尖微微顫抖,幾乎不敢去看戚逐芳。


  據說人的精神在受到強烈衝擊時,會產生一些不受控製的本能反應,最基本的是產生恐懼,嚴重一些可能會伴隨著人際依賴或者臨時性失憶。


  盡管原禦在很努力地克製自己,表現得一切如常,但肢體語言還是出賣了他,同時取悅了戚逐芳。


  極度脆弱的神經與強大的意誌力,兩樣本應該是矛盾的東西居然在這個靈長類的身上得到了如此完美的結合,以至於戚逐芳甚至產生了解剖原禦的大腦,拽出他的靈魂,看看上麵到底是何種顏色的念頭。


  謝遠已經清點好了人數,準備帶他們返回。


  被襲擊的學生叫彭安,精神受到衝擊,發瘋逃走的則是石天一。


  戚逐芳還沒有和那隻星之彩接觸過,不準備這樣返回。


  祂走到隊伍最前麵,向謝遠提出了搜尋石天一下落的請求。


  謝遠麵露難色,拒絕了祂:“抱歉,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老師很快就會來了,不要擔心。”


  “一個人不安全的話,兩個人應該可以了吧?”李白可擠過來,“等教授他們搜尋,可能就已經來不及了。”


  “胡鬧什麽!”謝遠輕聲嗬斥他們,“巡邏的還有其它隊伍,聯係他們注意一下就好,哪裏要你們兩個新生單獨行動?”


  確實是這個道理,李白可肉眼可見的動搖,“學長聯係其他隊伍了嗎?”


  戚逐芳歎了口氣,對上謝遠的視線,“反正教授很快就會來,前麵也還有其它隊伍,我們不會遇到危險的。”


  謝遠愣了下,恍惚看到戚逐芳的眼睛好像變成了金色。


  他定定神,忽略了那種不太舒服的感覺,“話是這麽說.……”


  “那三個人呢?三個人的話安全性應該更大吧。”原禦終於站了出來。


  不是人多就意味著安全。


  謝遠剛想糾正這個錯誤觀念,下一秒,就忘了自己原本要說什麽。


  “好吧,你們不要走太遠,以自己的安全為主。”他恍惚道,招呼其他人離開了。


  身邊的光源頓時消失大半。


  李白可已經完全從剛剛被襲擊的陰影中走出來了,兩手各拿著一支強光手電,幹勁十足。


  原禦挨在他旁邊,好似戚逐芳是什麽洪水猛獸,始終保持著距離。


  戚逐芳由衷希望他這種狀態可以維持得更久一些,因為有趣。


  “那我們開始吧,一起行動,不要落單。”


  說罷,率先朝前走去。


  祂知道石天一在哪,也能夠感應到星之彩的下落。


  星之彩在捕食時,會給予被捕食者一股類似於灼燒的感覺,沒往前走多久,他們就聽見了不遠處傳來的淒厲叫聲。


  李白可是最先衝過去的,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之後,原禦也朝那個方向奔去。


  最早知道的戚逐芳反而是最後跟上的。


  祂又不關心石天一的死活。


  不過,星之彩雖然是無形的,卻可以將自己的身體一部分固化,以半透明的姿態抓住被獵食者或者是其它的東西。


  它並非隻有本能,而是像人類那樣擁有某種智慧,吃過一次強光手電的虧,這次說不定會以自己的方式反擊。


  跟在兩個人後麵,戚逐芳不禁期待起星之彩會有何種反應。


  黑暗中飛出幾塊小石子,不偏不倚打在了李白可手腕的位置。


  吃痛之下,李白可不免稍微鬆開了緊握的手電。


  星之彩以這種方式阻止他們幹擾自己進食,還不算太笨。


  戚逐芳開始思考自己要不要給它一個攻擊自己的機會。但星之彩顯然不會將這個處處散發著冰冷邪惡不明氣息的人型生物視作自己捕獵的目標。


  刷地一聲,幾節樹藤從強光的死角處破空而來,徑直卷走了李白可和原禦握著的手電,將其甩到了一邊。


  對突發狀況有所反應之前,李白可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


  ——他感到像是水蒸汽一樣,但更加粘膩的東西纏上了他,隱隱有顏色在他的皮膚表麵流動,帶著似羽毛撫過,卻令人毛骨悚然的灼燒感。


  星之彩放棄了正被自己的捕食的獵物,轉向了生命力顯然更加充沛的新目標。


  李白可神色焦灼,催促他們,尤其是在自己不遠處的原禦快走。


  早在李白可和原禦要求跟上來、一起行動的時候,戚逐芳就已經做好了放棄這兩個社交對象的準備。


  密大的新生很多,還有不少經驗豐富的調查員,不一定非要是這兩個人。隻要祂想,完全可以擔任類似交際花的角色,交到一堆會替自己鞍前馬後的“朋友”。


  可真看到這一幕,邪神還是產生了些許被打擾的不快。


  星之彩又算什麽.……?不管怎麽看,能隨意決定他人生死的,都是祂這種超脫生物範疇的存在吧。


  李白可和原禦是祂選定的觀察對象,這點毋庸置疑。


  作為觀察者,在徹底厭倦無聊之前,哪怕對他們的生死毫不在意——也不該任由一隻星之彩定奪。


  這是身為神祇的傲慢。


  “停。”


  戚逐芳眼眸徹底轉為金色,無數觸手的虛影自祂身後湧出。


  沒有給星之彩任何示弱的機會,在按下暫停的瞬間,觸手就已經一擁而上,將其從李白可身上撕下,破抹布一樣丟到了戚逐芳腳邊。


  戚逐芳眉頭微皺,彎腰將它撿起來。


  邪神屈尊降貴,無比嫌棄地將這個數米之長的宇宙生物揉成一團,禁錮在半徑三四寸的圓形空間裏。


  把玩著流光溢彩的小球,祂不疾不徐地走到李白可身前,試圖解析對方的神情。


  毫無疑問,李白可在被捕食的時候是感到害怕的,眼睛裏透著驚恐和後悔。


  可是他甚至都沒有掙紮,想用自己生命拖延時間,換取其它人的逃跑的機會。
……

  到底是出於何種原因?戚逐芳從太陽穴中拽出了若幹根出手,認真地重現了自己與少年相處的片段,並與之前的葉陽作為對比。


  最終得出的結論卻讓祂感到可笑。


  一切出於人性,一切皆因人性。


  戚逐芳居然無法用準確的詞匯去描述人性,它複雜多變到了連神也感到詫異的地步。但好像又非常簡單,可以輕易被掌控,隻要施以足夠的誘惑,就會被玩弄於股掌之間。


  幾番思索無果,戚逐芳決定避開這個問題。


  祂戳了戳手上的小球,試圖跟這隻星之彩交流,詢問它關於星空和宇宙的信息。


  但不幸地是,祂好像玩得太過,星之彩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不管怎麽戳弄都沒有反應。


  戚逐芳被自己噎了下,隻好解開桎梏,隨手把它丟到了一邊。


  反正這個爛攤子會有密大的教授過來收拾。


  響指聲過後,時間緩緩流動。


  戚逐芳甚至好心將朝前倒了幾十秒,回到了星之彩尚未發動攻擊之前。


  李白可救了還有氣的石天一,三個人架著他原路返回,時不時詢問幾句,怕他徹底失去一時。


  倘若是冒險故事,講到這裏,就已經是個足夠美好的結局了。


  隻有故事的締造者心情不是很愉快。


  時鍾已經走向淩晨一點,從這個方向,隱約能看到圖書館的影子。


  淩晨四點的密大圖書館戚逐芳沒見過,但這個時間段肯定有不少調查員。


  戚逐芳想起來自己的曆史學論文沒寫。


  現在理由也有了。


  祂決定去找子虛,把另一個問題的答案也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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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口嫌體正直地救人

  小禦和龍套sancheck失敗,臨時瘋狂症狀都是骰娘決定的(輕輕)我隻是忠實傳達了骰娘的旨意。


  精分多人團石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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