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心裏有鬼

  沈浩快到辦公室門口，聽到身後有人喊他。


  回頭一看，是何廣亮。


  沈浩愣神間，何廣亮已經到了近前。


  沈浩把何廣亮讓進辦公室，兩人相對坐下，各點一支煙，誰也沒說話。


  等了一會兒，何廣亮先笑一聲。


  沈浩跟著也笑了。


  兩人繼而相視而笑。


  “沈浩，今天這場戲可真是沒想到。馬振宇居然會來這麽一手，大義滅親，揮淚斬馬謖。”何廣亮道。


  沈浩點點頭。


  “沈浩，你事先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何廣亮看著沈浩。


  沈浩抽口煙，也看著他，搖搖頭。


  “何老板，那個工作記錄是怎麽回事？”


  何老板笑一聲，“你不說我都忘了，那是我臨時讓孫經理找的，為了應付田雲生的質問。忘了告訴你。”


  沈浩看看何廣亮，沒再追問。


  “盡管今天的事突然，但結果還是好的。你說呢？”


  聽到何廣亮的詢問，沈浩笑著嗯一聲。


  “下一步糾查的事，你準備怎麽做？”何廣亮接著問。


  沈浩搖搖頭，“這事太突然，我還沒有想好，何老板，你有什麽意見？”


  何廣亮沒立刻回應，隻是若有所思看著沈浩。


  沈浩察覺出他目光中別有深意。


  兩人靜默一會兒，何廣亮先開口，“沈浩，馬振宇這個建議我是同意的，不過你沒覺察出這個建議實際另有目的？”


  沈浩一聽，心裏激靈一下，示意何廣亮往下說。


  何廣亮往門口看一眼，身體往前一傾，胳膊支在桌上，目光距離沈浩很近，“你認為在商會內部，哪個部門最容易被查出問題？”


  何廣亮問話讓沈浩一愣。


  想了想，“商管部？”


  何廣亮笑著點點頭。


  一股涼氣從沈浩背後冒起，再想一遍會上的情景，怪不得田雲生開始沒有同意馬振宇的建議，想必田雲生當時已經想到了這一點。


  商管部是商會最得利的部門，商會的外租店麵，與商戶間的各種往來，都在商管部手中，可謂是商會的肥肉，不用咬，就能掐出油。


  孫經理已經是商管部的老經理，如果查他，必定能查出問題。


  商會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孫經理現在基本已倒向了田雲生一邊，查他就頂如查田雲生，最後說不定還會影響到王會長。


  馬振宇這招借勢打力挺陰損。


  “沈浩，現在你應該想明白了吧?”何廣亮見狀，輕聲問。


  沈浩點點頭。


  “何老板，既然你在會上已經猜出這一點，為什麽還會讚成馬振宇的建議？”


  沈浩看著何廣亮。


  何廣亮抽口煙，反問，“沈浩，你覺得這個建議有錯嗎？”


  沈浩搖搖頭，建議沒錯，但。


  “沈浩，既然酒已經開了瓶，喝了第一口，就不能再倒回去。這是我從你上次的話裏想到的。”


  何廣亮看著沈浩，一字一句道。


  沈浩也看著何廣亮，艱澀地笑笑。


  何廣亮最後拍拍沈浩，“當然了，這是我個人的想法，怎麽做還是由你來決定。還是那句話，我會全力配合你。”

  何廣亮說完，沒等沈浩回應，起身先走了。


  隨著屋門重重一關，沈浩往椅背上一靠，心想，這何大喇叭真是個大喇叭，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發了聲，就收不了手。


  想到最後會把孫經理查出來，沈浩又驚心又撓頭。


  李隊這件事引起的火，點燃就撲不滅，而且愈演愈烈，自己站在火尖上，左右為難。


  打開電腦，盯著半天，沈浩也沒有敲出一個字。


  中午沈浩隨便吃一口，下午依舊在辦公室裏靜想。


  好像知道沈浩有心思，始終沒有人敲響沈浩辦公室門，連張凱母親也沒來。


  沈浩稍稍想出點頭緒，正準備往電腦上敲字。


  門響了，沈浩說聲進來。


  孫經理走進來。


  沈浩一愣，朝他笑笑。


  孫經理也笑笑，揮揮手，“秘書長，你沒少抽煙？”


  沈浩笑著嗯一聲，問孫經理有什麽事？


  孫經理把一張紙遞給沈浩，“這是對馬天龍和李金才兩人的處罰決定，你看一下。”


  沈浩接過看一眼，內容和上午田雲生說的有出入，對馬經理和李隊兩人的惡行隻是簡要地寫了幾句。


  沈浩看一眼孫經理。


  “這是田老板會後又和我交代的，既然馬總在會上當麵指出了他兩的問題，處罰決定裏就不要再詳細寫了。”孫經理忙解釋。


  沈浩一笑，心裏道，馬振宇一場大義滅親的揮淚斬馬謖直接摧毀了田雲生原本的目的，這份處罰決定也隻能由繁變簡。


  想著，沈浩把處罰決定還給孫經理，表示自己沒什麽意見。


  孫經理笑著嗯一聲，“那我就讓辦公室發了。”


  沈浩點點頭。


  “李隊和馬經理沒鬧事吧？”


  “沒有，散會之後，他們兩人就離開保安部了。”孫經理應道，“這件事結果比我們想的圓滿。”


  沈浩笑笑。


  “秘書長，馬經理和李隊被開除了，保安部由誰管理。田老板讓我問問你意見？”孫經理輕聲問。


  沈浩心裏早有人選，但聽到是孫經理替田雲生問，沈浩反問，“你覺得呢？”


  孫經理一笑，“我就是部門經理，這種事我做不了主。”


  沈浩也笑笑，“不是讓你做主，是讓你提建議，你覺得誰合適？”


  孫經理還是笑，不回應。


  “孫經理，咱們之間說點建議還要吞吞吐吐？”沈浩盯著他。


  孫經理被說得有些尷尬，嗬嗬兩聲，點支煙，又抽兩口，“我覺得酒鬼孫人不錯，以前他是好喝酒，但當了倉庫保安隊長以後，工作期間，從沒見他喝過酒，把倉庫管理的也井井有條，特別和秘書長的關係也不錯，用他秘書長肯定能放心。”


  孫經理後邊一句話，明顯加重語氣，沈浩聽得出，孫經理這是借酒鬼孫來向自己示好。


  沈浩心中一笑，搖搖頭。


  孫經理頓時一愣。


  沈浩解釋道，“酒鬼孫當上倉庫保安隊隊長以後，表現是不錯，但他自己已經明確表示過對升職沒有興趣。”


  “原來這樣，可惜了。要不我去勸勸他。”孫經理嘖嘖兩聲，還是不甘心。


  沈浩又搖搖頭，“不用了，再換個人選。”

  孫經理凝神想想，“現在保安隊的隊長隻剩下小張一個人，小張表現倒是不錯，不過他當隊長的時間太短，資曆淺，把他提上來，恐怕幾位會長那也不會同意。”


  孫經理這是實話，沈浩心中的人選確實是小張，這次李隊的事，如果沒有小張冒險出頭，日記本也不能到手。


  見沈浩沒有回應，孫經理立刻又出主意，“秘書長，我看這樣吧，保安部先由酒鬼孫代管，小張提成副經理，保安部的具體事務由小張執行，對他的考核期放得長一點，如果他能順利通過考核，就正式任命他為經理。”


  沈浩一聽，這是個好主意，這樣見了酒鬼孫，也好商量。


  沈浩笑笑。


  “孫經理，還是你主意多。”


  孫經理一笑，“我隻是提建議，具體決定還得你們領導拿。遇到大事，還是秘書長主意多。”


  兩人都笑了。


  這種互相恭維聽得都很舒心。


  見沈浩心情不錯，孫經理立刻道，“糾查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


  沈浩一聽，繞了半天孫經理終於問到點上。


  “有了點思路，具體還沒想清楚。馬總給我出了個難題，這活兒不好幹。”沈浩故意輕歎一聲，往椅背上一靠。


  孫經理瞅瞅沈浩，沒說話。


  沈浩也看看，猛地往前一探身，“孫經理，你有什麽好建議。”


  “這是大事，我可沒建議。”孫經理立刻往後一縮脖，但目光依然看著沈浩。


  “真沒有？”沈浩繼續往前探探身。


  孫經理憋了一會兒，咬咬牙，“秘書長，你非想聽？”


  沈浩很認真點點頭。


  孫經理嗯一聲，“我隻有四個字。”


  沈浩凝神靜聽。


  孫經理把聲音壓得很低，但沈浩聽得很清晰，“虛虛實實。”


  沈浩一愣。


  孫經理笑笑，“秘書長，這事我的心裏話。火沒必要再燒了，點堆虛火就行。。”


  沈浩朝孫經理一豎大拇指。


  “有道理。”


  孫經理嗬嗬一樂。


  “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孫經理剛要轉身，沈浩叫住他，“孫經理，晚上有時間嗎？”


  孫經理愣楞。


  “我請你喝酒。咱們好好聊聊。”沈浩笑道。


  孫經理隨即也笑笑，“沒問題。”


  “等我電話。”沈浩向孫經理做個手勢。


  孫經理笑著出了辦公室。


  虛火。沈浩搖搖頭，為什麽要點堆虛火，心裏有鬼才會害怕真火。


  孫經理呀孫經理，有時候你很聰明，但有時候，你又聰明的過了頭，你為什麽要說那四個字呢？

  沈浩不由一聲輕歎。


  看看時間，距下班還有段距離，沈浩起身出了辦公室下樓徑直趕往倉庫。


  到了倉庫門前，看到酒鬼孫正帶著保安操練。


  見沈浩來了，酒鬼孫正要上前打招呼。


  沈浩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操練、


  沈浩站在下午的暖陽中看著。


  陽光很暖，保安們也都精氣神十足，沈浩看得很舒服。


  等操練結束，沈浩不由鼓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