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 上有所好下必趨之
沈浩正在辦公室裏邊抽煙邊想著馬小兵的事，手機突然響了，沈浩一看，是張秀雅的電話，愣愣，將電話接起，叫聲張市長。
“沈浩，你現在在哪？”電話那邊問。
“辦公室。”沈浩感覺張秀雅的聲音不太對，“就我一個人。”
“商會附近有個溢香茶樓，你知道嗎？”張秀雅問。
沈浩立刻回應知道，他和張凱母親就曾在那見過麵。
“十分鍾之後，我們在溢香茶樓見，有些事，我想當麵問問你。”張秀雅說。
“什麽事？”沈浩心頭一緊，預感到這件事應該和會棋圖和田雲生有關。
“來了你就知道了。”
張秀雅很嚴肅地將電話掛掉。
沈浩坐在桌前，愣愣神，趕緊出門下了樓。
一溜煙到了溢香茶樓，進了門，掃視一下大廳，沒看到張秀雅，正要打電話。
有人輕輕怕他一下，沈浩一回頭，是張秀雅的秘書。
沈浩立刻朝他笑笑。
對方也笑笑，指指樓梯，輕聲道，“跟我來吧。”
沈浩點點頭，跟著秘書上了二樓，到了一間包間門前，秘書將門敲開，沈浩往裏瞟一眼，張秀雅正坐在裏邊喝茶。
秘書把沈浩讓進屋，自己便退出。
沈浩到了茶桌前，看看張秀雅，張秀雅表情像結了霜般凝重。
沈浩輕輕叫聲張市長。
張秀雅瞟一眼沈浩，示意他坐下。
沈浩坐到張秀雅對麵，輕咳一聲。
張秀雅指指一邊的茶壺，“自己倒。”
沈浩嗯一聲，給自己倒杯茶，喝一口，茶的味道不錯，茶香四溢，但張秀雅的臉色太嚴肅了。
“張市長，您這是來視察工作？”沈浩小心問。
“從這裏路過，順便喝口茶。”張秀雅淡淡道。
沈浩立刻笑笑。
屋裏陷入沉靜。
過了一會兒，張秀雅突然朝沈浩笑笑，
張秀雅一直繃著臉，猛然朝自己笑，沈浩很不適應，覺得這笑裏全是玄機，比嚴肅更讓他心顫。
沈浩立刻輕聲問，“張市長，您找我到底什麽事？”
“上午，我接到秦州來的電話，要求市裏盡快通過王會長的辭職申請，並推薦田雲生接任商會會長。”張秀雅雖然口氣很清淡，目光卻始終盯在沈浩臉上。
“是嗎？”沈浩笑一下，王中奇那邊果然出手了。
“你應該知道給我打電話的那個人是誰？”張秀雅突然問。
沈浩頓一下，本想說不知道，最後還是點點頭。
“我想問問你，這個電話和那副會棋圖有關係嗎？”張秀雅追問。
沈浩正要笑，迎麵看到張秀雅淩厲的目光，立刻把臉上的笑收回，“張市長，這件事我不太清楚。”
“你在說謊，你很清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件事是你經辦的，你在經辦的過程中，用假畫換了真畫，這件事外人不知道，包括田雲生，所以你賣畫的時候才會那麽謹慎。”
張秀雅盯著沈浩，一字一句都說到沈浩心裏，仿佛沈浩做的事，她都親眼所見。
沈浩被說得一愣一愣，想反駁，卻被張秀雅淩厲的目光看得很心虛，根本找不到反駁理由。
想到最後，沈浩咬咬牙，決定不說話。
見沈浩無回應，張秀雅笑笑，“不說話就是默認。”
“張市長，我也有個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沈浩決定以攻為守。
“可以。”張秀雅微微一頓，點點頭。
“您對電話那邊是怎麽答複的？”沈浩也看著張秀雅。
張秀雅突然輕歎一聲。
“您答應了對吧？”沈浩隨即輕聲道。
張秀雅輕輕點點頭。
“沈浩，我雖然是市長，可市長也是普通人，有些壓力是你感受不到的。”
說到這，張秀雅麵露悵然，眼裏的犀利瞬間化為無奈，沈浩第一次看到張秀雅如此柔弱。
沈浩心中也輕歎一聲，“張市長，其實我覺得您答應了也沒有什麽問題，田雲生當商會會長是早晚的事。”
張秀雅看一眼沈浩。
沈浩立刻笑笑，“您剛才說的沒錯，不過我隻做了前部分，後邊的事我也是猜測，今天把我這幅畫的來曆，和我賣畫的緣由都告訴您。”
張秀雅也笑笑，“你心眼可真夠多，從我這知道了答案，心裏有了底，才開始說實話。”
“張市長，我也有我的難處，市長有難處，秘書長也同樣。”沈浩忙道。
兩人相視一笑。
張秀雅拿起茶壺要給沈浩倒茶，沈浩剛要接，水已經倒進茶杯。
放下壺，張秀雅往椅背上一靠，看著沈浩，“說吧。”
沈浩點點頭，將自己到秦州的經曆，以及購買明玉股權的事向張秀雅都講了，但沈浩刻意隱去了唐老大。
張秀雅始終靜靜聽著，隻是偶爾會穿插幾個問題，表情平淡如水。
沈浩說完，心裏感覺痛快很多，像一塊石頭從心頭搬走。
也靜靜等著張秀雅的責難。
過了很久，張秀雅才冷笑一聲，“沈浩，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沈浩點點頭。
“張市長，我知道我有錯，甚至是犯罪，但真正的罪犯是誰，您應該比我清楚，上有所好下必趨之，如果沒有上邊的貪欲，就沒有下邊的行徑。”
“你的意思你還有理了？”張秀雅冷笑問。
沈浩搖搖頭，“我隻說事實。”
張秀雅起身走到窗前，隔著窗，看向外邊。
中午的街道上陽光暖暖，城市的喧囂與茶樓裏的靜雅形成鮮明對比。
張秀雅的背影顯得消瘦而單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張秀雅突然回頭看向沈浩。
沈浩心中頓時一激靈，也看著她，張秀雅的眼裏又恢複淩厲。
重新在茶案前坐下，喝口茶，張秀雅一字一句道，“沈浩，上有所好下必趨之，這句話沒錯，但並不能抹去你的錯。”
沈浩點點頭，等著張秀雅繼續說。
“我給你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你願不願意要？”
“什麽機會？”沈浩忙問。
“當好你的秘書長，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你一定要及時向我匯報。”張秀雅一字一句認真道。
沈浩心裏不禁笑一下，“這話您說過。”
“可你沒做到。”張秀雅立刻應道。
沈浩不禁一頓，尷尬嗯一聲。
“這次你能做到嗎？”張秀雅追問，目光嚴厲如劍。
沈浩很肯定地點點頭。
張秀雅笑笑。
沈浩也笑笑。
喝完茶，張秀雅先走了。
當房間裏隻剩沈浩一個人時，沈浩拿起茶杯看看，搖搖頭，媽的，這個秘書長真不好當。
回到商會，一上樓，就聽到辦公室裏說笑聲一片，沈浩往辦公室裏瞟一眼，辦公室裏很熱鬧，桌上擺著一堆零食，辦公室的工作人員正圍著張凱母親和劉娜談笑。
孫經理也在其中。
看到沈浩過來，辦公室裏的人立刻招呼沈浩，說兩位新領導請客，邀請沈秘書長共享。
沈浩進屋，隨便應付兩句，就回到自己辦公室。
眾人看沈浩臉色不對，麵麵相覷，想問又不敢問。
回到辦公室，沈浩剛坐下，外邊有人敲門，一開門，孫經理走進來，朝沈浩笑笑。
沈浩也笑笑。
孫經理遞給沈浩一支煙，兩人點上。
孫經理輕咳一聲，小心問，“見完田老板了？”
沈浩淡淡嗯一聲。
“因為會長的事，他責備你了？”孫經理瞅著沈浩的臉色。
沈浩沒說話。
孫經理頓時歎幾聲，“我知道就會這樣，這市裏到底什麽意見，沈秘書長，不行下午我陪你一起去市裏再問問。”
“問誰？”沈浩瞅他一眼。
“當然是問領導。”孫經理故意沒提張秀雅，但表情已經暴露他內心想法。
孫經理這樣狡黠的態度讓沈浩很不舒服，臉一沉，“市裏領導那麽多，你指的是哪個？”
孫經理看到沈浩變了臉，心中一慌，“沈秘書長，我是看你心情不好，隨口說說，去不去由你決定。”
沈浩一笑。
孫經理跟著笑笑。
沈浩擺擺手，“這事會有分曉的，你轉告王會長，讓他別著急。”
孫經理頓頓，點頭，起身告辭。
沈浩也沒挽留。
到了門口，孫經理停下腳步，說聲下午，看沈浩臉色沉沉，又把下邊的話咽回去，出了屋。
沈浩往椅背上一靠，閉上眼睛，他需要靜靜心。
下午一切正常，孫經理從沈浩辦公室走過兩次，看到沈浩一直埋頭在工作，沒有絲毫去市裏的意思。孫經理也就悻悻地從辦公室門前過去了。
張凱母親也來過一次，借著向沈浩請示工作的機會，詢問沈浩怎麽了？為什麽不高興？
沈浩簡單兩句，應付過去。
張凱母親又約沈浩晚上去老店，沈浩借口晚上還有事推遲了。
等到下了班，等樓裏都靜下來，沈浩才離開辦公室。
上車剛開出一截，手機響了。
沈浩一看號碼是田雲生。
沈浩頓頓，接起電話，“田老板，什麽事？”
“沈浩，在哪啊？”電話那邊聲音很愉悅。
“剛從商會出來，在路上。”沈浩道。
“來帝豪吧，我們喝兩杯。”電話那邊傳來田雲生的笑聲。
沈浩愣愣，“田老板，您是不遇到喜事了。”
“對，喜事，趕緊過來。”電話隨即掛斷了。
沈浩頓頓，看著外邊闌珊夜色，田雲生遇到了什麽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