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招標會開完，楊工不放心孫躍榮，讓沈浩去孫躍榮家裏看看。
沈浩到了孫躍榮家，果然孫躍榮夫妻倆都陷入惴惴不安，沈浩好話壞話一起說，讓蒙圈的孫躍榮不打自招，自己把泄漏標的的事說出來。
話一出口，見沈浩朝朝自己冷冷一笑，孫躍榮意識到說漏了，趕忙一捂嘴，“我說什麽了。”
孫躍榮的妻子也朝孫躍榮直皺眉。
沈浩笑了一聲，“行了，孫躍榮。泄漏標的事，楊工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會再為難你。你就不用再藏著掖著，我今天過來也不是想和你追究這件事，你現在當務之急是想想怎麽應付馬振宇，馬振宇這個人我最了解，他可不如楊工那樣善良，你今天讓他丟了醜，他不會饒過你。”
孫躍榮聞言，臉色驟然刷白，訥訥道，“是啊，我現在也在擔心這件事，沈浩，你有什麽辦法嗎？要不你和市裏的領導打聲招呼，讓他和馬振宇說一聲。”
孫躍榮的妻子也可憐巴巴看著沈浩。
沈浩心裏道，孫躍榮真是被嚇破膽，腦袋都糊塗了，“孫躍榮，這種事能向市裏邊說嗎？你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對，你真傻呀。”孫躍榮愛人立刻狠狠掐了一把孫躍榮。
孫躍榮也顧不上疼，一把抓住沈浩的手，“沈浩，那你說怎麽辦？以前我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大人不記小人過，你幫幫我想想主意，我現在腦袋都亂了。”
看著孫躍榮的可憐樣，沈浩想起一句話，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馬振宇的錢豈是好拿的。
“孫躍榮，你實話告訴我，你拿了馬振宇多少錢？”
沈浩盯著孫躍榮。
孫躍榮訥訥不出聲。
沈浩知道孫躍榮還是防著他，如果沈浩知道他得了多少錢，數目巨大的話，一出門，告了他，他就會麵臨牢獄之災。
“孫躍榮，你不想說，說明你還不信任我，我白來了。你自己應付馬振宇吧。”沈浩直接站起身。
孫躍榮愛人忙拉住沈浩，責怪孫躍榮，“這個時候，你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如果楊工想為難你，早就告訴市裏了，還能等到這個時候。”
孫躍榮一聽，腦袋一耷拉，頭上的斑禿閃閃發亮，“沈浩，你讓我再想想。”
沈浩重新坐下，兩人各點一支煙，屋裏陷入死一般的沉靜。
過了足足十多分鍾，孫躍榮才抬起頭，看著沈浩，“沈浩，你真不會把我說出去？”
沈浩點點頭。
“那你真能有對馬振宇的辦法？”孫躍榮接著問。
沈浩搖搖頭，“我不敢保證，但我會盡力。”
孫躍榮沉默片刻，“你為什麽會幫我，當初我求你在市領導那邊替我說句話，你可沒答應我。”
“這是兩碼事。“沈浩淡淡道，“孫躍榮，這次為什麽幫你，剛才我已經說了，我和楊工想法一樣。”
孫躍榮沉默片刻，鼓鼓嘴，輕聲說聲謝謝。
“說吧，你拿了他多少錢？”沈浩立刻看向孫躍榮。
“十萬。如果風雲公司中標成功，他再給五萬。”孫躍榮終於吐口了。
沈浩嗯了一聲，“你投資那十萬就是馬振宇給你的錢？”
孫躍榮點點頭。
“其實我也是被逼的沒辦法，我愛人身體有病，我想給她做手術，需要三十萬，可是我沒那麽多錢，前不久，徐濤找到我，說隻要將南郊村項目的測算報告偷出來，可以給我十五萬。”孫躍榮把話說開了，也就無所顧忌，索性全說了。
“你和徐濤以前認識？”沈浩問。
“我在財政局的時候，他去財政局辦事，我們見過兩麵，不熟。不過，徐濤好像和我舅舅挺好的，有一次他請我舅舅吃飯，我也去了，這就熟了。”孫躍榮慢慢道。
沈浩點點頭，孫德海真是個坑貨，不僅坑自己還坑侄子。
“在整個事中，其實我隻是負責把測算報告偷出來，後邊那些造假的事，都是徐濤他們幹得，和我沒關係。”孫躍榮又補充一句。
沈浩一擺手，孫躍榮不再說了。
沈浩想想，“孫躍榮，你手裏還有什麽證據嗎？比如你和徐濤的對話錄音。”
“有。我當時就怕他們後來不認賬。所以我都錄了音了。”孫躍榮轉身進了屋，不一會兒，拿出一個盒子，小心翼翼打開，裏邊是一個手機。
“都錄在這裏。”孫悅榮指著手機。
沈浩瞅一眼手機，心想，孫躍榮還挺有小聰明。
“好，”沈浩笑笑，“你把那十萬拿出來，我陪你去找徐濤，當麵把錢還給他，有了你這個證據，大家是麻杆打狼兩頭怕，徐濤賄賂公務人員也是有罪的。”
“沈浩，這我知道。可是我現在。”孫躍榮撓撓頭。
沈浩看著他，“怎麽了？”
“那十萬，我都給我朋友投資了，剛才我打電話，他說那筆錢取不出來。”
孫躍榮說完滿臉苦相。
“我讓你不要投，你非要投，現在怎麽樣，出問題了。”
沈浩還沒說話，孫躍榮妻子已經急了，上去給孫躍榮兩耳光，本來她身體不好，又急又氣，用力過猛，打完孫躍榮，自己也一栽歪，攤在沙發邊，牙關緊咬，雙眼直翻。
“小玲，小玲。”孫躍榮立刻撲到妻子邊連哭帶喊。
“別喊了，去拿藥。”沈浩喝道。
孫躍榮這才如夢初醒，著著急急跑到裏屋去取藥。
沈浩把孫躍榮妻子輕輕扶到沙發上。
很快，孫躍榮拿著個藥瓶從裏屋跑出來，把藥給妻子服下。
過了一會兒，孫躍榮妻子慢慢睜開眼，沈浩和孫躍榮這才長出一口氣。
“孫躍榮，你先扶嫂子去裏屋休息。”沈浩向孫躍榮使個眼色。
孫躍榮把妻子扶回臥室，一個人出來，坐到沙發上，“沈浩，你都看到了吧，她這病就是不能過分激動，否則就會出事。我也知道泄漏標的萬一出事，後果很嚴重，可我也是沒辦法，自從她發現有病後，一直不上班，我掙得錢幾乎都給她看病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鋌而走險，結果，還真應驗了。”
孫躍榮一陣搖頭。
沈浩現在明白孫躍榮為什麽對自己做生意賺錢的事那麽上心，”孫躍榮，你把錢投給你朋友，就是想十萬變成三十萬，給你妻子治病？“
“對？”孫躍榮苦笑一聲，“我是搞財務的，我知道那麽高利率，肯定有風險，可我沒有別的辦法，我並不想多掙，隻想掙夠三十萬就把錢抽回來。我朋友也說，本金隨時可以往出取，可現在他也把我坑了。”
孫躍榮頭往褲襠裏一窩，就像一個被曬蔫的黃瓜。
沈浩聽著臥室裏孫躍榮妻子的啜泣聲，和艱澀的喘息聲，再看看旁邊窩著腦袋的孫躍榮，心裏很不是滋味。
“沈浩，其實我怎麽樣無所謂，丟職，坐牢，我都等承受。我就是怕我了事，我妻子會承受不了。”孫躍榮抬起頭，看著沈浩，眼圈發紅。
“當初，她沒病的時候，都是在她在幫我。”
沈浩點點頭，拍拍孫躍榮，“我知道，聽你說過。你現在手裏有多少錢？“
“三萬。”孫躍榮應道，”這是我妻子萬一發病，留的備用金。”
“三萬？”沈浩皺皺眉，距離十萬還差一多半。
“孫躍榮，你不能想辦法向親戚朋友再借點，先過了這一關再說。想和馬振宇把事了了，首先得把錢退給他，這錢也不能拿。”沈浩說道。
“借了，剛才我愛人打了一圈電話，我也給幾個朋友打了電話。隻借到三萬。”孫躍榮皺皺眉。
看沈浩看著他。孫躍榮苦笑一聲，“不怕你笑話，自從我嶽父沒了，我愛人又得這個病，幾次住院，都找親戚借過錢，現在那些親戚看到我們的電話就害怕，能借到三萬已經不錯了。”
“你舅舅孫德海，他是局長，借點錢應該沒有問題吧？”
沈浩想起孫德海自己買藥時，大手大腳的樣子。
他。孫躍榮鼻子一哼，冷笑一聲，“他隻想他自己。”
看著孫躍榮的樣子，沈浩又想起孫躍榮說過的話，窮在鬧市無人知，富在深山有遠親。
所謂的親戚就是你富貴時可以一同雞犬升天，倒黴時避之不及。
沒錢這事就不好辦了。沈浩也不禁撓撓頭。
臥室門砰地開了。孫躍榮妻子走了出來。
“小玲，你怎麽出來了。趕緊回臥室休息。”孫躍榮忙起身道。
孫躍榮妻子把一個紅彤彤的證件啪的摔在了茶幾上。
沈浩低頭一看，是房產證。
“小玲，你拿它幹什麽？”孫躍榮驚問。
“拿去抵押了，拿十萬還給馬振宇。”孫躍榮妻子一字一句道。
“抵押房子？”孫躍榮張張嘴，“小玲，你是不糊塗了，這房子是我們最後的財產，也是你爸留給你的遺產，你治病都不舍得用這套房子作抵押，現在怎麽能把這套房子抵押，萬一遇到什麽變故，房子收不回來怎麽辦，我不同意。”
“躍榮，你倆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我也知道你這次這麽做都是為了我，這些年我一直拖累你，這次我不能那麽自私了，這房子是我的，我說了算。抵押。”
孫躍榮妻子說得很堅決。
沈浩愣住了，麵前這個瘦弱的病怏怏的女人，一下在沈浩麵前高大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