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心夜裏
坐著柳眉的車，三人一起回到學校，趙樂梅借口身體不舒服直接回了宿舍，沈浩也沒多問，準了她的假。
剛回到自己辦公室坐下點支煙，柳眉推門進來，揮揮屋裏的煙味，“你的煙癮還挺大。”
沈浩笑著把煙掐滅，“柳校長，有事？”
“還是剛才的事，沈浩，你真準備替趙樂梅還那一萬塊？”柳眉坐到沈浩對麵。
沈浩撓撓頭，“如果那兩個無賴找上門來，我就得還。不管趙樂梅願不願解釋，那個收貨單是真的，趙樂梅自己也承認，不還錢，她還得出事。”
“沈浩，看來我讓你當三班的班主任是正確的。”柳眉點點頭，“但是這錢不能讓你出，我還沒給你開過工資。”
“柳校長，你意思要學校出？”沈浩順勢問。
“我可沒這麽說。”柳眉瞟了沈浩一眼，“學校也不可能出這筆錢，學校又不是慈善機構，何況明玉還是民辦學校，如果每個學生借了錢都讓學校還，學校還不得破產。”
沈浩聽完心裏一涼，自己隻是開個玩笑，但柳眉的口氣卻很認真，完全就像滿眼利益的商人。
沈浩尷尬笑笑。
柳眉似乎看出了沈浩的心思，收起臉上的嚴肅，口氣和緩道，“沈浩，我的意思你最好把趙樂梅的事情了解清楚，看看她到底在做什麽生意，如果她真的是被騙了，我們還可以想別的方式幫她。替她還錢隻是表麵，把事情的根源解決了才是重點，你說呢？”
沈浩看著柳眉，沒說話。
“沈浩，我希望你能通過這件事，徹底讓趙樂梅回歸到學校，趙樂梅的問題解決了，三班的班風也就好了一半。如果你成功了，學校可以給你獎勵，最少一萬塊。”柳眉也看著沈浩。
原來柳眉在這等著他，沈浩突然感覺這個漂亮的女校長心眼也不少，笑笑，“柳校長，如果我成功不了呢？”
“沒有如果，必須成功。”柳眉回應地斬釘截鐵，“沈浩，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否則你這班主任就不合格。”
“柳校長，看來如果我不成功，我還得離開學校。”沈浩也認真起來。
柳眉淡淡一笑，沒回應。
沈浩心裏暗道，不說話就算默認了，這套路自己懂。
“我還有點別的事，先走了，你忙吧。”柳眉剛站起身，突然一捂胸口，又坐下了。
“柳校長，你怎麽了？”沈浩忙上前問。
柳眉皺皺眉，“我的胸口有點痛。”
“胸口痛？”沈浩看看柳眉捂的部位，薄薄的線衣下是起伏的山巒，想問又不好意思多問，轉身倒了杯水，遞給柳眉。
柳眉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稍稍緩口氣，臉色平靜很多。
“柳校長，要不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吧？”沈浩見狀問。
柳眉搖搖頭，“我這是老毛病了，時不時會犯一下，沒什麽大礙。”
“老毛病？”沈浩頓頓。
”對，從小就有，算是胎裏帶，我以前也去醫院檢查過，但都查不出結果，後來我也就習慣了。”柳眉輕輕說道。
沈浩嗯了一聲。
“好了，現在沒事了。”柳眉笑笑往出走，走到門口又停下，“沈浩，還有件事我忘通知你了，學校每天晚上都要有老師夜巡，今天正好張老師值班，他請假了，你能替他一下嗎？”
“一晚上嗎？”
柳眉點點頭。
“沒問題。”沈浩痛快答應了。
”好，那你一會兒去找教務處的王處長，他會告訴你夜巡的具體事宜。”柳眉又想想，似乎想不起其他事，拉開門。
沈浩卻喊住了柳眉，“柳校長。”
“你還有事？”
“對。”沈浩上前道，“我覺得門口保安應該整頓一下紀律。”
“你是說楊二虎？”柳眉看向沈浩。
沈浩笑笑。
“楊二虎是教育局孫德海局長的遠方親戚，他來明玉當保安，孫局長是知道的。教育局是學校的直接管理部門，所以。”
柳眉看著沈浩沒有再往下說，但沈浩心裏已經明白了，怪不得楊二虎一個小保安還會那麽吊，原來後麵也是有背景，一個小小的明玉中學，關係還挺複雜。
柳眉走了，沈浩到教務處找到王處長，問問夜巡的情況，其實夜巡挺簡單，就是晚上在學校裏溜達兩圈，然後到值班室睡一覺就ok。
沈浩從王處長那領到值班室的鑰匙和一個大號手電，到三班教室外轉了一圈，一切正常。
沈浩放心了，正想回辦公室，迎麵卷毛從衛生間出來，兩人都是一愣，“丁小雨，你怎麽不上課？”
沈浩先問道。
“沈老師，我剛才肚子痛，去了趟廁所，我和李老師請假了。”卷毛指指教室門。
沈浩往教室門掃了一眼，“你沒事吧？”
“沒事，拉泡屎就舒服了。”卷毛一呲牙。
“快去上課吧。”沈浩臉一板，卷毛像個猴子一樣從沈浩身邊竄過去，又回身問，“沈老師，晚上你巡夜？”
沈浩看看自己手裏的大號手電筒，“對，怎麽了？”
“沒事，我隨便問問。”卷毛又一呲牙，進了教室。
沈浩站在走廊裏，想想剛才卷毛的樣子，這小子不會又想什麽壞點子吧？管他呢，不信卷毛敢半夜打劫自己，沈浩笑著回了辦公室。
明玉中學以前高中部上夜自習，後來江城其他學校學生下夜自習回家路上出了事，教育局就責令全市中學取消了夜自習。
一到六點，學校就徹底放學，樓裏一片歡騰，沈浩站在窗前往校門口看，校門口已成了一片車的海洋，接學生的家長站了一溜，楊二虎帶著兩個保安，在門口咋咋呼呼地不知在吆喝什麽？
沈浩笑著想，現在的學生真是矯情，都中學了還要家長接送。
正看著，辦公室外有人喊報告。
沈浩把目光收回來，說聲進來，張凱推門走進，隨手關上門。
“張凱，你沒回家？”沈浩問。
“沈老師，晚上你巡夜？”張凱往辦公桌上瞟了一眼，上邊放著手電筒。
“對。”沈浩有點疑惑，自己巡個夜，怎麽連張凱也感興趣。
“沈老師，晚上你巡夜的時候小心點。”張凱邊說還邊往門外看，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張凱，出什麽事了？”沈浩走到張凱麵前。
“沈老師，剛才卷毛和幾個男生嘀嘀咕咕的，我聽到他們好像夜裏要給你使壞。”
“使什麽壞？”沈浩忙追問，沒想到還真讓自己猜中了。
“我不知道，我隻聽到一點，看卷毛他們都走了，我才過來給你報個信。沈老師，你晚上千萬小心點，以前有個班主任就是巡夜時候，被卷毛他們使壞弄走的，第二天那老師心髒病都犯了。”
“這麽嚴重。”沈浩心裏一翻個，看著張凱緊張的樣子，又拍拍他，“沒關係，我沒有心髒病，老師謝謝你，趕緊回家吧。”
張凱訥訥沒有動，從書包裏取出一根甩棍遞到沈浩麵前。
沈浩一看，“張凱，你身上怎麽有這東西？”
“我總被馬小兵他們欺負，所以想用這個防身，但我從來沒敢用過，現在送給你，也許今晚你用的著。”
沈浩接過甩棍，在手裏揮揮，還挺趁手，“張凱，男生應該勇敢，但你是學生，書包裏不要放這些東西，出了事對你不好，如果以後馬小兵他們再欺負你，你直接過來找我。這個甩棍老師替你先保存著。”
張凱笑著點點頭。
等張凱走了，沈浩看著那根甩棍，自己這一天從頭到尾都沒有平靜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自己連黑白無常都見過，還怕幾個學生搗蛋，晚上的事晚上再說，先把肚子填飽了。
從教學樓裏出來往食堂走，整個校園已經恢複了平靜，夕陽透過樹影照在操場上，如一副寫意油畫。
沈浩心裏不禁又想起兩句唐詩，配上這樣的圖景真是美，如果張老師在這，和他聊一聊古詩，一定很快樂。
沈浩帶著一副好心情，進了食堂，食堂裏隻有兩個住校老師在吃飯，沈浩和他們不熟，打了飯找個靠窗的位置獨自坐下，一邊看著窗外的景色，一邊吃起來。
“沈老師，你沒回家？”有人坐到了沈浩對麵。
沈浩抬頭一看是趙樂梅，笑著點點頭，“今晚我巡夜，趙樂梅，好點了嗎？”
趙樂梅隻要了一碗粥，一邊用小勺輕輕攪拌著，一邊淡淡說：“好多了。沈老師，你有女朋友嗎？”
沈浩一愣，“有。怎麽了？”
“你幫別的女孩子花一萬塊，你女朋友知道了不生氣?男人給漂亮女孩花錢都是別有用意，這句話你聽過嗎？”趙樂梅把聲音壓低，往前湊湊腦袋，眼神迷離地看著沈浩。
一股淡淡香水味飄進沈浩鼻子，沈浩下意識地往後躲躲。
趙樂梅竟然咯咯笑了，笑聲很脆，引得不遠處的兩個老師往這邊看。
沈浩意識趙樂梅這是故意的，也一笑，重新坐好，看著趙樂梅，“趙樂梅，如果我不是你的班主任，一分錢我都不會給你花。下午的事我也不會管。我不是俠客，我沒有見義勇為的義務，班花很了不起嗎？市花我都見過，何況是班花。”
趙樂梅臉上的笑瞬間僵住了。
沈浩心裏一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漂亮女孩不能總捧，越捧尾巴翹的越高，關鍵時候就得殺殺她的傲氣，這是沈浩做業務時得出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