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班花有難
不行,我怎麽能想她呢,我還要考大學呢,可不能因為她耽誤了我的理想。丁鳳軍喃喃自語之後從床上騰得一下坐了起來,他使勁地搖了搖腦袋,想把馬詩語從自己的腦袋裏晃掉,可是,令丁鳳軍想不到提這一劇烈的搖晃之後,馬詩語的嬌容倩影反而越發的清晰了。
“我要同你考同取同一所大學,大學一畢業我就嫁給你。丁鳳軍,你記著,這輩子我非你不嫁!”如此開放的話語竟然能從這嬌弱的小女子口中說出來,這得有多大的勇氣。要知道這個時代可都是些傳統的人,傳統的思想,要是這話讓大人聽到肯定又是些不三不四的語言攻擊。
“二哥,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沒爹沒娘,沒有屬於自己的一個完整的家,所以上大學才是我唯一的出路,我不想自己還沒實現理想就嫁為人婦。況且這個丁慶奇是個紈絝子弟,我根本不會選擇他,如果我媽實在不同意我上學的話,我寧願選擇死!”
“隻有考上大學,我才能配上你,那樣村上的人也就不會再說什麽了,二哥,我會考上大學的我們都會考上大學的,不是嗎?”
記憶從馬詩語滑落的淚中來到他們十歲那年,那是個六月的天,一片晴朗,豔陽高照,田裏的麥子金燦燦的,那一年的麥子長勢很好,還有幾天人們就要下地割麥子了。
淘氣的孩子們總會時不時的在午後時光裏聚集在一起,跑到河邊的小樹林裏玩耍。丁鳳軍從家裏跑出來的時間晚了些,他來到小樹林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女孩正蹲在地上哭,而站在她旁邊的幾個男孩子卻在取笑她。
“你這個沒爹沒娘的孩子也敢找我們玩,真是討厭!”
“就是,你又不是我們村上的人,誰要跟你玩啊!”
“我娘說了,你是個克星,讓我們少接觸你,免得給我們帶來晦氣!”
被奚落的女孩並沒有反駁他們,隻是在哭,一直哭,哭的讓人心煩。
“行了,行了,別哭了,你還不如留著眼淚到清明的時候去你爸媽的墳頭上哭呢!”
丁鳳軍看不慣他們這麽些人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他走到女孩麵前,伸出稚嫩的小手,對女孩子說道:“別哭了,他們不跟你玩,我陪你!”
女孩抬起頭,帶淚的眼眸在這一瞬間明亮起來,這個女孩就是馬詩語。
“你跟她玩,丁二哥,你該不是看上他了吧,要不你娶了她吧。”
孩子間的玩笑話,自然不能當真,隨後的玩耍當中,小夥伴們也都接受了馬詩語,也算是讓馬詩語有了心靈上的慰藉。
記憶又從十歲跳到十五歲那年。
淘氣的小孩子都變成了大孩子,小樹林是不能再吸引他們了,倒是旁邊的河成了他們消遣的地方。
衣服脫得一絲不掛,一個個都像泥中的泥鰍一樣,聽撲嘍撲嘍的跳到水中玩耍。
論遊泳的話,丁鳳軍若數第二,沒有人敢數第一。無論是狗刨還是蛙泳,無論是踩水還是仰泳,丁鳳軍都玩得得心應手。倒不是丁鳳軍真得水性有多好,比他還厲害的人也大有人在,隻是丁鳳軍的塊頭要比同齡孩子大,加上他又是愛打架的主,他的脾性被全村人熟知,再加上之前與李素娥的爭吵更讓人們親切的給予他一個封號“二驢子”。這些孩子都因屈服於他的權威之下不得不後退一步,裝作比他要弱很多的樣子。
在家玩得高興的時候,馬詩語卻不恰時宜的牽著她家的羊出現在河邊。她的出現立馬引來河中的一片嘩然。馬詩語也被河中的驚叫聲嚇到,忙轉過身去,可是小羊不聽話,硬是跑到河邊去吃草,把馬詩語獨自晾在一邊。
“我說馬詩語,你是不是知道你家二哥在這裏洗澡,所以跑這兒來看他了。”說話的是丁鳳宇,他是丁鳳軍的鄰居。
“才不是呢,我是出來放羊的,哪知道你們在這裏洗澡。”馬詩語背對著他們羞答答的說道。
“不要把所有的錯誤都推給羊好嗎,小羊也是無辜的。何必這麽欺負一隻可憐的羊呢。”“就是就是,再說了,你要不是來找二哥的話,那為什麽知道我們在這裏洗澡你還不走呢。”
丁鳳軍沒等馬詩語開口辯解,分別給了這兩個家夥幾個巴掌,巴掌打在他們的頭上,他們嗷的一聲遊到一邊。
“你們說得都是什麽話,她倒是想走,可是羊還在這裏,她走得了嗎?”
“那怎麽辦,我們還要去偷菜瓜呢,她在這裏我們也不方便上岸啊。”丁鳳宇小習翼翼的說著,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丁鳳軍,他怕稍有不慎又會得到丁鳳軍的賞賜。
“沒事,我們去偷我們的,她背對著我們怕什麽啊。”丁鳳軍咧開嘴笑著說道。
說完他又對著馬詩語說道:“詩語妹妹,二哥去給你拿點好吃的,你可不能偷看啊。”
馬詩語使勁地點點頭,雖然丁鳳軍把“偷”說的高尚了一些,但馬詩語心中明白這就是偷東西,就像那年丁鳳軍偷她家的蘋果一樣,不過,馬詩語沒有反駁,隻因她對二哥的喜歡,隻要是二哥給的東西,哪怕是偷來的,她都是喜歡。
幾個光腚孩子滋溜溜的上了對岸,對岸有一些菜瓜地,是鄰莊的一戶人家種的,地裏隻有一個老漢看著,此時正值一天中最熱的時候,李老漢尋了一處陰涼之地,鋪上草席把草帽往臉上一搭,洋洋自得的睡了起來。
丁鳳軍一夥人來到地頭,剛好看到李老漢在睡覺,他示意小夥伴們輕聲些,然後在他的帶領之下,幾個人躡手躡腳的走進菜瓜地中開始瘋狂似的掃蕩,不一會兒的功夫,大大小小的菜瓜就摘了半袋子,袋子是丁鳳軍在河邊撿到的紡織袋。丁鳳軍見收獲不少,再加之這幾個人的力量有限,便招呼大家先把這些拿走。
回到河中,丁鳳軍夥同幾個小夥伴把半袋子的菜瓜運到對岸,藏在了濃密的草叢中。丁鳳軍順手撿了一個看似長相不錯的菜瓜交到了馬詩語的手中。馬詩語愣愣地握住丁鳳軍從身後塞到她手中的菜瓜,頭也沒敢扭過來,倒是心中甜滋滋的。
再一次回到地裏,大家又是戰果磊磊。正準備把這回的勝利品帶回去,不料丁鳳軍在一個轉頭看向熟睡的李老頭時,一個邪惡的想法突然出現在他的大腦中。
丁鳳軍把大家招呼過來,他們圍成一個圈,丁鳳軍小聲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幾個人聽過之後,捂著嘴巴笑過之後,個個伸出大拇指表示讚同。
丁鳳軍從袋子裏挑來挑去,找到一個自認為還算滿意的大菜瓜,他示意小夥伴們先行離開,待大家走遠了,丁鳳軍輕手輕腳地來到李老頭的身邊,高高的舉起菜瓜,猛得砸在了李老頭的頭上,李老頭一驚,抱著頭就大喊著從地上坐了起來,嘴裏還喊著:“怎麽了怎麽了,這是怎麽了?”
丁鳳軍哈哈一笑,說道:“你地裏的瓜都被偷幹淨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裏睡覺呢,你的心可真夠大的!”
李老頭再一驚,轉頭看向瓜地,瓜地裏一片狼藉。原本長勢茂盛的瓜秧,現在也變得狼狽不堪,橫七豎八地交措著。李老頭也顧不上疼痛一下子從地上站起來,他四周看看,看到了正在逃跑的丁鳳軍和他的小夥伴們,李老頭氣極敗壞的邊追邊罵。
“你們這群小免崽子,奶奶的,竟然敢偷我的瓜,看我追上你們不把你們的腿打折才怪!”
無奈,李老頭年事尚高,腿腳本就不利索,再加上小孩子們提前就跑遠了,他也就隻是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歎氣。
回憶從這個時候回到現實,丁鳳軍還在床上坐著,對於這個馬詩語,丁鳳軍真得有些拿不清主意,幫還是不幫,或者說,要怎麽幫呢?
“鳳軍,你還沒睡呢?是不是餓的睡不著,看我給你拿了一個窩頭還夾了鹹菜呢?”說話的是丁鳳海,黑暗中,他看到丁鳳軍坐在床上的黑影,斷定他還沒睡。
丁鳳軍接過窩頭,並沒有立馬開吃,他猶豫一會兒說道:“哥,你說,如果明知道別人有難還不去幫是不是太不仗義了。”
丁鳳海一愣,他摸索著上了床,略有所思地說道:“也不盡然全是這樣,得看看這個從值不值得你去幫。如果他是因為做了錯事而陷入危難之中的話就沒有必要幫他。”
丁鳳軍點點頭,慢慢地品味著丁鳳海說的話。
丁鳳海關切地問道:“怎麽,你的朋友是有什麽事需要你幫忙嗎?”
丁鳳軍連連擺手,說道:“沒有沒有,我隻是隨便問問,對了哥,你不是給我拿了窩頭嗎,我還真是餓了呢。”
說著,丁鳳軍接過丁鳳海遞過來的窩頭開始狼吞虎咽的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