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車禍後的世界
江一博轉過身，突然聽到後麵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他回過頭，發現梁茵的車撞在了路邊的護欄上，車窗玻璃碎了一地。
“小茵！”他被嚇傻了，連忙跑過去，發現車身都被撞癟了，車漆被刮掉了一大片。
梁茵係著安全帶靜靜地躺在駕駛室座椅上，她已經昏迷過去了，頭無力地耷拉著，身上和脖子上掉落著幾片碎掉的玻璃，看上去血跡斑斑。
“小茵！”江一博快速從車窗把車門打開，將梁茵抱了出來。
一輛警車往這邊過來了，走下來三個交通警察。
“快，快打電話，叫救護車！”江一博像瘋了一樣大叫起來。
交警去打電話了，過了一會兒，有救護車的聲音從遠處響起。
江一博將梁茵放在路邊的長椅上，緊緊抱住她：“小茵，你怎麽樣？”
兩個交警走過來，試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和心跳。
“還有氣息。”一個交警說。
救護車越來越近了，過了莫約十來分鍾，在附近停了下來。
事故現場被黃色警戒線圍起來了，又過來了好幾個交警，正在對現場進行勘查和評估。
幾名醫護人員抬著擔架走過來，迅速將梁茵抬上救護車。
江一博呆呆地看著醫護們一邊給梁茵輸氧輸液，一邊做心髒起搏複蘇，腦子裏麵一片空白。
救護車抵達醫院後，梁茵迅速被抬下去，被送進了急救室。
一個護士拿著一遝子文件走過來，問江一博：“請問你是病人家屬嗎？”
江一博搖了搖頭：“不是。”
“那你知道病人家屬的電話嗎？病人脾髒出血，需要輸血，我們要通知家屬做準備。”
“情況很緊急嗎？”
護士點了點頭：“是的。”
“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不好說，要看輸血後恢複的情況了。”
“哦！”江一博將手機拿出來，可找來找去也沒有找到梁茵父母的電話。
“找不到聯係方式嗎？”護士問。
“是的，可以先進行搶救，需要辦理什麽手續我來辦，我是她的同學和朋友。”
“那好吧，請在上麵簽字。”護士將文件拿了過來。
江一博簽完字，歎了一口氣，在急診室門口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莫約兩個小時後，急診室的門被打開了，一群醫護人員推著醫療車走出來。
江一博連忙走過去：“醫生，姓梁的病人怎麽樣了。”
“哦，我們及時給她輸完血又做了手術，暫時脫離了危險期。”
“那就好，謝謝您！”
“請梁茵的家屬進來。”一個護士在手術室裏麵喊道。
江一博走進去，看到梁茵靜靜地躺在手術台上，臉色看起來十分蒼白。
“你是梁茵的家屬嗎？”護士問。
“算是吧，我是她的同學和朋友，她家人暫時沒有聯係上。”
“好吧，把這些字據簽了，去把錢交了。”
“好的。”
江一博簽完字，把手術費交了，重新走回來。
梁茵還沒有醒過來，不過看起來已經有了血色和生氣。
“她什麽時候能醒過來？”他問。
“這個要看恢複的情況，等把這些液輸完了，應該就可以醒過來了。”
“哦，好吧！”
醫護去換藥了，江一博繼續坐下來，看著梁茵發呆。
醫護說：“你不去吃飯嗎？食堂可以打飯，超過八點半就沒有了。”
“不用了，我就坐在這裏等她醒來。”
“那好吧！”醫護說完收拾好一堆打完的藥瓶，朝門口走去。
一直到九點半左右，梁茵終於醒過來了。她慢慢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坐在她床邊的江一博，把頭轉了過去。
“小茵，你醒了！”江一博欣喜若狂地坐起身，一把握住她的手，“嚇死我了，幸好沒事！”
“唉！”梁茵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在鬼門關裏轉了一圈，終於又轉回來了。想不到一睜開眼睛，居然看到了你。”
“現在感覺怎麽樣？”江一博問。
“就是疼，全身都疼，骨頭就像散架了一樣，能不能扶我坐起來？”
“不要了，你剛剛做完手術，脾髒大出血，醫生給你輸了血。”
“唉，怪我開車太不小心了。我一直都在提醒自己，開車千萬不要出差錯，想不到還是.……下次一定不能再穿高跟鞋，真是氣死我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沒事了就好，要不要我去弄些吃的給你？”
“我不餓。”梁茵搖了搖頭，“我就想這樣靜靜地躺著，什麽都不想。”
“你爸爸媽媽呢？要不要通知他們？”江一博問。
“不用了，脾髒出血也不是什麽要人命的大手術，輸完血做完手術就沒事了。通知他們，反而會讓他們擔心和難過，何況我媽才剛剛做完闌尾炎手術，不要再給他們添麻煩了。”
江一博說：“哦，那你就好好躺著，我去買一些吃的過來，你餓了可以吃一點。”
“好吧，買一點純牛奶和蛋白粉給我，另外再買些黑巧克力。”
“好！”江一博站起身，快速朝門外走去。
等他買完東西走回來，發現梁茵又睡著了，於是悄悄地將東西放下後，走到窗邊，打開手機。
林小婉的信息馬上蹦了出來：一博，你們沒事吧？我和娜娜阿姨煮了很多好吃的菜，等你和小茵姐回來吃，可等到天黑了也沒見人影。
“沒事了，不用擔心。”他回完信息，站在窗前，看了看浩渺的夜空。
梁茵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淩晨一點了。
江一博依然站在窗前，看著黑暗的夜空發呆。
“一博，你過來。”梁茵輕輕地叫了一聲。
江一博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來：“你現在感覺怎樣了？”
她握住他的手：“我已經沒事了，明天醫生再幫我做檢查，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你幫我忙了半天，這會已經很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不，你需要人看護，我可以一直在這裏看著你，照顧你。”
“不用了，隻是一點小手術而已，我死不了。你回去，免得叔叔和小婉他們擔心。等我好了，有時間再去拜訪你們。”
江一博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發：“你太客氣了，為什麽要跟我這麽客氣呢？是我對不起你，你對我這麽好，也沒有做錯什麽，沒有犯什麽大的錯誤。是我對你太苛刻了，讓你這麽痛苦，是我不好！”
“別說傻話了，我也沒有怪罪你什麽。都是我不好，我不會說話，身為一個搞自然科學的研究人員，卻守不住孤獨和寂寞。為了一些名和利，要和你結婚，要你去為我的家族事業打拚，違背了你的個性和追求。”
“別說這些了，隻希望你盡快好起來。”他又摸了摸她的額頭，將她纖細冰涼的手握在手心，“其實我也不想這樣，但是小婉相對你而言，她更需要我。如果我拋下她，她就會墮入可怕的暗黑世界，毀滅所有的一切。隻有我能拯救她，能填補她的靈魂上的巨大黑洞，明白嗎？”
“我明白。”梁茵點了點頭，傷心地哽咽起來，“你愛我嗎？”
江一博說：“說一點都不愛，也是不可能的，畢竟我們都在一起了。那些現實世界的隔閡與抵觸，也不是完全不能消除。隻是，命運把我和小婉很早就連在一起了。她不能失去我，我也放不下對她的牽掛和責任，我們注定要一輩子糾纏在一起。所以，我還不如放開另一片世界，好好經營屬於我和她的世界。”
“我懂。”梁茵說，“我們畢竟才在一起二十多天，二十多天和十幾年的感情比起來，完全可以忽略。”
“不完全是這樣。”江一博說，“你有幸福的家庭，有愛你的爸爸媽媽，有很多喜歡你的親戚和朋友，還有高學曆，有自己的事業，有很多追求你的優質男人。可小婉什麽都沒有，她隻有我，我就是她的一切。我已經融入進她的血液，成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失去我，她就完全不能活下去了。她會毀掉一切，然後毀掉她自己，最後變得什麽都沒有。”
“你以為我擁有那麽多，就不需要你嗎？沒有你，我也不能活，你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你把我推開，讓我一個人飄遊在冰冷的世界，我就像個失去生命力的幽靈一樣，在黑暗中獨自行走。你說的那些，對我一點用處都沒有，我隻要你，不要推開我，一博！”
“唉！”江一博站了起來，“你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跟我一樣，都念到博三了，還在美國念了幾年書。我不明白你為什麽總是要和那些言情劇的女主角一樣，把自己限製在狹隘的愛情世界。你的一切都是狹隘的，一切都從小資產階級自私自利的角度出發。進好學校讀書，是為了以後進入較高的社會階層。找個各方麵都合適的男朋友，是為了結婚，將來能繼承你父母的事業。我告訴你，我跟你根本不在一個頻道。我的愛情是理性的，冷酷的，但我的愛是廣義的。我希望你，能和我站在同一個平台，擁有更多廣義的愛，來幫助這個社會改變，來幫助人類進化！”
梁茵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委屈地低著頭，捏弄了一下床單：“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從小父母就告訴我，考試要考前幾名，將來就可以讀好的學校，可以去美國留學，可以呆在上層。我喜歡你，願意為你付出一切，改變一切。你不喜歡結婚，不喜歡繼承和經營我父母的事業，我也沒有強求你。”
“你為什麽還是聽不懂呢？”江一博在她麵前重新坐了下來，“這和我願不願意結婚，願不願意繼承和經營你父母的事業關係不大，明白嗎？我是個理想主義者，而你是個現實主義者。我們之間看似很般配，實際上鴻溝巨大。”
梁茵說：“那小婉呢？她跟你的鴻溝豈不是更大一點？”
江一博說：“可她的世界很單純，她完全沒有思想，我就是她的思想，是她的生命力。並且，她有了我，可以守得住所有的寂寞和孤獨。隻要我在她身邊，她連這個世界的一片樹葉都不會多看一眼，完全沒有任何欲望。你能做到嗎？你一直活在俗世裏，有太多欲望跟紛爭，和大多數女人一樣。”
“討厭！”梁茵再次哭了起來，“我讀了這麽多書，跟你一樣有思想又不是我的錯。我的世界也很單純，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也連一片樹葉都不會多看一眼。”
江一博說：“你讀了這麽多書，應該學會用你的知識和力量，來改變一些東西，不然就可惜了，不要再滿腦子都是愛情。”
“那你願意接受我嗎？”梁茵問。
江一博說：“可我已經答應小婉，等她畢業了，就跟她結婚。並且，我剛剛說了，她完全不能失去我，不然，她就會.……”
“我明白。”梁茵伸出手指，輕輕按住他的嘴唇，“我什麽都不要，我隻要你同意我在你身邊，讓時間來證明一切。”
江一博說：“可我不能同時擁有兩個女人，並且，我不想耽誤你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梁茵說：“誰說我要成你的女人了？我已經下定決定，這輩子都不結婚了。”
“不會吧！”江一博驚訝地說，“你怎麽可以……”
“這個世界規定每個人都必須結婚嗎？不婚主義者大把。再說，婚姻隻是一種形式而已，誰在乎呢？”
“哦，好吧！”江一博呼了一口氣，“這有點像我以前認識的你了，不過我還是希望……”
“我會在我的專業領域裏投入全部的情感和時間，讓我們共同攜手，做一些改變世界的事，好嗎？”
“你能這樣想就太好了。”江一博說完，將她輕輕擁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