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除夕夜
皇上端坐高位中間，太後依左，皇後依右，所有人都盛裝出席。
明晃晃的龍袍，犀利的眼眸，睥睨著大殿上跪伏著的眾人，眼神在洛璃的頭頂停頓了幾下，之後神色恢複，健臂一抬，“眾愛卿平身，今晚是除夕之夜，眾位愛卿不必多禮。”溫和的嗓音，不比平日那般的冷冽。
“謝皇上。”
眾人謝恩之後，各自坐定。接著便有宮女魚貫而入，一道道精美的菜式被端上了各位大人的麵前，但是皇上沒有開動，眾人也都不敢動。
洛璃坐在軒轅策的身邊，低垂著頭，不敢亂看。在看見桌上的美食時，咽了一口口水，但也忍著沒去動她。如今做在皇上腳下，多少雙眼睛都盯著這裏，委實不敢亂動。
“眾位愛卿，今夜除夕之夜，朕與大家共飲這第一杯酒。”皇上端起酒杯，聲音響徹整個太和殿。
洛璃不禁在想，這沒有麥克風就是不行，人多了說話都要扯著嗓子。也難怪古時總有那麽多聲音如洪的人了，感情是這樣的練就的。洛璃低著頭，心裏暗自竊笑，也不知這個時候她為何還能自娛自樂想這些個無聊的東西。
眾人聽了，又紛紛的起身，端著酒杯共舉，又是異口同聲的說：“謝皇上。”
一飲而盡，才紛紛的落座。洛璃抬眼看了眾人一眼，臉上都是笑意濃濃仿佛真的很開心一般。這除夕之夜，不能和妻兒父母一起過，卻要在這宮殿紙上虛應著，那笑看著都覺得刺眼。
自古先是君臣，再才是父子，忠孝忠孝，忠在前孝在後。先是君臣再是父子，先忠後孝，也難怪自古忠孝兩難全了。
在洛璃抬眼的那一刻，皇上右手邊的皇後看清了策王爺王妃的臉，臉色慘白，拿著筷子的手也抖落，碰撞到器皿發出清脆的響聲，引來了皇上的側目。
皇上發現皇後的異樣，朝她瞥了一眼，然後順著皇後的眼神循去就到了洛璃的臉上。她今天真美，不比往日的素淨，多了幾分的撫媚。再看皇後慘白的臉色，皇上的眼神驀的就變得陰鶩，若不是德妃陷害，洛璃不至於被打入天牢，不入天牢就不至於認識敖銘，不認識敖銘就不至於出得了宮，就不至於讓他以為她死了。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皇上深吸了一口氣，可是就算是他知道又怎麽樣呢？他還是封她為後，隻為她背後家族有著不可小覷的力量。
感覺到有人在看她，洛璃抬眼看了一下，就看見皇後慘白的臉。也不知道她登上這個後位，腳下踏著多少白骨，洛璃想她肯定每晚都睡不好吧，不然看見她定不會害怕的臉色發白。洛璃促狹的對皇上點了下頭，狡黠的笑了一下。
就看見德妃的身子往後躲了一下，許是發現沒得躲了，就停了下來。神色慌亂的別開了頭，無半點平日端莊的樣子。
然後又看見皇上也朝這邊看了過來，洛璃有些慌亂，慌忙的低下了頭。她不記得他以前的眼神有這般的犀利，竟讓她不敢直視。
軒轅策抬頭，正好與皇上眸子相撞。兩人相視一笑，果然是兄弟，就連那笑都一樣的冷。
“璃兒，吃菜。”軒轅策溫柔的為洛璃布菜，左手輕輕的握住了洛璃的手。
皇上喝了第一杯酒之後，台下的人也都不再拘束，各自逐漸放開來了。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幾番下來，洛璃都不知道軒轅策替她擋了多少酒，卻不見他露醉意。
突然，大殿上的四周的燈暗了下來，空留中間的燈火通亮著。一個個惹眼的紅衣女子飄然進來，搖擺的腰肢，環佩相撞，絲竹聲響起，女孩們曼妙的身姿隨音而動。大殿上叫好聲不絕於耳，宴席也被推入高潮。
洛璃嘴裏吃著菜，眼眸卻一直在舞女們餓身上。不時還發出幾聲模糊的讚美。而她身邊的軒轅策則一直都忙著為她布菜，隻是偶爾聽見她叫好的時候，瞥一眼，沒什麽感覺。複為她布菜，在他的眼裏她吃東西的樣子，遠比那些舞女的舞姿來的吸引。
“策，你怎麽不看？你看跳得多好看啊。”
洛璃也沒有全然把軒轅策給忘記，轉頭看他時正見他往她碗裏夾著一塊魚，連魚刺都剔掉了。洛璃心裏感激的無以複加，若不是這裏人太多，她一定會撲到他的懷裏，大聲的說：“策，你真好。”
“沒什麽好看的。”
絲竹聲落，舞女也魚貫的退出了太和殿，殿上四周的壁燈也亮了起來。顯然還有很多沒有從剛才那過熱的舞蹈中清醒過來，依舊一幅癡迷的樣子。
接下來還有幾個節目，但都不比剛才有吸引力，洛璃吃得差不多，就想出去走走。可是她現在的位子太過惹眼，不敢亂動，就在位子上左右扭捏了搖晃著。軒轅策見她如此，就知道她一定是坐的不耐煩了，就牽起洛璃的手，從一側退了出來。除了坐在高位的皇上皇後注意到了之外，其他的人都沒有太注意。
“策，我們這樣出來不好吧。”
軒轅策把洛璃帶到一處安靜的地方才停下來，洛璃本隻是想一個人出來的，畢竟兩個人的目標比較大。
“沒事，我也要出來醒醒酒。”一陣寒風吹了過來，軒轅策的酒意消了一大半，這才看見洛璃身上的披風不在身上。“璃兒，你在這兒等我，我去給你拿披風。”
洛璃心裏暖暖的，拉住正欲走的軒轅策，“不用了，我不冷，你陪我在這兒坐會兒。”洛璃哀求的眼神看著軒轅策，看的讓人無法說不。
軒轅策點頭，隨手將洛璃攬進懷裏。
“策，這是我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
在這靜謐的夜裏，幾盞昏暗的燭火，彼此相互取暖的兩人，他們傾聽著彼此的心跳。女人總是會更感性一些，她會記住所有的第一次，所有的特殊，一點點拚出他們甜蜜的回憶。
“我們還有很多個新年一起過。”軒轅策抱緊洛璃的身子，空氣裏彌漫著梔子花的幽香。
洛璃盈盈淺笑，伸手圈著他的腰際，用力的回抱著。“策。”
“嗯？”
“策。”
“嗯？怎麽了？”軒轅策低頭看著她的頭頂，有些疑惑。
“沒怎麽，就是想叫你，以後隻有我能這麽叫你。”洛璃倔傲的昂起頭，凝視這軒轅策幽亮的黑眸，有些霸道，有些撒嬌的說著。
“嗯，也就隻有你敢這麽叫。”母後叫他策兒，皇上有時會叫他阿策，策，從來都隻屬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