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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啊!火炬不及她那麽明亮。

  “啊!火炬不及她那麽明亮。”我說。(《羅密歐與朱麗葉》)

  她臉上忽然又浮現出歡快而又明朗的神色:我成功地避免了一場災難。


  忽然她再一次拉下臉來,隻不過臉上依舊紅撲撲的:“才、才不是穿給你看的!笨蛋,別自作多情了!”


  “走吧。”我說。


  她似乎很是猶豫。兩手攥著裙擺不放,眼神飄忽不定,想來是很少出去。不由自主地,看著她,我心裏泛起淡淡的孤獨之感:這一百年來她就這樣一直待在這所房子裏,獨自生活,看著翻來覆去僅有的書籍?如何才能承受這樣的孤獨感?我愛她。我想永遠陪在她身邊,使她有所改變而不再寂寞。


  她似乎有些猶豫地開口了:“我的媽媽,說過,盡量不要白天離開這間房子,晚上也盡可能不要離開.……”


  海之音的母親?說來她好像有提到過,不過根據那個時候所言,她的雙親都已經不在人世了。告誡她少出門,理由想必是擔心海之音受到迫害之類,既然不信仰宗教,也擁有此等可怕的幻術,人們不可能不會將她送去裁判所。


  我沒再問下去,涉及到她的母親,曾經估計也是一個魔女,再問的話可能要勾起海之音傷心的往事。


  “沒關係。”我說:“注意一下,回家的時候像你之前那樣消去他們的記憶不就好了?”


  “.……”她有點動搖了。


  “而且,整日待在宅子裏,隻有晚上偶爾出去唱唱歌什麽的,不覺得很無聊嗎?”


  “那、那就.……”忽然她的聲音又小了下去:“走吧.……”


  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幾,但是天氣極好,放眼望去,科西嘉島中部高山聳立著,蔚藍的天空下漂浮著幾朵白雲拖著長長的尾巴,身邊芳草吐翠,燕舞鶯歌,澄澈甘甜的溪水貫穿整個樹林,水塔靜靜的佇立。


  遠看,大部分事物都很美麗。地中海遠遠望去,也是十分靜謐與柔和的。心中的海洋並不像這波瀾不驚的地中海,隨著時間的流動,它時而平靜如鏡,時而浪花飛濺,時而巨浪衝天……在經受大風大浪的考驗之後,人往往會變。


  撥開又高又密的雜草,浮現在眼前的是那水塔。明亮的光線下,水塔儼然沒有了前幾日夜裏那般陰森恐怖,給予人恐怖的威壓,此時此刻看起來就如同一般的破舊倉庫,莫若說,看起來甚至還有點蕭瑟之感。外牆在剛剛建好的時候據說是淺灰藍色,其實具體看來一如憔悴不堪地病人的臉。被曬得體無完膚,灰漿四處剝落,露出裏麵觸目驚心的紅磚塊,不由得使人想起,‘女巫’在宗教裁判所審問室內所遭受的待遇。


  不多時便來到了鎮上,不出所料,人們對這明顯能看出是一主一仆的我們感到吃驚,這樣一來,總覺得來到街上像是在展覽一般。正前方,有兩個正在巡邏的衛士。不過我此時此刻依舊有些擔心:倘若被衛士認出來,今天的計劃全都要泡湯了。


  “教堂有新規定,嚴格把控人員出入。你們是從哪裏來的?”其中一名衛士掏出一本登記冊一樣的本子說道。


  記不得我?看

  來果然是失憶了。


  “我們來自法國馬賽,此次前來科西嘉旅遊,今早剛從巴斯蒂亞來到阿雅克肖。”我說道。


  “法國來的旅行者?”衛士若有所思,低下他那鐵殼,在登記本上做著記錄。“叫什麽名字?”


  我將早已準備好的名字告訴他。一旁的海之音忽然吃驚的看著我。


  “霍揚·格賽先生和歌莉婭·薩伏依小姐,沒錯吧?”衛兵抬起鐵殼說道。


  我點點頭。忽然有些什麽想問的事情,於是開口說道:“三年前我曾經來到這裏造訪過一位年輕的喬治神父,他現在在教堂裏嗎?”


  “喬治神父?你應該是記錯了。我們的教堂從五年前開始一直沒有神父,彌撒活動都是由一個年輕的教士所負責的。”


  我不由得吃了一驚,即使是早已預料到的事情,在海之音的房子之中早已反反複複思索過的事情,但是一旦它真真實實地出現在自己麵前,仿佛在忙碌之中給予默默努力著的人一個措手不及的悲哀,一時間我感覺似乎有人用冰塊按在我的脊柱並緩緩向上移動。


  “可是,教士可沒有資格給人們洗禮呀?”


  “說的也是。”衛士不禁歎了一口氣,“鎮上的人們結婚什麽的從未接受過洗禮,就連我成年,也沒有獲得過祝福,這麽想來,我們阿雅克肖仿佛成了耶穌的棄子。”


  “那宗教裁判所……”我想起了我之前親手裁撤的宗教裁判所。


  “啊啊,你說那個啊。五年前不知何故就已經裁撤掉了。前幾天教區主教大人親臨阿雅克肖,親手燒死了女巫頭目,總而言之,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女巫的出現了。想來還是托主教大人的福音。”衛士說。


  “女巫頭目?”


  “啊啊,是啊,聽說是一個化形為男人的女巫。”


  “那女巫是從哪裏來的呢?”


  “唔……”衛士似乎陷入了沉思。“好像.……也是主教大人帶來的吧……”


  好像?


  “那個男人好像也是穿著教士的服裝,純黑色,死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本《新約》來著.……”


  無話可說。絕頂無話可說。倘若海之音篡改了記憶或者消除了記憶,那麽將我處刑的事件是不可能存在的,那為什麽偏偏會存在?而且我當天穿的是便服,不可能是什麽黑袍教士。但是轉念一想。黑袍教士?根據衛士的描述來看.……

  那不正是那幅神秘變化莫測的《維納斯的誕生》裏那個春之女神的誕生嗎!

  可是為什麽偏偏是那個黑袍教士?

  而且偏偏存在於人們記憶之中放置在火刑架上被處死?

  “他長什麽樣?”我問。


  “好幾天過去了,完完全全記不得了,隻是.……”


  “隻是?”


  “在那之後阿雅克肖鎮子上再也沒有人進行或者組織尋找女巫的活動了。”


  “打擾了。”我說。


  “絕不是什麽大事,馬賽的霍揚先生,以及歌莉婭女士,祝你們在阿雅克肖鎮有一場愉快的旅途。


  ”衛士左手扶右胸,點頭致意。


  百思不得其解。


  我回頭看了一眼海之音,她將頭撇開,一幅跟我什麽關係也沒有的樣子。


  命運似乎跟我開了一個玩笑。我曾期待做一個好神父,能夠聆聽天主的旨意為人們帶去幸福,可命運卻告訴我:不存在的天主,眼下,那不過是幌子罷了;我曾執著建立和平的阿雅克肖小鎮,可是命運卻告訴我,你親手殺害了數不清的善良的人。命運告訴我:你期待什麽,什麽就會離你越遠;你執著什麽,就會被那個什麽傷害得最深。


  “一隻麻雀的生死都是命運預先注定的。”威廉·莎士比亞在《哈姆雷特》裏這麽說道。


  我看著她精致的笑臉,胸口忽然湧起一股幸福的情感來;想就這樣把她抱在懷裏,不戀塵世浮華,不寫塵世紛擾,不歎世道蒼涼,不惹情思哀怨,閑看花開,靜待花落,冷暖自知,幹淨如始。


  我正想帶著海之音離開的時候,卻見她閉上眼睛,把一隻手輕撫胸口,嘴裏用奇妙的音符唱道:

  “大地生長萬物,卻也是萬物的墳墓————他把萬物埋葬了,又來生長萬物————像嬰孩從母胎裏生降有各種各樣————在自然的懷抱中就醞釀出萬類萬相————無論什麽都各有妙用,而又各自不同————在草木藥石的真性中藏著天恩無窮。”


  海之音的法術湊效了:人們一時間站在原處靜止不動。


  她調皮地看了我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說:誰叫你剛剛發呆來著,我自己玩!


  人們還保持著剛才的一切舉動:屠戶將刀高高舉起,眼神猙獰正欲劈下;一旁一個男人正在舉著水壺喝水,水流順著他的脖子汨汨往下流。


  海之音跑向一個年輕女人附近,看年齡估摸20歲上下,胸脯有著驚人的尺寸,不過我注意到,她是鎮長的女兒。此時突然想到鎮長,原來他的欲望再明白不過了————早在克勞出事的時候我就應該意識到————為了幹掉我。


  她指著那一對波濤對我笑道:

  “果然變態神父喜歡這個吧?”


  “不喜歡,還有,我不變態。”我沒好氣的回答她。


  “喜歡嗎?”她眯著眼睛看我,表情有著止不住的惡作劇。


  “不。”


  “真的喜歡?”她解開一顆紐扣。


  “不。”


  “真的非常喜歡?”再一次解開一顆紐扣。


  “不。”


  “果然還是不喜歡?”


  “不。”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忽然意識到我徹徹底底地敗在了與海之音這一場文字遊戲大戰之中。


  “嗬!下流!說來說去果然還是喜歡大的!看啊!你不是很喜歡嗎?”她竟然隔著衣服胡亂揉了起來。


  我這可憐的羞恥心。


  “不,親愛的海之音大小姐,我一心一意愛著的是你————”話還沒說完,便被她打斷。


  “竟、竟然想著對還未發育成熟的可憐無助弱小的我做這———樣的,那———樣的事情,神父你果然是一個紮紮實實的變——態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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