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適應了船長職位。根據阿方索的建議，我們接下來前往西地中海尋找一處隱秘的基地，以便等待凱勒德藏在馬賽港的艦隊。
“也可以，要經過一條繁忙的商路……咳.……你嘴裏那一節冒煙的是什麽？好熏。”我不禁慌忙地驅散那些嗆人的煙霧。
“那肯定……歐洲還有什麽地方能呆下去？你說這個？這叫雪茄，之前在密西西比逃離的時候印第安人送給我的。”阿方索邊說邊取下那一節雪茄。
“果然是野蠻人的玩意……還有你那詭異的絕技和那把奇怪的刃槍呢？”我盯著他手裏那把怪異的武器，阿方索把其中一把丟給我。
仔細看才發現，這把武器跟槍是不同的，沒有槍托，是一根仿佛木棍一般的筆直的槍管，擊發機由一個可以扳動的小機關操控，在下方緊貼著槍管的地方鑲嵌著一把筆直的、與常見的歐洲寬刃劍不一樣的細細的刀，長度超過了槍口大概1英尺，即使是在清晨的日光下依舊隱藏不住那寒芒。
我不由得扳動那個擊發機。
“砰！”朝上的槍口將安妮女王複仇號主桅上的一麵下帆射穿一個洞。
“天哪，赫爾曼，別亂來。”阿方索急忙搶過去，重新裝填火藥。“這可是不多見的寶貝，刀是在琉球群島上一個神秘國家上獲得的，包括這身衣服和鞋。”
“群島？”
“這鞋叫木屐，衣服叫和服，刀叫小太刀，那個島上的人們對刀的癡迷程度不亞於歐洲人對火炮的追求。話說那兒的男人幾乎人人都會或多或少的絕技，不過我的師傅——————”
阿方索說道這兒忽然低下頭，巨大的寬簷帽子遮住他的眼睛，他拿起雪茄猛吸了一口。
“當時我所在的奴隸船在東印度附近失事，所有桅杆都斷了，船隻隨波逐流很長時間，最後遇到了一艘前往琉球的商船。我的師傅宮本武藏就是在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收留我的人，並讓我學習他的技術‘二天一流’。但是他的技術雖然是無敵的存在，但是因為使用兩把小太刀與島上傳統的一種彎的長太刀不一樣，所以師傅被稱為異類，不斷地有人襲擊他。”
“我在群島上呆了五年之久，聽說有一艘前往東印度的船在長崎港準備出發。於是師傅就將他的武器贈與了我。”阿方索靜靜地撫摸著這把在日光下散發著寒芒的武器。
“但是在半路被一艘掛著龍旗的軍艦所攔截，那艘船的帆非常奇特，它的帆桁數量眾多，就好像將我們傳統的地中海橫帆裁成了很多片。”
“我被那艘軍艦帶到了泉州港，才知道這就傳說中的中國明朝。那裏的科技比我們先進很多，尤其是火器。我把身上所有的銀幣給了一個好心的鐵匠，他幫我打造了這把武器，1年後我就離開了明朝，帶著許多因群島和明朝的戰爭無家可歸的漁民從東印度買了條船就回到了歐洲。”阿方索抽盡最後一口雪茄，將它扔進大海裏。
“原來這個武器是那個科技發達的明朝，和擅長用刀的群島的結合所做.……”我不禁盯視著那把筆直的刃槍。
“明朝的火器與我們不一樣，裝
填一次火藥可以擊發兩次，火藥消耗也比我們這邊的火銃要少很多。”
我看著阿方索的臉，想象得出，他的往年在那不知名的島國與神秘的東方明朝，以及那危機四伏的航程中經曆了何種慘烈的鬥爭！
“阿爾布雷赫特·阿方索先生。真的非常感激你，不瞞你說，我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擊殺凱勒德全家，給我母親報仇。”
“你是說，那個伊麗莎白的寵臣，凱勒德伯爵？”阿方索問道。
“是的。他把人控製在城堡裏，正大光明的殺害。倘若我沒有一次碰巧的機會，說不定現在也屈辱的死在他手下。”我撫摸著胸前的懷表，“我的媽媽，安妮，在世的時候唯一留給我的就是這塊懷表。”
“對你的遭遇，我深感同情，赫爾曼。不瞞你說，我連我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懂事起就跟著奴隸販子被賣來賣去，被農場主或者奴隸主欺淩，每天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唯一至親的人就是我師傅，宮本武藏，也因為戰爭不想連累我，就將我送走。我想，要是給我一個選擇，我一定會當海盜，痛痛快快戰一場，了卻這黑暗的人生。”阿方索說道。
幾天後。
安妮女王複仇號離開英吉利海峽的時候，風向轉變成了南風。
天空中低垂著時斷時續雲。每當風強烈的時候，那樣的雲朵就像從前世誤入此生的靈魂一樣為了尋找失去的記憶而在天空中拖著長長的尾巴飄忽不定。
我不禁打開羅盤。船朝著正東方向，設計航速18節，此時側向來風，橫帆派不上用場，僅能以10節的航速前進，這樣的話，恐怕是2個月都到不了西地中海。
“船長，船頭有兩艘船！看國旗應該是法國船隻！”站在觀測台上的水手向我喊道。
法國船？我拿起望遠鏡。
掛著法國三色旗的兩艘船，一艘克拉克帆船，一艘三桅縱帆船，三桅縱帆船很明顯是作為軍艦為這一艘克拉克帆船護航，現在位置在我船的西北方，目前法艦方向是朝著正北，明顯是直奔愛爾蘭或者要去布裏斯托港亦未可知。
“炮術長注意，左舷火炮準備好，但是不要打開炮門。通知水手長，一旦我開始轉向，就放下橫帆。”我將安排通知下去，隨即繼續觀察兩艘法國船的動向。
隨著距離慢慢拉近到700碼，法國船隻收帆了。
“看來，他們是想讓我們先過去，順風船讓斜順風船。”阿方索說道。
“阿方索，注意，一會我打算搶那一條商船。”我說。
法國與我國是世仇，其餘都是處在神聖羅馬帝國的統治之下，我有著標準英國人的臉，會被當做異教徒。既然沒有國家接納我，那麽.……就自己闖！
距離近到可以看見站在三桅軍艦船頭的法國船長。克拉克船在三桅軍艦左側100碼處。可能是我們沒有掛旗幟的原因，他向我打招呼：
“嘿！船長先生，你這可是一艘不折不扣的巨.……”
他忽然臉色巨變！
四層炮甲板的高度，我這樣看著他，仿佛在看一艘救生艇，上麵有一隻戴著船長帽的羊在咩
咩叫一般。隨後，我下令道：
“開炮——”
嘭嘭嘭.……!
震耳欲聾的火藥爆炸聲、木板碎裂聲、桅杆斷裂聲、人們慘叫聲一齊傳來。
被從上至下的巨大鐵彈擊穿了船底，鐵彈撞擊龍骨的時候，發出沉悶的聲音，就好像年邁的老者的歎息。
三桅軍艦的船殼已經大量進水，現在看上去就像一個底部滲水的木盆。
那艘卡拉克帆船，立刻揚帆，打算順風逃離。
“舵盤打右——放橫帆——橫桁右45度迎風——三四層炮甲板準備！”我下令追擊。
經過一個大幅度的轉向，複仇號已經平行於正在逃離的克拉克船。
克拉克帆船見複仇號開始轉向，立刻收帆掛起了白旗。
投降倒是挺快的。
“關閉炮門，收橫帆，舵盤往左——”
複仇號緩緩從右舷處靠近法國商船，即使是很慢的速度在靠近，但是隨著被鉤索拉近的克拉克船裝上複仇號後依舊砰的一聲響，那種震動龍骨的沉悶聲。從上往下看去，克拉克帆船船員們一個個都趴在船上。
“搜刮搜刮，總算輪到我幹這一行了。”阿方索說罷從甲板上躍起，用刃槍在克拉克船的帆布上劃拉出一條長長的切痕，發出刺啦一聲響，隨後穩穩地掉在克拉克帆船甲板上，隨後零零落落的水手們都沿著鉤索登艦。
“這是販奴船，船長，船艙裏密密麻麻的躺了許多黑人。”阿方索從船艙裏繞了一圈，爬上甲板說道。
“把這些人帶到船上去，船上水手奇缺。”我對著船上的明朝水手們說道。
“其他人怎麽辦船長？”一名水手問道。
不能讓任何人傳回消息到任何地方。一艘長度超過200英尺的巨艦會讓任何國家的國王眼睛裏放射出貪婪地目光。
“全部丟到水裏去！任誰都不能讓人把消息帶回英國。”我命令道。
“你們.……你們是英國人？”克拉克船長被推下海之前對我說，那抖動著的小胡子之上是驚恐的眼神。
“不然難道還是海盜嗎！你個老混蛋。”水手替我作了回複，隨後一把將他推下海。不知道為什麽我有點想笑，我們難道不是海盜嗎？
“哈哈哈，你應該說，我們就是海盜！”阿方索不禁大笑。
船員們最後鑿沉了克拉克帆船，帶著船艙裏能夠活動的黑人上了船，這些黑人們雖然看著不是很靈光，但是一個個非常強壯，說的一口葡萄牙語或者是一些不知道哪裏的古怪語言完全聽不懂，看來隻能交給炮術長了。
“幹了海盜的活，我們從今天開始就是徹徹底底的海盜了！”阿方索說罷彈了彈他的帽子。
我回頭看了看正在沉沒的兩艘法國船，那冒著泡的海麵上，滾滾的浪潮一次又一次淹沒還在掙紮的法國水手。不一會兒，海麵上重歸平靜，就像跌落深淵的人們，消失的無影無蹤。海洋毫不留情的將人們絕望的情感、無助的求救以及那些科技的產物毫不留情的吞沒，成為它那龐大的收藏館裏的一部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