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尚書
“那你有去看看國庫嗎?”尚書大人冷笑,他從懷裏顫顫巍巍的拿出一本賬本,甩在那人身上,“國庫從來都是赤字!你們收稅都交給國庫了嗎?沒有!如今有一個機會擺在你們麵前,讓你們贖罪,那便是今日!你們從百姓身上斂的財,都將還回去!否則,國破家亡,你們的府邸會被南疆鐵騎踐踏!你們的家人會被南疆人屠殺!那時,再多的錢財,再多的權利又有何用?”
雲霓公主站起身來,她鼓掌道:“大禹若是多些尚書大人這樣的人,恐怕也不會如此。”
說罷,雲霓公主用餘光瞟了一眼太後。
太後若有所思,瞧不清神色。
文狀元緊跟其後,他朗聲道:“臣不過是個芝麻官,沒有那麽多錢財,但臣願意奔赴南疆,親手斬殺入侵者。”
“嘖,你一個文官起什麽哄。”武狀元開口道。
他粗獷一站,拱手作揖道:“太後,臣請願,就算不給臣一兵一卒,哪怕戰死沙場,也要親手將南疆那群畜牲趕出去!”
文武狀元已經開了口,也有些搖擺不定的人紛紛表達意見,決定出一份力。但這畢竟還是少數,這些聲音在偌大的金鑾殿上此起彼伏,卻最終不是主旋律。
“太後!如今抵抗南疆的都是地方的士兵將領,大禹重文輕武,合格的將軍不多,關係國家存亡,派遣毫無經驗的人前去還是得三思,否則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文官朗聲道。
他的話一出,便令所有人安靜下來,屏息凝神去聽他接下來的話。
那文官得到反饋,頓時得意起來,他轉過身去,麵朝文武百官朗聲道:“尚書大人不過是怒急攻心,說了些氣話。但帶兵打仗一事豈是兒戲?我們這些肩不能抗腿不能跑的人去了戰場不過是白白喪命。而如今地方的士兵已經被消耗殆盡了,臣建議將所有士兵調往京都,隻要留存財力與兵力,死守京都,南疆也對我們毫無辦法。”
“你守得了一年兩年,你能保證第三年嗎?”雲霓怒了,此人竟然沒有絲毫反思,竟然依然想要保全自己。
“都怪顧庭光芒過甚,我們連將軍都沒有。隻要京都還在大禹就還在,我們選擇保全京都才是最優解。”那文官嘲笑道。
“你可真能怪別人!”雲霓緊握成拳,若非這是朝堂,她早就扇他一巴掌了,“你們養尊處優這麽多年,從未想過敵國能踏入大禹的城池,這些全因為顧庭南征北戰,大殺四方,而你們不僅不心存感激,甚至設計迫害,如此哪能讓大禹長久。而且,隻有京都一城,被圍困數年早晚彈盡糧絕,如何維持萬人生計?你是想讓百姓們餓得吃人嗎?”
“公主殿下不過是女流之輩,有何資格評判。”那文官又道,他倒是絲毫不懼,甚至遊刃有餘。因為他是太後的人,無論如何太後都能保全他。
雲霓忍無可忍,她擼起袖子,就要往那文官臉上招呼。
“太後也是女流之輩,你此番話,是在瞧不起太後?”文狀元朗聲道,他悄悄的拽住公主的衣袖,示意公主莫要衝動。
太後心力憔悴,她揉了揉鼻梁,沉聲下令道:“哀家知曉了,先退下吧。”
宮外,騷亂從未停止。
盡管沒有稅收,但百姓逃不出京都,也依然沒有銀錢去買糧食,他們被圍困十幾日,躺在大街上奄奄一息,祈求一個奇跡的到來。
碧溪與陳賢軒是眼睜睜的瞧見這一幕是如何出現的,他們在京都這麽久,感受到了漸漸聚集起來的絕望,也目睹了百姓們眼裏的希望是如何消失的。
碧溪不忍心,在客棧幾日都不敢出門。
陳賢軒終於叩響了碧溪的房門。
“怎麽了?”碧溪擦了擦眼淚,打開門不耐煩道。
她是在責怪自己無用,大難當頭隻能護己。
“你想幫他們嗎?”陳賢軒杵在門口開門見山道。
“你有辦法?”碧溪眼眸一亮,抓著陳賢軒的胳膊道。
“顧將軍還未回來,我也不敢擅作主張。隻是新晉南平侯早已奔赴北方,我們可以潛入南平候府取點糧食出來。”陳賢軒將這個大膽的想法說了出來。
碧溪詫異的望著他:“這不算偷盜嗎?”
“隻取糧食。”陳賢軒語氣平平,“白慶那東西帶著士兵逃竄去了北方,回來也不知道猴年馬月,糧食壞了就得不償失了。我們不過是將資源利用避免浪費。”
碧溪咽了咽口水。
盡管南平候府曾經是她的家,回自己家拿東西似乎沒有什麽不妥,但她的良心還是有些過意不去,她可從未做過偷雞摸狗之事。
陳賢軒反手抓住她的胳膊便往客棧外走:“如今也顧不得那麽多了,你將地址告訴我,我去將糧食取出來,到時候熬成粥分給他們。如今京都封城,他們得不到別的救助的。”
說罷,陳賢軒也忍不住垂下眼眸,加大了握著碧溪手腕的力度。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哪怕違背道義。
碧溪走出客棧,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流落街頭的慘淡百姓。對比客棧二樓酒肉聲顯得格外刺耳。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一陣寒風刮來,碧溪攏了攏衣領,她突然堅定的走到陳賢軒跟前:“走吧,我帶你去。”
“活菩薩來了!活菩薩來了!”他們餓了幾日,終於聞見了米香,百姓們掙紮著從冰涼的地上爬了起來,奔向了發放糧食的南平候府。
“多謝活菩薩,多謝活菩薩!要是沒有你們……”有人忍不住哭了起來。
在這吃人的京都裏,竟然也有人會顧及他們的死活。
碧溪不僅拿了糧食,還拿了避寒用的衣裳。
雖說這些物資遠遠不夠庇用他們,但能救一個算一個。幸好南平候府平日節儉,糧食顯得有些富餘。那些取糧取物的百姓終於有了勉強的笑意,碧溪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希望。
京都的百姓終於在這個冬天苟延殘喘起來。
那些在朝堂上大放厥詞的權臣,依然無動於衷。反倒是那些初出茅廬的芝麻官,不約而同的組織起來,無論文武,都駐守在城樓上,與士兵們同吃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