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並不想放過她
綠姑姑抬眼望去,已經不見雲霓的身影。但她跟著太後這麽多年,能讓太後如此惴惴不安的人,恐怕隻有那個本該粉身碎骨的女人了。
她老了,記不起太多。此刻卻能很輕易的將雲霓的臉與那個女人重合。
雲霓的確是萊蕪夫人的女兒!
“太後,就算如此,這姑娘瞧著也並不知先前因果,想必是不會成為太後的絆腳石。”綠姑姑柔聲寬慰,她拿出一件披風,攏在太後身上。
中秋已至,秋風也有些寒意了。
“她是陰差陽錯回到了這裏,又是碰巧救的顧庭。這天下巧合之事多的去了,但哀家……”太後思忖半響,渾濁的眼眸微抬,卻是流露出冷冽的恨意。
並不想放過她!
雲霓埋頭跟著宋氏一路蠻走,終是回到了人聲鼎沸,暖意襲人的正殿。
選秀依舊如火如荼,熱熱鬧鬧的宮廷多了許多人煙味。
宋氏終於鬆了一口氣,橫了雲霓一眼:“雲霓姑娘,我們回去吧。”
“老夫人,雲霓是不是衝撞了什麽不得了的人?”雲霓無辜又無奈。
這外麵的世界,果真是如師傅所言,處處充滿危險。
但是宮中竟然有認得師傅的人。
不過……若是與師傅舊交,師傅不會不告知她,就怕其人是師傅隱秘山林不聞窗外事的原因之一。
此處人多眼雜,宋氏自是不會當即解釋。
等到回了南平侯府,宋氏才將宮中的規矩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雲霓,至於那位太後,宋氏也不敢多嘴,隻是強調了不讓雲霓接觸。
雲霓玲瓏之心,從話裏行間有所察覺南平侯府與太後的芥蒂。
中秋之夜,雲霓猶豫再三,還是叩響了顧庭的房門。
不過還未等雲霓的指關節落在門板上,吱呀一聲房門便由內拉開了。
顧庭恭敬地問:“雲霓姑娘這麽晚了還來散步,可是有什麽心事?”
厚重的月光落進顧庭的眼眸裏,卻並沒有流溢出多少光彩,那雙深邃地,沒有感情的眸子,就這麽印著雲霓驚喜又驚慌失措的俏臉。
恍惚間,一種強烈的失落從腳底席卷而來。
似乎顧庭對她的好隻是逢場作戲,隻是因為她是救命恩人罷了。
當顧庭離開京都,他們之間因為救命之恩聯係起來的羈絆就要被斬斷。
“侯爺……”雲霓小退了一步,扯出勉強的笑意道,“雲霓也不是成心想要叨擾你的,隻是,雲霓在京都沒有什麽倚仗的,唯一信任的也就隻有你了。”
“今日之事,我已經從母親那裏聽來了。如今太後已經掀不出什麽風浪了,再怎麽說,太後也隻是與南平侯府有過芥蒂,與雲霓姑娘沒有關係,雲霓姑娘大可放寬心。”顧庭眉頭輕蹙,抿嘴道。
“不,不是。”雲霓咬了咬唇,認真道,“太後認得我的師傅。從我記事開始,便從未見過師傅出山,但我聽師傅講過京都的故事。故事裏有街頭商販,有王侯將相,卻從未出現過……皇宮之事。幼年的我隻當是師傅也從未去過。但太後竟然認得我師傅……”
顧庭沉思道:“太後自幼入宮,認得你師傅的確是個稀罕之事。”
以太後的性格和手腕,這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雲霓終是繃不住,鼻尖酸澀。她本以為孑然一身來到京都,必定是如履薄冰。但她的無端憂心能夠被顧庭所理解,她終於是找到了自己的良人。
或許她前半生一直在深山中,熬盡寂寞,就是為了遇見顧庭。
思索片刻,顧庭從懷中摸出一塊令牌,遞到雲霓手中,他的聲音朗朗,如同秋日的午陽溫暖。
“這塊令牌可以號令我的親兵,如今交給你隨意啟用。你若是察覺到什麽,可以讓親兵帶著你和母親離開京都。錢財乃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你和母親要平安。”
“此次離開,不知歸期,而宮中局勢瞬息萬變,定是沒辦法顧其周全,還請雲霓姑娘辛苦。”
“能為侯爺分憂,是雲霓的榮幸。”
見顧庭掛念自己安危,雲霓嘴角上揚,恍若嚐了京都上佳的百花蜜。
方才的憂心煙消雲散,她緊緊抱著顧庭給的令牌,上麵還殘留著顧庭的藥香。
她想,他應當是喜歡她的……所以,她要在京都好好的祈願,等他平安歸來。
中秋剛過,顧庭便率兵悄悄北上。他們不過是救一個人,景元帝卻給了他一萬兵力,雖說一萬兵力不足以攻下北狄,但卻能以奇襲削弱北狄的優勢,更好的掌握談判的主動權。
看來皇上對這個人勢在必得。
顧庭摩挲著那份密信上的名字,每一個筆畫輕重他都了然於心。
不知為何,他潛意識裏對她十分在意,他好奇她的容顏她的性格她的一切。
就像闊別已久後按耐不住的久別重逢。
秦蘇蘇……你到底是誰?
“將軍!我們還有半日要到北狄了。”攔旗官向顧庭匯報道。
顧庭麵無表情的收起密信,也收起了方才洶湧的心思。他是戰場上不能用私情的將軍,或許正是因為他與秦蘇蘇素未蒙麵,更加客觀理性,皇上才會讓他前往。他不能辜負皇上的信任。
北狄。
秦蘇蘇在拓跋恒手裏倒是過得十分滋潤,但翊王就沒那麽舒坦了。
被架空了權力不說,連拓跋恒的麵都見不到,無處訴苦,在自家王府裏安安穩穩了幾日,終於聽到了好消息——顧庭快到北狄了。
“秦姐姐,翊王想見你。” 翕月揮了揮手中的字條,遞給秦蘇蘇,“他肯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秦蘇蘇輕蹙眉頭,這個節骨眼翊王來見她,怕不是……顧庭要來了?
秦蘇蘇心裏浮出一個大膽的揣測,但她又強迫自己按耐住這份激動。無論是不是因為顧庭,她都不能在北狄走錯任何一步,她已經明麵上偏向拓跋恒了,就絕不能與翊王有任何接觸。
“不見。”秦蘇蘇撇頭道。
話音剛落,便有粗獷之聲闖入:“這豈是秦小姐能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