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莊子上來人

  打開盒子,見裏麵躺著一對兒成色老氣的玉鐲子,秦蘇蘇一聲嗤笑,將錦盒合上。


  這份禮,最值錢的恐怕就是這錦盒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林氏挑的東西,秦侍郎也不是沒看,他隻是裝作不知道罷了。


  顧庭瞥了一眼,心裏也有些不悅,將錦盒拿了過來:“我叫人收起來。”


  若早知道是這種東西,他就不會拿進來了。


  誰能知道,秦侍郎會連這種貨色也拿得出手呢?


  第二天白家玉石鋪子倒是送來了一份禮,是一對兒雕生肖的小玉牌,玉牌隻有成人拇指大小,上麵雕刻的小兔子惟妙惟肖。


  小雖然是小,但玉質通透,雕功了得,一看表知並非凡品。


  “這是白莫蘇早就托人送過來了的,隻等著兩個小家夥降生。”


  顧庭轉述了夥計的話,將玉拿給她看。


  那玉觸手竟有溫意,是難得的暖玉。美玉養人,這玉牌又正好是小家夥的生肖,戴著最是合適不過了。


  秦蘇蘇不由笑了:“他倒是有心。”


  並非因禮物貴重,實在是這份心意難得。


  她孤苦了一輩子,重來一遭才發現,原來還是有人如此為她費心著。


  被人重視的感覺,極好。


  尋了紅繩來打了結,將玉牌穿上去,便叫奶娘抱了小家夥來,給他們將新的禮物戴上去。


  正抱著孩子稀罕呢,碧溪就進來了:“小姐,莊子上來人了。”


  “誰呀?”


  這會兒莊子上來人,是送禮的?

  碧溪道:“李嬸子帶了幾個農婦來,奴婢看那農婦麵黃肌瘦的,便端了點心給她們吃著。奴婢問了李嬸子,她說是村子上遭了災,實在是沒法子了才求到這裏來。”


  “遭災?”秦蘇蘇詫異極了。


  她離開莊子時,雖然是熱了些,但看百姓們都還是在挑水灌溉農田。總歸糧食是能產些出來,倒不至於遭災到連口飯也吃不上吧?


  顧庭皺眉道:“那邊地方官倒是上過一次折子,說周邊幾個村子遭了旱災。皇上體恤,便都給免了賦稅。”


  “若是這樣,倒也過得去了。”


  秦蘇蘇點頭,既然已經免了賦稅,那多少還能留一點糧食。


  “等她們吃完飯,便請去前廳歇息著。”秦蘇蘇吩咐,她還是決定先問問情況。


  這事兒怎麽都透著蹊蹺,還是得問清楚才好。


  碧溪卻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道:“其中有個婦人還抱了個幾個月大的小娃娃,餓得直哭……便是小姐在村子裏散步時,常遇到的那個婦人。”


  “是她啊……快叫奶娘去給小娃娃喂些。”


  秦蘇蘇想起來了,當時那婦人挺著個大肚子,還去田間給男人送飯。


  那個時候看著這對農家夫妻,雖然累,但是對生活充滿了向往。因為種的田是他們一年的口糧,是一家所有的希望。


  卻是萬萬沒想到,幾個月的功夫能發生這許多意外,如今竟然連飯都吃不起了。


  等碧溪走了,秦蘇蘇才問顧庭:“這是怎麽回事?”


  “若真是這樣,想來村子裏不是一家人挨餓。”顧庭皺著眉頭。


  如果是遭災的幾個村子都是這種情況,朝廷卻並不知道,那就是地方官欺上瞞下導致,查探出來是要挨板子的。


  顧庭輕歎:“待會兒你好生問問,看來了多少人,暫且都安置在府中不要聲張,等我去查一查。”


  “好,你小心些。”秦蘇蘇點頭,輕輕的叮囑。


  一個小小的地方官,是決計不敢這般欺上瞞下,定然是背後有人撐腰。既然他們敢做,就是算定了沒有人敢來告狀,或者說沒有百姓能活著走到都城。


  而這幾個人能順利找到將軍府,想來還是托了李嬸子的福。


  這些官場上的齷蹉,顧庭是知道一些,點了點頭表示會小心。


  過了一會兒,碧溪來說人已經在外麵等著了。


  “我去看看。”


  “小姐還是不要起身了。”碧溪將她扶著按在床上,“將軍特地吩咐了,如今是小姐的身子重要,若出去吹了風往後可是要受罪了。”


  方才他還沒反對呢,這一轉背竟然就吩咐了丫鬟管著她了。


  秦蘇蘇瞪她一眼:“行了,那就把人叫進來。”


  不管怎樣,人都找到這裏來了,她肯定是要親自見見的。


  碧溪出去將人領了進來,除了李炎娘,還有幾個婦人,進來便拘束的站在那裏。


  李炎娘還熟絡一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夫人在月子裏,本來我們也是不該來打擾。隻大人們餓幾頓沒什麽,那小孩卻是堅持不了,實在是逼不得已了……”


  “無妨。”秦蘇蘇溫聲寬慰她,又看向另一個婦人,“你且詳細說說是怎麽回事?將軍說地方官是上了折子報告旱災了的,朝廷也免了你們的賦稅,按理說不該餓到這般。”


  那婦人正是當初的孕婦,如今已經是麵黃肌瘦,一聽問話便是抹淚,將事情說了一遍。


  春上發大水遭了那一番災,好歹朝廷還補貼了一些糧食,後來將軍府又發了些雜糧種子來。這些東西伺候好了,一年的口糧倒也不用憂愁。


  誰知道到了夏天,竟又遭遇了旱災。


  雖然大家挑水灌溉了些,可奈何太陽毒辣,還是折損了一半作物。


  就這樣了,朝廷竟然還沒半點補貼,照樣收了賦稅上去。


  今年就這麽個年景,自己吃的都不夠了,卻還要交賦稅。那賦稅一交上去,自個兒也不剩下什麽了,吃了幾頓就沒了,往後就隻能餓肚子。


  這還是自己家裏有田的,那租賃了地主田種的人家,交了賦稅還要交租子,算來算去竟然還倒欠了地主糧食。


  你說這辛辛苦苦種一年地,自己連口吃的都沒撈著不說,卻還要倒欠別人了,這找誰說理去?


  聽完了這些,秦蘇蘇緊皺著眉頭:“竟還收了你們賦稅?可是看清人了,真是地方衙門來收的?”


  “自然是看清了,官老爺們拿著殺威棍,穿著衙門的衣裳。誰敢不交賦稅,便上門來硬搶。”婦人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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