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住閣樓

  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窗外已有些昏暗。商鋪門口的燈一盞盞亮起，路旁，多了很多流動的商販。街上人頭擁擠，人影交錯，熙熙攘攘，絡繹不絕。茶館中不知何時多了不少客人，有的顯然是紫雲鎮當地的居民，有的風塵仆仆，和少年一樣是趕路的過客。


  人慢慢增多，談話也越來越盡興。這時，隻聽一男人高聲道：“你們聽了嗎，沉匿幾十年的蕭音閣又重出江湖了。而且，就在咱們紫雲鎮。”


  “噓別這麽大聲。”


  “那有什麽的，現在大街巷都傳開了。劫走城主的女兒，紫雲鎮一百年也發生不了一次。”


  “蕭音閣為什麽會劫走城主的女兒？”


  “誰知道。不過我最關心的，還是他重出江湖的目的。要知道三十年前，朝廷對他都不敢輕視。”


  又是蕭音閣，沒想到自己剛到紫雲鎮，就碰到這麽大一件事。少年一遍想著，一遍提起手邊的行李。色已晚，該吃點東西，找家旅店落腳了。


  問了二，按他指的路線，不多會兒，果然看到一家客棧。這客棧不大，裝潢卻十分精致。門外掛著兩盞畫著神獸的燈籠，門內古樸典雅，別有一番意境。窗旁的花瓶插著幾隻微凋的花朵，沿上用檀木包裹，兩條絲紗從兩側垂下。


  少年抬腳邁入客棧，隻見掌櫃迎麵而來：“客官，房滿了？”


  “滿了？”少年一怔，“不需多麽奢華，隻要有床褥即可。”


  “那也沒了，客官。”


  “那這附近可有其他酒店。”


  “客官，咱紫雲鎮不大，方圓幾裏，就這一家旅店。原本顧客稀少，這幾日不知為何，竟人滿為患了。”


  “那可怎麽辦，眼看已經入夜，豈不能讓我露宿街頭吧？”


  “客官，要不您問問哪戶農家還有空房，或者我給您拿床被褥，您在閣樓將就一晚？”


  “也好，睡閣樓總比睡大街強。”


  “那客官您跟我來。”


  客棧共有兩層，二層是普通客房。管家帶著少年沿著樓梯上去，隻聽劃拳嬉笑、嬉笑怒罵，各種聲音混在一起，竟也不覺得吵鬧。三層是上房，每間房門都用鏤花裝飾，門外擺放著幾盆不知名的野花。加上上方垂下的綠蘿，淡雅而不造作。


  怎麽看，這裏也不像是尋常的客棧。


  沿著三層的過道走到盡頭，右轉遍看到一扇緊閉的木門。門上附著著厚厚的灰塵，不知已被遺忘幾時。


  “客官，閣樓平時隻是堆放雜物，很久沒有住人了。您就將就一晚，房錢給您減半。”


  “無所謂，我出來漂泊慣了，有落腳的地方就行。”


  “看您年歲不大，怎麽這麽就行走江湖？”


  “莫問莫問。”


  看少年不想回答，管家拍了拍門上的灰塵，輕輕一推，門開了。一條狹窄的樓梯通向上方昏暗的空間，不知哪裏透進一束亮光，打在台階上。四散的灰塵飛揚在空氣中，一股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


  “客官，您稍等片刻，我給您收拾收拾。”


  管家左手扶著牆壁，屈身向上走去。台階隨著腳步微微晃動，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少年見狀，遍也隨管家的腳步向上走去。

  這閣樓比少年想象中要大一些，上麵遍是客棧傾斜的屋頂。牆上有一扇窗，窗外就是正門外的街道。雖然上來時灰塵飛揚，但閣樓裏卻幹淨許多。一桌一椅整齊地擺放在狹的窗旁，牆上掛著一幅畫卷，畫著茂密的樹林和一股看不見源頭的清泉。這清泉共分三股，一股流向密林身處，一股穿過岩石，流下山崖，另一股則在低窪處聚成一個譚。


  少年對畫正看得入迷，隻聽管家道：“客官，被褥我已經給您整理好了，這床有些，您將就將就。”


  少年走進細看，這床周邊的雕刻十分精致。湊近聞聞，竟還有淡淡的香氣。


  “管家，我看這閣樓倒也不像堆積雜物的地方，最近是不是有人住過？”


  管家沒有回答，隻是笑了笑：“我就在一層正廳，有事您盡管吩咐。”


  少年將劍放到桌上，探頭向窗外望去。街上的行人比先前有多了許多，各種吃的吆喝聲不絕於耳。月亮不知何時已上了樹梢，這紫雲鎮的夜市，也真是熱鬧。


  忽然，吹進一股冷風。少年雙手抱身，打了一個寒顫，心中莫名生出一陣孤獨之感。管家走時在桌上留了一盞油燈，剛剛經風一吹，竟然滅了。少年拿起油燈，起身準備下樓，尋思著再要些吃的。轉身之時，忽地抬頭望去，隻見上麵好像用布蓋著什麽東西。少年沒有多想，摸著黑向樓下走去。


  回來時，已是酒足飯飽，昏昏欲睡。躺在床上，睡眼惺忪，想著白茶館二講的有關蕭音閣的傳。忽然，少年的目光又落在了上方用布蓋著的東西上。睜眼細看，倒像是一塊匾額。少年起身，舉起油燈湊近看去，果然是一塊三尺長的木匾。上麵用一塊暗紅的布半蓋著，看不清上麵的字。少年心地掀開紅布，隻見四個字赫然出現在眼前——譚泠客棧。細想一下，進店前確實沒有看到客棧的匾額，也不知旅店的名字。這匾額，為什麽會放在這裏？


  少年細細觀察著匾上的四個大字，筆觸蒼勁有力，雕工也極為精湛，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再往下看去，隻見匾額的右下角好像有些汙跡。輕輕一摸，有些幹澀，顯然時間已久。少年將紅布重新蓋在匾上，轉身回床睡覺。頭腦中又開始回憶白的種種經曆，耳邊仿佛又聽到各種各樣的言語，許久不能入眠。


  忽然，少年後背一涼，流下一絲冷汗。剛剛那感覺，仿佛有些熟悉。這匾上的汙跡，不像是油汙，也不像是泥漬，那分明就是——血跡。


  少年突然從床上跳起，順手從桌上拾起自己的寶劍。此時已是深夜，街上空無一人。四周寂靜無聲，隻能聽到陣陣蟬鳴。少年緊貼在牆上，目光緊緊注視著樓梯之下，仿佛隨時都可能有人從下麵上來，危及自己的性命。。


  晌久，什麽也沒有發生。少年心中慢慢鬆弛下來，這點汙跡，怎麽就一定是血跡呢？自己初入江湖，難免會過度緊張。如今紫雲鎮搜查得這麽嚴，想行凶，怕也是難的。想到這，少年心中輕鬆了許多。他回到床上，懷中抱著寶劍，準備繼續休息。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了一陣騷亂。三層的某間房間發出一聲尖叫，隨後，隻聽雜亂的腳步，紛紛朝那裏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