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抄經（2）

  “若說不恨，你信嗎？”謝玉匣口中說著這樣的話，麵上卻平靜無波。 琉璃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她心中仿佛是在盼望著謝玉匣說出一個恨字，但卻無法說出口。 在冷宮中與唐煜會麵時，她親口說，聽聞父母已在叛軍與前朝的爭戰中遇難，卻不會恨其中任何一方。那是她心中曾掠過的模糊感情，甚至是她一直在逃避的抉擇，於是為自己擇定一個折中的立場。在沒有真的麵對時，她可以用思考來尋找答案。 然而，當親耳聽到李大娘訴說父母竟是死於奉白冠之命令的叛軍之手時，她方知，有的痛，紙上描摹終是淺。 當刀子真的落下時，那血是熱還是冷，隻有自己知道。 李大娘甚至還說，叛軍之所以找到家裏，是為了把沒有被仁德帝殺掉的自己找出來。 這又是怎樣一種悲哀或者是諷刺？ 而自己，竟已將一顆真心，完全交付給了造成這一切痛苦的男人。 是的，白冠之沒有下過命令，要殺自己的父母。 白冠之說，不是殺了麗妃，就是娶了麗妃。 每日每夜的煎熬，讓琉璃無法完整入睡，鏡中的自己越發蒼白得仿佛一盞冰瓷，可是，她誰也不能說。 白冠之來看她時，她仿佛都不像自己，隻是按著過去的自己在演戲。而白冠之似乎也沒有察覺到異常，隻是憂慮她的身體日漸單薄。 “麗妃妹妹莫非覺得我應該恨冠之？”謝玉匣靜靜等待了片刻，突然含笑反問她。 琉璃一時怔住。 “麗妃娘娘請回吧，此地不便留客。”謝玉匣端起了茶杯，臉上恢複成了平靜無波。 那老嬤嬤不知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做出一副送客的架勢。 琉璃踉踉蹌蹌地離開了長樂宮。 秦安守護在宮門外，見她出來，趕緊上前去迎。 琉璃那蒼白如紙的麵色，把秦安都給嚇了一跳。 “麗妃娘娘，您沒事吧？是不是裏頭的德妃……” “不！”琉璃無力地揮了揮手，“我沒事，她——也沒事。” “請稍候片刻，娘娘宮裏的宮女馬上就過來了。”原來秦安已經讓人去請晗香殿的人過來。 琉璃胸中一陣煩悶，來的不是小蘭就是小鳳吧，她們無非是奉了白冠之的命令來監視自己的。這雲京宮，晗香殿，本就是一座金子打的牢籠罷了。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她冷然道，就直接走開了。 留下秦安十分納悶地站在當地，連隨後趕來的小鳳叫他的名字都沒有馬上反應過來。 “琉璃呢？”小鳳拍了拍他，高聲問。 明明是他派人過來叫自己來接麗妃娘娘的，怎麽隻有他在。 秦安抓抓頭發，不解道：“麗妃娘娘進去看了一會德妃，出來以後好像心情不好，我說讓她等會她也沒答應，說自己回去。” 小鳳的眉頭皺了起來。 琉璃的種種變化，她看在眼裏，然而沒有人知道琉璃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似乎從某一天開始，琉璃突然就變了。 是的，某一天，那究竟是哪一天呢？ 她突然想起，有一天，小蘭閑聊時說，有個不認識的老嬤嬤，本來想找麗妃娘娘，說有個錦囊，是哪一宮的主子贈給麗妃的，還說錦囊十分重要，一定要親自送到。小蘭不準生人來見琉璃，便自作主張攔下老嬤嬤，隻將錦囊轉交給琉璃。當日小蘭還笑道，那錦囊又舊又粗糙，哪像是宮中女眷的手筆，必定是宮外買來的大路貨。 莫非，是這錦囊…… 想到這點，她的心突突跳了起來。 近日自己似乎太心不在焉了，竟然忽視了這麽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