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小樓（1）

  雲京城的寒冬來臨後，立即就下了幾場大雪，很快，城裏城外就披上了銀裝。琉璃的晗香殿中，年輕的宮女們在院中還堆了兩個雪人，煞是可愛。有人在雪人身上披了條淡綠色的輕紗，於素白中增加了一抹春色。年關將近，琉璃一直窩在房內，沒有出門。一是她沒有想到韓美人竟這麽恨她，為了讓韓美人自己冷一冷，她盡量避開見其他宮中的女子，而這段時間，也沒有人來找她。二就是，那一晚，她蜷在白冠之懷中，竟然和他同床共枕了一夜。雖然他隻不過和衣抱著她而已，可第二天醒來，她第一眼看到他的睡顏，居然意外地沒有覺得厭惡。那張一向讓她覺得涼薄的臉，在沉入睡眠後，看起來竟然有些溫暖。白冠之在她再次醒來後不見了，宮女們一個個喜氣洋洋地過來請她梳妝，仿佛是因著她們的主子終於得了寵幸，自己麵上也添了光似的。這一日是臘八，宮中的禦膳房做了粥，連帶宮女太監，人人都有份吃。小蘭捧著粥來給琉璃做午後的點心，卻見到琉璃正在窗前發愣。“娘娘，趁熱喝粥吧。”小蘭把食盤放到桌上。“粥？”琉璃看了看那碗，疑惑道：“今天是什麽日子？”“臘八呀。娘娘，再過些日子就過年了！”小蘭笑道。原來已經到了臘月了，琉璃有些迷惘起來，去年的這個時候，她還在家中待選，而今年此時，她卻已經二度入宮了。“娘娘您先吃，小蘭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您呢。”小蘭十分高興地賣著關子。“哦？”琉璃舀了一口粥，送入口中，香甜的臘八粥入口，讓她想起了家中廚娘做的粥來，也不知家裏現在怎樣了……“今日在禦膳房遇到田大娘，她說，今年過年，公主和駙馬會入宮來，您說，是不是好消息？”琉璃手中的銀勺落入粥碗中，原本美味的粥突然變得苦澀起來。“說是明日就會進宮來先住著，要過了元宵才回去呢。”小蘭喜滋滋地補充道。這麽說來，在這雲京宮中，又會見到那一個她以為今生不會再見的人嗎？琉璃的心頭一時火熱一時冰涼，她想起那一天在宮外時遇到他的情景，永別原來不過是小別而已。“娘娘，您怎麽不吃了？是粥涼了嗎？小蘭再去熱熱。”琉璃擺了擺手，將粥碗推到一旁道：“我現在有些吃不下，你把粥存起來，給我做夜宵吧。”“小廚房裏還有一鍋呢，到時候小蘭再給您盛新的。”小蘭忙著收拾起來，“對了，剛才德妃娘娘宮中又派人送來帖子，說是明天晚上在長春閣設宴，請您去呢。依奴婢看，八成是要替公主和駙馬接風啦。”“是嗎……”琉璃虛弱地笑了笑：“我卻並不想去，怎麽辦？”小蘭看了看琉璃的臉色，疑惑道：“娘娘不是為了看公主的婚典，硬撐著也要出門去看嗎？如今公主進宮來，娘娘卻又想避而不見？小蘭不明白。”“好吧。”琉璃歎了口氣，該來的總會來，白婉之也好，歐陽灝也好，韓美人也好，謝玉匣也好……還有，白冠之也好。小蘭靈動的眼珠骨碌碌一轉，一拍腦袋道：“娘娘是不是怕沒有好看的衣裳出門？可惜荷香姐姐出宮了，不然她的手最是巧，眼光也好，讓她挑幾件好看衣裳是最好了。”琉璃並沒有把事情的原委告訴給小蘭，而小蘭不知是否因著小鳳的囑托，也從沒來向她追問。“要穿好看衣裳做什麽，你替我隨意找件吧。”琉璃淡淡道。“那怎麽成，那些宮裏的娘娘們，明日肯定是精心打扮過的。恩，我去想一想。”小蘭皺著眉頭，有些為難起來。送走了小蘭，琉璃走到裏間的軟榻邊，一翻身就躺了上去。如何才能不用去明日的宴會呢？她思來想去，想到了一招蠢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