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解救（3）

  謝玉匣心中叫苦，麵上卻滴水不漏，吩咐人把小蘭領到長樂宮來。看韓美人的臉色，似乎很不想回宮去取鐲子，然而架不住謝玉匣給她使了幾個眼色，隻好領著人回宮去拿鐲子。琉璃隻坐著喝著茶水，倒是荷香滿麵擔憂之色。不一會的功夫，幾個侍衛把小蘭押了過來，琉璃一見她，眼圈紅了一紅。這才幾天，小蘭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想來在冷宮中日子是煎熬。謝玉匣和韓美人進來的時候，臉色都很奇異，韓美人身後的小青把一枚鐲子遞上，也放到了桌上。那兩隻鐲子確實一模一樣。“小蘭，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謝玉匣坐上了主位，冷冷地問道。小蘭“撲通”一聲跪下，哭訴道：“德妃娘娘，這鐲子，其實是在宮外時，奴婢曾服侍過一個來小住的太太，因十分盡心，還救了她家孩子，告別時她就送了這鐲子給奴婢。”謝玉匣沉吟了下：“此事我倒仿佛聽人回稟過，不過是否贈給你鐲子我倒還真不清楚。既然如此，當日你為何不分辨？”“當日就算奴婢分辨，也隻能越描越黑，奴婢深知隻要自己沒做過，到最後各位娘娘會替奴婢做主，一切都會真相大白。”小蘭跪拜在地，不住地抹眼淚。韓美人的臉上又是焦急，又是迷惑，她實在不清楚著人故意擺放到小蘭房中的鐲子，怎麽會又出現了一個雙胞胎。當日去買鐲子的人也沒有說過有兩個，不然一定會把一對都買下來。但如果此時把真相說出來，說自己手上的那個才是丟的那個，那實在是陷自己於不義了，太不劃算。想來想去，要是順著這樣下去，此事竟就這麽不了了之了？她瞧了瞧坐在一旁的琉璃，看到琉璃鎮定自若的樣子，心中不免犯疑，莫非這一切是這玻璃樣的美人搞出來的花樣？看來自己是小瞧了這位名聲顯赫的麗妃娘娘。謝玉匣拈起兩枚鐲子，細細地看了半晌，終於笑著放下：“這兩個鐲子想必原來就是一對，不知怎地失散了，如今相遇，也是有緣。既然韓妹妹的鐲子找著了，連帶小蘭的鐲子也有了下落，那就不必再審了。再審，怕是要把小米拉出來了。”“奴婢罰小米不許吃飯！”靈兒在旁握拳道。“不過是隻貓，總得給不知者一個機會。”琉璃淡淡道，卻斜眼瞄了瞄身旁之人。這轟轟烈烈的一場戲，竟就這麽落了幕，連琉璃都覺得有些不著力。謝玉匣又賞了小蘭一些綢緞脂粉，算做補償。韓美人氣呼呼地連坐也不坐，帶著人風一樣地回去了。直到回到晗香殿，小蘭才長出了一口氣，軟癱在地上，想說話又說不出來。一直等著的小鳳從後頭趕來，趕緊扶起小蘭，將她安置在榻上，又倒水給她喝。“多謝娘娘。”小蘭喝了口水，又急著站起來，想行大禮。琉璃趕緊製止她：“不用多禮，說起來你們受罪也全是為了我這個不爭氣的麗妃。你才回來，正需要靜養。這幾日你不必不出來伺候，好好地養著要緊。上次收的那些個補品，一會拿出來給你好好補補。”“那怎麽行，那是皇上賜下來給娘娘的。”小蘭趕緊搖頭。“有什麽打緊，如今就是我的，我愛怎麽使就怎麽使。”琉璃道，“今天先不說話，小鳳，你帶小蘭下去好生歇著。”小鳳看了琉璃一眼，似乎有話要說，但想了想，還是沒說話，扶著小蘭離開了正廳。廳內就剩下了琉璃與荷香兩人。“荷香，你還不準備說實話嗎？”琉璃歎了口氣道。“這……奴婢不知道娘娘指什麽。”荷香的臉色變了變，強自支撐著。“小蘭房裏的鐲子，不是你放的又會是誰？”琉璃的口氣變得強硬起來。荷香麵如死灰，跪倒在琉璃麵前，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娘娘，是荷香的錯，荷香不該做下這等事。隻是……隻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哦？那你說說。”“荷香在宮外有一個青梅竹馬……雖然進了宮，卻仍經常書信來往，傳遞物件。不知怎地被韓美人身旁的小青發現。她們威脅我，若不做此事，就要揭發我的事，那……奴婢已知罪，奴婢對不起小蘭，對不起娘娘！”琉璃一愣，她本已做好打算，要好好懲治荷香，不料她也有如此苦衷。小鳳倒沒把這一層告訴自己，不知是她沒查出來，還是故意不說。到了這個地步，荷香也沒有必要編出這謊話騙自己。她站起身，走到門口，招了一個小宮女過來，讓她把自己宮裏的王嬤嬤叫過來。“既然如此，我便饒了你的活罪，成全你吧。如今我隻說你手腳不幹淨，叫王嬤嬤帶走，最多打幾個嘴巴，便攆出宮去。”荷香也楞住，她原以為這出了名嬌貴的麗妃，輕則杖罰，重則要將自己處死，不料竟然這麽輕飄飄地就放過了自己。這不會是假的吧……一旦出門，自己就會被殺？她甚至忘了要向琉璃謝恩，呆呆地跟著王嬤嬤離開了。待她們走開，琉璃這才覺得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一般，她跌坐在椅子上，連呼吸都似乎成了困難。暮色降臨，而似乎宮人們把這裏遺忘了，也沒有人過來點燈。小蘭回來了，荷香走了。琉璃也不知道自己這般處理是不是對。這隻是用一個謊言去解決另一個謊言，並不是最好的解決之道。對於荷香，她來不及去了解更多，隻能讓她遠遠地離開這雲京宮，這才是對荷香最好的辦法。小蘭尚有小鳳關心牽掛，而自己卻依然孤單一人，殫精竭慮，仍然隻可以自己決定。她輕輕歎了口氣，站起身，想走到門口，叫宮女們進來點燈，卻冷不防撞到了剛進門的一個人身上。正是白冠之。她嚇了一跳，趕緊想躲開，可對方卻將她圈在懷中，不知怎地，琉璃竟覺得渾身軟軟的，不想再逃避和掙紮，隻想依在這溫暖寬厚的懷裏靜靜地休養生息。“琉璃，你累了。”她恍惚聽到白冠之用他低低的嗓音無奈地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