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地窖（2）

  昏暗的房間裏，突然出現了一束光，那是歐陽灝，以及他攜來的油燈。暖紅色的燈火映襯的是他悲傷的神情。沉默了很久，琉璃竟然不記得自己要對他說什麽。想說的話有太多太多，然而到了嘴邊，卻一句都說不出來。“梨花——哦，不，你不是梨花，你是——”他把燈放到桌上，似乎在喃喃自語，說到琉璃的真實名字時，卡住了。“琉璃，我的真名叫墨琉璃。”琉璃苦澀地向他解釋。“對。琉璃……真是個好名字。可是我寧可你是那個被我救下來的孤苦無依的梨花。你說你是麗妃，你到底是誰？能對我說實話嗎琉璃？”望著他，琉璃的心如針刺般疼痛，為什麽她一開始不對他說實話，為什麽當他表明心跡時沒有對他說實話？見琉璃不語，歐陽灝歎了口氣，苦笑道：“十一歲那年，我失去了所有的親人。自從遇到你，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你就像我的親人，我應該與你相伴一生——這句話，本來不應該在這裏跟你說的。我信任你，我想保護你，我以為你也是一樣的。琉璃，我以為你很單純，萬沒想到，你竟然這麽複雜。”“對不起。歐陽大哥，我騙了你。”痛苦了許久，琉璃下定了決心，“我原是不配你的信任的，你走吧。”“是，我來之前，本來是要告訴你，我會幫你去向冠之解釋，讓他早日放了你，但是，我和你……”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之色，突然走近了琉璃，輕輕攬過她的肩，將她的頭放到自己的肩上，溫柔地擁住她，“但是，我錯了。不管你是誰，是琉璃，還是梨花，是萬人唾罵的麗妃，還是可憐無依的小宮女，我都會照顧你，保護你。”那束光，終於照亮的黑暗，照進了琉璃的心。是的，她沒有看錯他，歐陽灝，他救了自己的命，從此，也走進了自己的生命。淚珠從她臉頰滑落，所有的痛，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化作熱淚，痛痛快快地滑落下來。他微微鬆開她，手指滑過她的臉龐，有些手足無措：“是不是我的話太重了？琉璃，對不起。”“不，不是！”琉璃搖搖頭，“不是因為你。我哭我太傻了，我早就可以告訴你一切。”“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從宮裏逃出來。”他心疼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這個吻如蜻蜓點水，卻點在琉璃的心頭，暖洋洋地漾開到了全身。“你放心，冠之雖然素來有他的想法的謀略，但還不至於為難一個弱女子，硬要將你推出來。”他柔聲安慰道。“從雲京宮裏出來，我已經撿了一條命，遇到你救了我，我又撿了一條命。我已經賺了兩條命。他要殺我，我也沒什麽可埋怨的。對他來說，我不過是他布局中的一枚棋子。”歐陽灝愕然：“琉璃，沒想到短短一個月，你對冠之竟如此了解！”他立刻又搖頭道：“不是每個人，他都會當做棋子的。不用擔心，我和他，認識很多年。”想到白冠之，琉璃的心裏就像被冰錐刺了一下，那個人，還真是不好說啊。還有——“那麽，白婉之呢？”她喃喃道。歐陽灝的動作也僵了一僵：“我會對她說清楚的，琉璃。我想，這才是唯一不繼續傷害她的辦法。”“恩。”“如今天下也太平了，不如今後，我帶你到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隱居。如何？”琉璃抬起頭，看著他黑暗中閃爍的目光，用力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