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相見（3）

  聽到這話，剛好走進來的月兒不高興了：“梨花，你怎麽老是攛掇小姐做不靠譜的事，要是柳姑姑在這，非說你不可。”倒是白婉之欣然道：“這有什麽打緊，月兒，你去和我哥說。”月兒沒辦法，隻得出去找白冠之，得來的訊息竟然是白冠之允許她到郊外走一走，琉璃也能陪她一起去，但是必須不能脫離侍衛的視線。這也是琉璃自出宮以來，第一次出門。她竟然覺得有些興奮，似乎在宮中時也不曾有這樣的心境。秦安親自帶了幾個人過來，駕了兩輛馬車，一輛讓琉璃與白婉之、月兒坐，一輛裝了白婉之的輪椅、軟榻和兩個小丫頭。其餘人等騎著馬護送。一行人如大戶人家出遊般朝郊外而去。田大娘將吃食盛了兩個食盒，交月兒帶在車上，一會午飯就在外頭吃。白婉之一路之上不住地掀起簾子看窗外的街景，鬧得月兒幾次都以向柳姑姑告狀相脅，方才老老實實地坐在車裏。其實琉璃也很想看看外麵。在家時，她偶爾也隨家人出外郊遊踏青，看看家之外的風土人情，是閨中少女最難得的體驗。入了宮之後，她便斷了這個念想。如今出來了，她仿佛又回到了待字閨中的歲月。她們出了城，在城郊的一條溪邊下了車。小丫頭們忙著在溪邊布置軟榻，將白婉之扶到榻上坐好，另弄了野炊的家夥下來，準備熱一些湯水。琉璃見那溪邊種著許多紅楓，當真是層林盡染，說不盡的美景如畫，倒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京城附近也有這樣的好景致。她見小丫頭們要做湯羹，便道：“我去采些野菜來。”廚娘往年曾教她認過不少野菜，秋天的野菜並不遜於春季的鮮美。白婉之嚷著也要跟去，這回是琉璃和月兒雙雙製止了她，白婉之隻得留在原地，琉璃教她如何編花環，她便又高興起來，叫月兒摘了許多野花去編。琉璃慢慢地走得遠了些，但她仍覺得秦安，或者是其他侍衛的視線，並沒有離開她一分一毫。許是白冠之的命令吧，若她是奸細，令她不至中途逃脫。在這府裏待的時間久了，她並不急於離開，何況，現在又多了一個她牽掛的人——歐陽灝。而歐陽灝，就是在她低著頭，俯下身，采摘著新鮮蒲公英的時候，出現在她麵前的。她直覺有人站在她身前，擋住了秋日裏依舊有些犀利的陽光，抬起頭，那一個刻入記憶深處的人就站在自己麵前。揉揉眼睛，她以為自己看錯了，不是說回來的日子還早嗎，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而出現了幻覺。“梨花，是我。”他的淺笑如秋風爽朗，又帶著溫暖之意。琉璃刷地站了起來，沒錯，是他，是歐陽灝！歐陽灝穿著一身勁裝，似乎剛從馬背上下來，一身風塵仆仆。看到他，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委屈，所含的傷心，一下湧上了心頭，琉璃萬分想投入他的懷中，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可是，此時，此地，她無論如何也不能這麽做。甚至，她不能去碰他的一片衣角。她的眼裏含著千言萬語，卻隻能對他報之以微笑。“你好嗎？有沒有人欺負你？”歐陽灝頗為擔心地問。“很好。你呢？”琉璃很快地回答了這個問題。“我囫圇個地回來，就是極好了。”他看了看遠處，“可我馬上要走了。本來我是不該來的，可我就是擔心你，繞了繞路，看到你，我就放心了。”原來仍是沒有說話的時間，更不用談其他了。但是看到他安好，琉璃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安穩。“你放心，我很好。小姐待我很好，田大娘他們也對我很好。”琉璃趕緊道，生怕歐陽灝為了自己而擔心。“若是受了什麽委屈，隻管對白冠之說，他雖是婉兒的哥哥，但做事最是公平。不過今天我也沒法見他了，梨花，我必須馬上出發。你……一切保重！”歐陽灝又看了看遠處，琉璃這才注意到遠處有幾個人影和馬匹，想必是他的同伴，他們都是有要事在身的人，琉璃雖想留住他，可也不能去留。“你也保重！早點回來！”歐陽灝已經在她的話語聲中匆忙離開了，可見他是有多急，在這間隙中，他來看自己一眼，已是滿足了。然而沒走多遠，歐陽灝突然停住了，回過身來。目送他離開的琉璃一愣，隻見歐陽灝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朝她揮了揮，又在自己的唇邊碰了碰，塞回懷裏。這才頭也不回地急速遠去。琉璃突然意識到他拿的是什麽，那是自己繡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