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正午的陽光透過眼縫強行喚醒了陷入深度睡眠的柯爾文，但是醒了立刻就起一向都不是他的風格。
他閉著眼朝著床的一邊滾了一段距離，幼稚的像往常那樣想要逃離陽光覆蓋的範圍，但是這一次卻沒有那麽容易。
到最後他終於忍無可忍的掀了掀眼皮，然後對上了兩人高的落地玻璃，以及外邊一看就不可能位於擁擠市中心的庭院。
這個認知讓柯爾文終於有了與疲倦和抗議作鬥爭的勇氣，他伸著腦袋打量著外邊的景物，在發現一個極其張揚的“w”標誌之後放下心來。
剛剛他差點以為自己被不知名的老父親丟到閑置的、被加了無數道機關的偏遠莊園裏去了。這種事情曾經就發生過，他的老父親為了阻止他演戲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但是這也讓他對這種底蘊深厚的莊園逐漸熟悉起來，畢竟這種年代久遠的老古董都設計得差不多。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沒多費多少時間就找到了下樓的路，然後在餐廳中迎頭撞上了阿爾弗雷德和布魯斯.韋恩。
雖然是將那個坐在餐桌麵前，將麥片當做主餐的男人稱作布魯斯.韋恩，但是他其實是韋恩家主的養子迪克.格雷森。
他因為養父兼前導師的計劃被從布魯海文緊急叫回，繼昨天扮演蝙蝠俠之後，今天又坐在這裏扮演布魯斯.韋恩。但是好在他業務熟練——
注意到柯爾文的到來，迪克.格雷森主動且紳士地為對方拉開了椅子，將養父在外人眼裏的樣子演了個十成十，“一起用早餐嗎，寶貝？”
柯爾文欣然接受。
如果昨晚沒有誤打誤撞的看到布魯斯.韋恩和蝙蝠俠，他應該會盡快離開這棟豪宅，但是現在他不僅不著急，甚至還帶著點小興奮地將麵前碟子中的黃油往自己的吐司上抹——
既然布魯斯.韋恩能在昏睡期間將他那麽快的運到蝙蝠洞，那就隻能證明蝙蝠洞就在韋恩莊園附近。他可以在周圍來個密室尋寶，最後摸回昨夜檢查身體的地方摘得芯片歸！
而太興奮的結果就是——
“寶貝，你吐司上的黃油快掉下來了。”
聽到身邊人的提醒，柯爾文這才從自己的想象中回過神來，然後看著在自己吐司上已然疊成一座小山的黃油愣了幾秒。
男人卻自然而然地用刀將柯爾文的小山填平、抹勻，最後更是直接將處理得當的吐司送到了青年的唇邊。
溢出來的黃油沾上唇瓣帶來與眾不同的觸感，但是柯爾文的眼神更加怪異。
自簽訂資助合約以來，他和布魯斯.韋恩之間的關係雖然更加密切了，但是絕對不可能日常到互喂食物這個地步！
現在的這個情況，搞得就像是繼阿爾弗雷德之後，他的金主也忘記他們隻是冰冷的金錢交易了一樣。明明隻過去了一個晚上，就仿佛是換了一個人。
但是金主遞過來的食物又不能完全不吃，不然就是下對方麵子，等著瞬間涼涼。柯爾文最終還是在那塊吐司上咬了一小口，然後調轉腦袋將目光放在了對麵的電視上。
迪克.格雷森看著青年自顧自轉走的腦袋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手中舉著的、被咬出一個小半月的吐司，最後隻能求打圓場似地看向正在整理餐具的阿爾弗雷德。
老管家這一次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幫忙，隻是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對方。
迪克.格雷森雖然不能完全理解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但是仍能感知到對方對於柯爾文能夠察覺到他的異常感到欣慰和滿意。
誰能告訴他這究竟是個什麽情況？感覺在場的其他人都按照正確的劇本再走，隻有他像是看了盜版文學一樣，前文和後文根本聯係不到一起，仿佛中間缺失了很多章節。
“布魯斯，我怎麽感覺這個柯爾文和你以前帶回家的塑料情人不太一樣？阿爾弗雷德的態度也很奇怪。”萬般無奈之下，迪克.格雷森隻能尋求這場計劃裏位於主導位置的人的幫助。
“你做了什麽？”沙啞的聲音自通訊器的那一頭傳來，淩亂的、拳拳到肉的聲響證明對方現在非常忙碌。
“也沒做什麽特別的吧？就是你平時和塑料情人們做的那些，曖昧的言語，互喂食物以及……”
他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自己衤果露的、還帶著水汽的胸膛上，“穿著鬆鬆垮垮的浴衣和對方一起吃早飯？俗稱浴衣的訁秀惑？哈哈……”
這不是迪克.格雷森第一次調侃另外一個人和塑料情人相處的手段，對方一向是怎樣輕浮怎樣來——畢竟隻是逢場作戲。
但是這一次對麵卻沉默了很久，“沒必要。”
“沒必要？好吧。”
迪克.格雷森再次妥協，在他看來這就是對方不在乎柯爾文的表現。一個逢場作戲都不需要作假到每一個細節的人，那一定是塑料情人之中的塑料情人了——
“那我就帶他在莊園裏隨便逛逛，一起到大宅負一樓的影院看場電影，然後去湖邊走一走……”
“不。”
如果說之前迪克.格雷森還能保持淡定，那聽到對方斬釘截鐵話語的現在，他幾乎要露出驚訝的神情了，“如果連這都不要，你確定自己把對方當塑料情人了嗎？就算再隨便，他也能勉勉強強算個情人……”
“迪克，我和柯爾文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布魯斯.韋恩第一次在這種隻來得及透露隻言片語的通訊之中第一次稱呼養子的名字，這意味著對方這一次所說的話非常嚴肅。
“但是如果不是情人的關係，你們還能是什麽關係？”迪克.格雷森覺得自己快要被搞懵了，“他剛剛從臥室出來的速度很快，以韋恩大宅錯綜複雜的設計構造來看，你們肯定已經同居一周以上了！”
對於他們這種有著雙重身份的人來說，他們與其他人的關係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那些人在他們眼中一般被分為幾類：互相知道身份可以托付後背的夥伴，可以作為秘密身份擋箭牌的塑料情人，又或者——
迪克.格雷森腦袋中靈光一閃，“布魯斯，他該不會是你新撿回來的孤兒吧？！”
回想一下自己昨天在蝙蝠洞內整理歸類的身體數據資料，他越發的覺得這個猜測很有說服力。
雖然還沒有進行血液方麵的檢測，但柯爾文的身體素質明顯優於常人太多，這一點從對方對上失控超人卻並沒有受到特別大的傷害就可以看出來！
但是他的猜測完全沒有引起布魯斯.韋恩的共鳴，對方對他的回應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不是。不要多想，安心做好你現在需要做的事。”
“well，well。”迪克.格雷森真的打心眼的覺得自己拿向來不喜歡將話說的清楚明白的養父毫無辦法，“那你總該告訴我，我該以什麽態度對待他吧？”
“……保持距離，然後維持布魯斯.韋恩的人設。”
“保持距離？！”迪克.格雷森略微提高了一些自己的聲音，“保持距離還怎麽維持花花公子的人設？！隔著萬水千山撩嗎？”
“那就少說話，減少見麵次數。”
對方是在暗示他那就不要撩了嗎？！
迪克.格雷森收起了逐漸變得勉強的微笑，逐漸變得嚴肅，頗有幾分他在布魯海文當夜翼時的風采，“你不是布魯斯，也不是蝙蝠俠，你是誰？”
而對方的回應變得更加簡單，“工作。”
“布魯斯，”迪克.格雷森歎了口氣，竭盡所能的篩選著詞匯，“你不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過於……苛刻了嗎？”
“有時候我真的很後悔，我今天真應該強烈要求繼續扮演蝙蝠俠！哪怕是麵對輿論麵對媒體，我也……”
說到一半，他後知後覺的發現布魯斯.韋恩那邊似乎混入了其他的聲音，那種聲音就好像是——
“經過昨天的事故，大家普遍認為你就是布魯斯.韋恩，請問你對此有什麽看法？”
同樣的聲音從柯爾文正在看的電視之中傳出來。屏幕中的蝙蝠俠正提著一個不願就此屈服的罪犯，手套上甚至還帶著些許血跡，但是記者模樣的人仍舊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的話筒往那邊遞。
而記者的副手正拿著一段錄像向電視機前的所有人展示。那段錄像展示了蝙蝠俠在某個偏僻小巷中褪下戰衣變回布魯斯.韋恩並坐回豪車的全過程。但是大家的關注點都不在錄像上，而是在蝙蝠俠本身上。
因為這個錄像昨天被掛在韋恩企業大廈的宣傳屏幕上對著全哥譚市整整播放了數十分鍾——還恰好壓在全市最為混亂的時候。
在這段時間裏，唯一有動機和機會去做這個的隻有視差怪，畢竟那個生物喜歡恐懼，而壓在每個超級英雄的心頭的重石就是身份。他們每個人都清楚，一旦身份暴露，可能會受到威脅的就是身邊的任何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迪克.格雷森和布魯斯.韋恩才會從昨天開始準備這件事情。差點使蝙蝠俠暴露身份的事情可不止這一件，他們有足夠的經驗。
至少，迪克.格雷森曾是這樣以為的，但是事情的發展往往不盡如人意。
“艸！”他看著仍在忠實轉播著那邊情況的屏幕捏緊了手中的拳頭，他想要收回自己之前對布魯斯.韋恩所說的話了，如果現在站在那個位置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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