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 我處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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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丁看了好久,認出那是一個頭,狗頭,浸在血裏,邊上還有閃閃發亮的東西。
他走近了看,發亮的東西是那隻大招財貓,碎了一地,裏麵的零件跳的滿地都是。
秦丁輕輕推開門進去,看到黑貝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隻是頭下一大灘的血給出了另一個結果。
黑貝死了。
被招財貓砸死的。
招財貓自己不會動,當然是有人拿起來砸。
這麽晚了,寵物店裏除了徐雁不會有其他人。
秦丁手腳冰冷,像團濕透的雨雲,被黑暗噬掉了界限,邊緣模糊起來,他一腳站在亮處,一腳站在暗處,像被光剪成兩半,一個腦子裏轉著兩個不相幹的念頭。
徐雁真殺狗了!我就知道,我是臉凶,她是真凶!店裏的狗這麽聽她的話,她就是她們村裏的那個殺豬屠夫!
強哥的狗死了,要知道是徐雁做的,徐雁就死定了。一定要處理掉。處理掉什麽?
第二個念頭猶猶豫豫的,不敢往前伸去,秦丁的眼花了下,黑貝的腳似乎抬了下,再去看時,又沒動了。
外麵突然響起三輪車的聲音,一個清潔工拉著車出來,早早地開始掃馬路。
秦丁嚇得縮進陰影裏,還拉著黑貝往裏,別把狗頭露在外麵。
黑貝的爪子還有溫度,不過軟綿綿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等清潔工走過寵物店,秦丁的第二個念頭終於走出下一步:要處理屍體,把黑貝藏起來。
殺狗和丟狗的區別可大了。
黑貝走丟可比徐雁殺了黑貝要好多了。
趁現在天沒亮,趕緊先把黑貝找個地方埋了。
秦丁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公園,可是這裏離公園還隔著條馬路,公園人又多,挖土的痕跡沒那麽好還原,還要算上被晨練大爺大媽看到的可能性。
秦丁很快否決了這個想法。
那麽,就地解決。
秦丁第一次用重量、肉質來審視黑貝,切塊、剁成醬、一半衝下水道,另一半放進老湯鍋裏,加香料,大火滾,小火燉,肉香散到街上去
啊啊啊
我在想什麽!現在還沒到吃早飯的時候!
秦丁舍棄了做狗狗肉醬的想法,太殘忍,對自己的胃太殘忍,處理過程中,萬一因為太香招來客人怎麽辦?跟他們解釋這是寵物店,不是狗肉店?
要是被強哥發現了,自己可能比徐雁死得都慘。
秦丁很急,那條光暗分界線慢慢後移,又把黑貝的狗頭照進來,天快亮了。
寵物店就在大馬路邊上,車來車往,走到橋邊還有攝像頭,再過一會兒,除了做肉醬,或者裝麻袋,就真沒其他處理辦法了。
秦丁往外看,聽到清潔工揮舞大掃帚的聲音,像鐵做的,刮地麵,一刮一聲響,有節奏地傳來。
他看到門外的枯井,還有井上的石板,一個邪惡的念頭跳出來。
秦丁被人當成殺人犯很多次。
他也一直認為自己隻是麵惡心善,隻是外人誤解。
可是現在他動搖了。
拋進枯井裏,再弄點樹葉撒進去蓋住,移回石板,沒人發現。
就算發現了,也隻不過是一條狗而已。
沒人會給一條不知名的死狗報案。
隻要強哥沒發現就好。
一連串的念頭,像小蟲兒爬上粘膩的糖葫蘆串,一顆顆咬過去,不咬外麵的糖衣,專盯著心咬,咬空了,風灌進來,涼透了。
秦丁發現了徐雁不為人知的一麵,但奇怪的是,他沒太害怕。
就像外人怕他的臉一樣,一個人長得甜美,跟下手狠辣並不矛盾。
徐雁一定是教訓黑貝時,不小心失手打死它的。
可強哥不一定聽得進去這個理由。
他不想徐雁死,也不想徐雁惹上強哥這個大麻煩。
雖然有點對不起黑貝,但沒辦法了。
為了徐雁,黑貝,請你無聲無息地死吧,安安靜靜的,跟枯葉掉進井裏一樣。不要熟了散香,也不要爛了發臭,連那氣味都鎖在石板下,不要逃出一絲一毫。
秦丁抓住黑貝的兩隻後腳,拖了一下,黑貝像酣睡的小狗,狗頭搖擺著,兩隻前爪屈在身前,任憑秦丁拖著。
隻走了幾步,秦丁就停下來,皺眉看身後一條長長的血跡,從櫃台一直拖出來,像薯條蘸過的番茄醬。
太明顯了。
明明隻是條狗,秦丁的心卻劇烈跳動,好像處理一個人一樣,不由自主地代入柯南的角色,分析各種破綻和線索。
想了一會兒,他無奈地脫下外套,裹住黑貝,黑貝比想象的要沉,秦丁的心跳像鞭子抽打,在鞭尾末梢突破音障炸響,兩個手腕處也震得發麻,好像黑貝的心隔著肉震起來似的。
他小心翼翼地抱出去,像是好不容易把嬰兒哄睡的媽媽。
秦丁用屁股頂開了玻璃門,不急著走,先長了脖子往兩邊看,一邊馬路的盡頭是正在掃地的清潔工,另一邊是橋,橋上有個黝黑的圓形攝象頭。
秦丁確認沒人後,抱著黑貝走到枯井邊,先放下來,再去搬石板。
石板比想象的要重,他又怕突然挪動,蹭出銳響,惹來清潔工的注意,格外小心。
全身的汗都漿了兩層,石板才挪開一條縫隙,一股腐爛的氣息噴出來,嗆到秦丁。
他停下,走到一邊喘口氣,手指還在發抖,手指上有血。
秦丁吃了一驚,搓了搓,不痛,才知道是黑貝的血浸透了外套,又染到手指上。
他馬上又回去搬石板,直到一條狗大小,就把黑貝抱起,連著外套一起丟下去,噗,一聲輕響,帶著更濃的腐氣噴出。
借著微弱天光,秦丁往裏瞄了瞄,有點失望,枯井比想象的要淺。
這時清潔工的掃帚聲突然斷了一下,倒了垃圾,就拉著車往回走,秦丁趕忙搬回石板,然後站起準備走。
石板裏傳來一聲響,像是棺材裏的哈欠聲,秦丁愣了一下,再去聽時,又沒了。
也許是黑貝的魂離開狗身的聲音,像極了開香檳瓶蓋時的波聲。
秦丁再不敢在井邊逗留,快步走回寵物店。
還有很多事要做。
首先,要把地板清理了。
秦丁去寵物店的衛生間,走進去,他聽到水聲,衛生間的燈好亮著,他的心一下子就揪起來。
店裏還有人?
是誰?
他輕手輕腳過去,往門縫裏瞅。
徐雁在拚命洗手,手上的血珠不住地往下掉。
他鬆了口氣,走進去。
徐雁嚇了一跳,轉身看到是秦丁,才鎮靜下來。
“你怎麽來了?”徐雁故作鎮定地問,手上的血還一直流。
秦丁沒看徐雁的臉,隻盯著她的手,心情複雜。
徐雁下手是有多重,才把自己的手也弄傷了,這上麵又有多少黑貝的血?
這樣一個愛笑的姑娘為什麽偏偏有這樣的惡習?
偏偏自己還喜歡這樣的人。
也許正因為徐雁能無所謂地殺狗,才不忌諱自己的凶相吧。
秦丁說:“黑貝我處理好了。”
徐雁愣了下,“你看到啦?”
秦丁:“嗯。”
徐雁笑起來,眼睛又細了下,說:“你挺厲害啊,狗狗暈倒都知道怎麽治。”
秦丁點頭,厲害,當然厲害,等等
“暈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