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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黃金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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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妞生挖出一隻眼,用手在眼洞裏攪了攪,這才縮回手。


  邊上的呂佳等人該做啥做啥,沒受影響,像是看慣了似的。


  沈書影剛才看得入神,眼睛都疼起來,好像那隻纖手挖了他的眼,眼後的神經線跟著拔出,帶出一手的腦漿血汁,身子都抽了一下,還有餘痛的腿筋都不痛了,全聚到腦殼上,麻了又癢,撓到心尖,渾身不自在。


  他定了定神,重又看了看真妞的臉,想:意外、一定是個意外,剛吃了鴿子肉,手上有油,滑了一下。對,一定是

  真妞又挖出另一隻塑料眼,攪了攪眼洞。


  沈書影張大嘴,想:幻覺,一定是幻覺。啊!我明白了。可能是不喜歡公仔的眼睛,要換一個顏色


  真妞撕開公仔的肚,手伸進去,沒到手肘,不停地撈,公仔像吞了異形,肚皮上凸出手指的形狀。


  沈書影不想了,他看裴老師、呂佳、jennie,她們都沒什麽異樣,好像真妞在打哈欠、發呆一樣。


  這個世界怎麽了?

  這還是唱《學霸戀愛公式手冊》的最小公倍數嗎?

  確定不是地下邪典死亡重金屬樂隊嗎?


  真妞掏完了肚子,沈書影鬆口氣,終於結束了,也許隻是一個怪癖而已。


  他能理解,這麽美,這麽安靜的姑娘也會有自己宣泄壓力的渠道,隻要不是太病態,他都能接受。


  真妞放下公仔,又想起什麽,拿回來,抓住公仔頭捏了捏,一把扯掉,公仔身首分家,毛飛出來,蓬蓬地旋,慢慢地落,沈書影都能聽到粉絲的靈魂在呐喊。


  真妞滿意了,點點頭,不再理會公仔,專心喝湯,隻是喝得極慢。


  “椰子!我想椰子當我老師!”沈書影當機立斷,生怕裴老師幫他定下來。


  所有人齊齊轉頭,看向沈書影,沈書影都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吸氣聲,好像海浪般,一波接著一波,唰唰地響。


  “呃,不行嗎?不行的話”


  “不!可以!非常好!太棒了!謝謝你!”carry放下手機,摟住沈書影大叫。


  其他人沒carry這麽激動,可也差不多,呂佳拍拍沈書影的肩,秀哥叉開腿比個大拇指,無聲地做嘴型:哥們,牛逼。


  裴老師說:“那就這麽定了,椰子,你帶他練。好,大家休息一會兒,繼續練習,要把骨灰撒出儀式感。”


  姑娘們收拾了鍋、紙杯和垃圾,小圓喝完一杯的啤酒,留了那瓶啤酒在椰子身邊。


  練舞室裏音樂響起,裴老師帶著大家在落地鏡前練習。


  前男友前男友前男友。


  前男友我的天敵。


  燃燒我的前男友!

  沈書影和椰子坐在角落裏,耳裏充斥著“燃燒前男友”的宣誓般呐喊。


  椰子舉起酒瓶,仰頭喝下去,一脖子一脖子地灌,喝完,放下酒瓶,眼裏沒有半點醉意,代之而起的是一股瘋狂嗜血的瘋狂:“太好了!我們開始訓練吧!”


  沈書影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等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已經是夜裏9點鍾。


  沈書影癱在地板上,肉化成了水般,一圈的汗從身下洇出來。


  是痛嗎?是累嗎?都不是。


  和裴老師壓劈叉的痛比起來,椰子的訓練方法溫和許多。


  她隻是指出你的缺點,然後讓你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練習。


  如果還是錯誤,就把一個基礎動作分解,再一遍遍地練習。


  如此反複。


  她隻會偶爾糾正動作,大部分時間都在觀察、演示標準動作和解說。


  正常來說,裴老師是地獄,那椰子絕對是天堂了。


  然而,事實正好相反。


  沈書影寧可讓裴老師再壓上一次,壓到身體撕裂到極致,腿筋深處反而勾出什麽東西似,撓出一身的痛快爽利。


  可椰子不同。


  她會叫你練習,反複練習,用銳利的眼神、精準的話語把你的肉和魂擰成一股細線,讓你在這線上走,踏錯一步,不會墜入無底深淵,隻會迎來她無休止的說教和那魔鬼般冰冷的指令:“繼續。”


  繼續、繼續、再繼續!


  一個眼神、一根指頭、甚至是一根頭發都有它的思想、它的、它的渴求,表達出來,釋放出來,什麽?你不懂?沒關係,我教你。


  從早到晚,沈書影似是被椰子催眠成了一具機器,隻會機械地執行她的指令。


  他想過偷懶、想過敷衍、想過溝通:椰子姐,我隻想跳得像個女人,不是變成女人。要求不用這麽高。


  但這句話他沒說出口。


  椰子的眼利得像刀,轉動間全是刃麵棱角的白光。


  沈書影不敢說,繼續練習,練習到癱,練習到以為自己會死為止,練習到身體不屬於自己,氣還喘嗎?心還跳嗎?你以為的極限就是極限嗎?

  人終究會死,但要學會說不,學會拒絕,極限也是這樣,它在那,你沒辦法消滅它,但是你可以推遲。


  這些話不是沈書影說的,是椰子說的。


  一遍又一遍,每當沈書影停下來喘氣、擦汗、或是隨便做點什麽想要拖延時間時,椰子就會拿著空酒瓶在邊上晃蕩,一邊說著這些雞湯名言。


  她說自己不是呂佳,有人訓練偷懶,絕不會打碎酒瓶,拿來紮人,她是以理服人型的。


  但是沈書影寧可她一瓶子碎渣捅自己肚子裏,比起磨人的雞湯名言警句,捅酒瓶還痛快些。


  到後麵,椰子一張嘴,沈書影就豁出勁拚命地跳,拚命地笑,拚命地把勁擠到手指腳趾上,指尖在跳舞,頭發在呼吸,他扭腰,他圓胯,他蹲下開m字腿,他趴地板撅屁股。


  沈書影不是聽進了椰子的訓練名言,他隻是不想再聽椰子嘮叨,那話好像增幅器般,放大了他的痛苦,閉嘴、閉嘴、給我閉嘴!

  求求你了,我好好練,求你不要說了!


  “用足尖舞蹈!想象你幻化出十二條腿、十二條手、十二個頭,十二頭上有二十四隻眼……”


  沈書影踮起腳,用腳拇指旋轉,地板滋滋地響,像要被鑽透。


  “你是老虎!一頭從死亡深淵奔現的黃金老虎!你戴著麵具踐踏火焰!你咬碎星的枷鎖、夜的臍帶!你是黑暗的嬰孩,卻向往光明!”


  沈書影借呂佳一隻筆,在自己額頭上畫個歪歪扭扭的“王”字,嗷嗚嗷嗚地張爪子叫。


  “舞蹈!沒有女人的舞蹈!也沒有男人的舞蹈!舞蹈就在你體內,它是落淚的楓葉、它是腐草的流螢、它是墜入篝火的殘星、它可以是女、可以是男、可以是不男不女不陰不陽不假不真,它可以是一套、一片、一條、一桶、一鱗、一瓣!”


  啊啊啊


  沈書影神經錯亂,不男不女,不陰不陽,程序邏輯錯誤,死循環關機,倒地。


  椰子的詠歎調還沒結束,仿佛宣誓的證詞在耳邊響起。


  “太陽還會升起,月亮依舊落下,風在吹,心常痛,唯有舞蹈常存世間,永恒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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