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鏡歸

  這些神力，逐漸凝聚，集合，變成了麵前的一麵鏡子，鏡子中，緩緩走出來一個少年。他的舊傷還沒有被治愈，手上還有著南杏留下來的鐐銬。隻聽過聲音的秦雅涵，終於有幸能夠看到鏡子的麵容。


  說不上為什麽，鏡子的麵容十分正直，又有著少年的天真感，這種感覺讓秦雅涵覺得很是可靠舒服，她看著麵前的人和漸漸消融的冰雪：“沒想到吧，我們隻用了一天時間，一個人都沒有被打死，就讓他們全都進入到了往生的通道之中。”


  鏡子笑了笑，似乎早有預料：“我當然想到了，你們知道為什麽嗎？這些人，已經被南杏奴役習慣了，使得他們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怯懦和不敢當，更有南杏每天妖言惑眾，讓他們相信自己隻要依附著神力就可以活下去。可是，實際上，這些悲慘的人們，他們的一生，可能比風雪覆蓋的這裏還要殘忍，還要可憐。所以，當他們知道自己還有用的時候，當然會義無反顧地投生了。”


  “沒想到，你還知道挺多的嘛。”秦雅涵挑了挑眉，“我才剛剛知道，陳楓原來是用的這個方法，讓他們這麽快就心悅誠服。”


  “都是在軍隊裏訓練出來的。麵對心理問題嚴重的敵人，如果不能即使擊潰，就會成為他們折磨的玩物。戰場，比你想象的要殘忍。”陳楓謙虛了兩句，開始回歸正題，“你覺得，以你的能力，適合留在神域還是人間？”


  鏡子笑了笑：“我嗎？當然是留在人間。”


  “為什麽？”秦雅涵驚呼出聲，“可是，父神還需要你證明，我們是清白的，我們沒有背叛宮殿，你的作用很重要啊！”


  “不，不是這樣的。”鏡子繼續笑著，“這是我的作用，看上去符合我自己，也必不可少，可是，實際上根本就不需要。你們的計劃，我已經全部知道，窗戶仿佛是我的眼睛，可以原原本本記錄下來反映給我。我們現在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才能讓盡頭感覺到出其不意。”


  “沒錯。”陳楓撫掌大笑，“鏡子已經掌握了我的精髓了。”


  鏡子點點頭：“實際上，你們做了那麽多，拯救了死人，又發現了盡頭的異動，如果救了父神，根本不需要人解釋。真正的篡位者，難道還會讓父神活過來嗎？所以，我的解釋是多餘的。”


  “那對於人間呢？”秦雅涵還是不服氣，“你在人間才多久？更何況，南杏輕易就能傷害到了你。”


  鏡子眯了眯眼：“那可不一定啊，我是說真話的，人間的人們如果看到有人能夠說那麽多實話，會怎麽想？”


  “不瞞你說，”秦雅涵撇撇嘴，“我認為大多數人都並不很喜歡聽實話，因為實在是太殘忍了。”


  “這就對了。”鏡子笑起來，“如果我當麵揭穿南杏的罪行，我們就找到了南杏的弱點和把柄，這樣讓他被解決的話，也會比較快，你覺得呢？”


  秦雅涵恍然大悟：“原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作用，看上去的表麵作用是最符合能力最容易選擇的，也是最容易讓我們都繞進去的，就像陳楓對人間的熟悉，連城在神域的力量，還有清原溯對清原拓哉的感情等等，但是實際上，這些都不是關鍵。每個人的關鍵，很可能和表麵背道而馳。”

  鏡子釋然道：“是這樣的，我應該告別了。順便.……”他似乎想起了什麽，“我叫景瀾。”


  陳楓點點頭，也笑了起來：“好，我知道了，你快去找到蘭青他們吧。”他看了看周圍正在融化的冰塊房子，感到十分滿意，“接下來，我還要和雅涵繼續往上走。”


  鏡子什麽也沒說，點頭致意後，就離開了。


  天色已經變得五彩斑斕，極光在空中鋪墊著，飛著，讓人覺得仿佛置身於童話世界。在寧靜的神域裏，暗流湧動著，讓人根本不敢掉以輕心。


  秦雅涵看著身旁的陳楓，捅了捅他：“走吧？”


  陳楓點點頭：“好，走吧。”他看著天空，似乎有些感慨，“你看，天空是多麽漂亮，難怪有人會想一直留在神域，想要獨自霸占這種天空……自由，從來就不是別人給的，隻要有什麽給予，都是施舍，都是束縛。”


  秦雅涵同意道：“是啊.……所謂神的秩序，也不過如此啊。陳楓，如果救出了父神，你說，宮殿的主人會不會變成你？”


  陳楓搖了搖頭：“不，不會是我。我們從來就不是宮殿的主人。神，隻是比人類多走了一步，而且還不是在科技上，而是在人性上。我們對人性的各個部分理解透徹，卻忘了我們本來就是人性的綜合體。驍勇善戰的可能喜歡爭鬥和破壞和平，渴望勝利的可能走向極端，包容萬物的可能不堪重負，說真話的可能忌諱一語成讖，判斷的可能成為冷冰冰的機器人……我們是極點，也是極端。”


  秦雅涵感歎道：“沒想到，這幾天你進步很大嘛，都已經能夠說話說得這麽文縐縐的了，可見這個自由之神，沒白當。”


  陳楓呼出一口氣：“走吧，我們還有很長的路。”二人攜手穿過了這個奇怪的地方，上了高山，繼續攀登著。黑夜裏的星星格外明亮，映照著他們的前路。


  飛行器中，景瀾從一麵鏡子中鑽出來，隨便一靠，倒在了沙發上。第二天早晨的晨光映入了飛行器中，景瀾伸了伸懶腰，從沙發上站起來，看著正在忙活著的薑漫，打了個招呼：“嗨。”


  “啊啊啊啊啊你是什麽人啊？”薑漫嚇得跳了起來，“你、你幹嘛？你這麽快就複活了？”


  “是啊。”景瀾笑了笑，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薑漫，我是景瀾，也就是鏡子。”


  “鏡子？”身後一男一女異口同聲的驚呼，讓景瀾回過了頭，“你，這麽快就被複活了？”


  景瀾似乎絲毫沒有驚訝的意思：“對，有的時候，關鍵比看著合適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