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頭頂上的人
即使是這麽細的針頭，對於細胞來說也是龐然大物。所以要先把這個針的外殼取出來才可以用。薑漫的額頭滲出了細汗，手也忍不住發抖。如果他在取出外殼的過程中把針頭損壞了，那麽秦雅涵和無常辛辛苦苦拿回來的儀器就會全都白費，更別提陳楓的手術了。
安思影麵對著探測儀同樣緊張。探測儀可以透過大腦皮層檢測到細胞和受體的不同，是基於蛋白質結構不同而做出的機器。但是，對於巨量的腦細胞來說，光是檢測就要花費至少二十分鍾時間，還得是在端口一致的情況下，因為如果端口不一致的話，很難檢測出最佳的注射地在哪。
最重要的是，手術進程不能中斷，一旦中斷，端口的精準注射就會出現誤差，病毒極有可能進入屬於陳楓的腦細胞中。盡管身體高度進化，但用過藥物的腦細胞實力懸殊，全憑著陳楓一口氣硬撐著，從細胞活性來看，陳楓的腦細胞能力遠遠低於青葉……
“我剛才，很有可能犯了個嚴重的錯誤。”一直沉默的薑漫突然說話了，“手術的過程必須在無菌環境下進行……”
安思影滿不在乎地回答道：“雅尚集團的實驗室沒你想象的那麽破，無菌環境還是造的出來的.……”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頓時冷汗涔涔，呼吸驟然急促起來。
薑漫說得沒錯，這的確是個致命的錯誤。實驗室裏無菌環境很簡單，但是高度分化細胞分裂素在被注射器吸入時必然會有細菌，更別提隻能在大腦皮層探測的探測儀了。一旦有細菌混入，和病毒一起，可能引起嚴重的感染。到時候就不是誰贏誰輸的問題了，這種細微感染在精準注射的作用下可以非常迅速地引起病變反應，最後陳楓和青葉，隻能落得兩敗俱傷！
安思影深吸了一口氣：“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現在隻能冒險了。希望，在病變之前，健康的細胞能夠快一點被造出來。剛才我們不是已經研究了高度分化細胞分裂素的效用嗎？在高度進化的大腦裏，這種分裂素的作用一定更為顯著，所以，我們應該可以搶在病變之前就達到我們的目的，救回陳楓。”
薑漫將信將疑：“好吧，我就聽你這一次。這是我做過的最恐怖的實驗和最恐怖的手術了。安小姐，你比電視上要漂亮多了，但是我真心希望以後不要再見到你，真的。”
安思影哭笑不得：“你還真是惜命.……”
薑漫搖了搖頭：“我不是惜命，我不像你對這個陳楓有那麽深刻的感情，我最喜歡的東西是科學，隻有科學值得我為之付出生命。盡管這次被突然叫來，也接觸到了世界上先進的精準注射技術，但是，我的研究還沒有完成，我對科學的探索也沒有完成，所以我是真的、真的很想活著回去。”
不知道為什麽，安思影總覺得薑漫話裏有話，她勉強勾出個笑容：“別想太多了，你是手術人員之一，如果你沒信心，咱們倆還有什麽前途？”
薑漫嘴角勾出一絲無奈的微笑：“謝謝你這麽鼓勵我。”
安思影看著他慘白的臉色，總覺得有些奇怪：“薑漫，你明明知道，我們一會兒的手術是在陳楓全程昏迷的情況下進行的，隻要我們夠快、夠專業，青葉就傷不到我們。更何況剛才你也看到了，那麽多兄弟都在呢，雖然他們都受了傷吧，但你不也把他們治好了嗎？這些事情你就別在意了，別想太多。”
距離手術還有半小時，二人都加快了手上的動作，薑漫的聲音卻有些虛無縹緲：“安小姐，你知道為什麽我會這麽喜歡科學嗎？”
安思影不置可否：“我昨天才第一次見你，我怎麽知道？看你的履曆，你應該是個很有天賦的人吧，選擇科學這條路，又能讓你名利雙收，對你來說又並不是非常困難。我要是你呢，我也選擇科學。”
薑漫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你呢？你為什麽選擇了科學？”
安思影雖然奇怪，但是想著他可能是手術前的緊張，還是耐心回答道：“我本身就有研究科學的條件，雖然我天賦不如你，但我興趣濃厚，所以才有研究下去的動力……”
薑漫虛弱地笑了：“安小姐，其實你剛才說自己說對了，說我卻說錯了。”
安思影的心裏突然升起了不祥的預感，距離手術隻有二十多分鍾了，薑漫到底在幹嘛？！她不自覺地摸到了口袋裏無常提前給自己準備的手槍，突然覺得無常做得非常正確。
薑漫的聲音像是從外太空傳來，卻讓安思影立刻提高了警惕：“我的天賦並不僅是科學。從小我就知道我跟別人不一樣，因為我的眼睛結構詭異，所以我能透過金屬等物品，看到別的東西。你放心，這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是透視眼，我能看到不動的死物，還有自願讓我看到的活物。所以，如果你不願意讓我透視到你的身體之類，我是什麽都看不到的。在觀察細胞的時候，細胞對我來說也是死物。一會的手術借助的探測儀，我用起來也會比較得心應手，因為跟我的眼睛原理相同。”
安思影察覺到他的狀態不對勁，她一邊繼續著手上的活兒，一邊冷靜道：“薑漫，你遇到了什麽可以跟我說。外麵還有我們的人，你不用害怕。”
薑漫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緩緩地放下手中的實驗器材，蹲下了身緩緩地抱住了自己的頭。他再三深呼吸，嚇了安思影一大跳：“薑漫？薑漫你怎麽了？我們很快就要開始手術了，薑漫，你別這麽害怕，無常和那些特種兵們守在實驗室外，他們一定會保護我們的。”
薑漫咽了口唾沫：“隻怕我們必須放他們進來了。”
安思影難以置信：“你說什麽呢？我們要保持無菌環境，人越多越亂啊！你到底看到了什麽，告訴我，薑漫，你看到了什麽？”
薑漫勉強支撐著，吐出了一句話：“我的頭頂.……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