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黑塔(七)
“那你又是在何處呢?”
無憂疑惑,她哪裏知道她在什麽地方,不是她問的問題嗎,怎麽如今被反問了?
“人於浮世,獨來獨往,獨生獨死,苦樂自當,無有代者。”
無憂還在思考這句話的含義,轉眼間,周圍的場景又變了過來,她,這又是去了哪裏?
陌生的聲音,想要睜開,卻做不到。
“哇,哇。”
這是,誰在哭?像是小嬰兒一般。
不對!
她,就是這個小嬰兒!
瞬間,原先所有的記憶都像是消失了一般。
世間,再無無憂。
小嬰兒一點一點的長大,有這疼愛她的父母,良好的家境。
兒時的她身體不太好,偶爾會生病,慢慢地倒是好了許多。
十五歲的她遇見了她的真命天子,他們相敬如賓,生下了一子一女。
她的老父親老母親相繼去世,孩子也一點點長大,直到她白發蒼蒼,送走了她的夫君,看著孩子的孩子出生。
終是有一天,她也要離開這個世界了,舍得嗎?又有什麽舍不得的呢?
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原來,這就是人間八苦。
摸了摸眼角,竟是流了淚。
讓她經曆八苦的意義,又是為何?不過徒增了些傷感與無奈罷了。
無憂在這邊過關斬將,別處卻是風雨動蕩。
媞月帝都。
公冶將軍府上上下下幾百人都被關進了大牢,包括公冶宗毅。
離瀟如說是抓住了公冶將軍府通敵叛國的證據,但朝中有人為此申冤,顧一月後查清真相在做判斷。
子羨是公冶家的人自然不能幸免,帶著挺著大肚子的握瑜住進了牢房,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帝君還算有人性,該有的吃食衣服,補品,都給送了來,牢房條件也算是最好的。
離瀟如此時已經快按耐不住了,不管罪名是真是假,她需要無憂趕緊現身。
而無憂城內,霽雨聽說了帝都的事,當即決定趕往帝都,卻是被滄玉攔了下來。
“你不過一個小小的副城主,還想蚍蜉撼大樹?能不能動動腦子想想再行動?”滄玉持劍擋住了霽雨。
有的時候她真的很無奈,霽雨真的是越來越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平時的城務都是小事,他還能處理的了,一到大事上,他就沉不住心,就連無塵都比他沉得住氣。
看著滄玉一臉憤怒,向來不服軟的霽雨竟然軟了下來,眸中怎麽帶著些傷感,突然抱住了滄玉。
“你。”
滄玉有些不知所措,欲要掙紮。
“別動,讓我抱會兒。”
霽雨的下巴搭在了滄玉的肩頭,輕聲說著,語氣裏還帶著淡淡的哀傷與無奈。
“謝謝你,沒有你在身邊,我不知道我會做些什麽。”
沒有滄玉,他的生活會少些光亮,或許他會義無反顧地回帝都,而等待他的,可能也會是牢獄之災。
滄玉神色有些複雜,輕輕推開了霽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隻留下了這一句,她便轉身離開了。
她是滄玉,她有自己的驕傲,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心中已有了他的一個位置。
可那又如何?霽雨已經娶妻,哪怕他的妻子早已不在,可她的驕傲,也不允許她做這種事情。
趁著現在感情還淡,早些放手,以免以後更痛。
看著滄玉離開的背影,是那樣的決絕,還有落寞。
或許霽雨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有個倔強冷豔的女子已經悄悄住進了他的心裏,而這一個轉身,卻讓他們倆人再無可能。
無憂想著剛剛自己經曆的那一世,不知是真是假。
並且她現在疑惑,她到底是在第五層還是已經到了第六層。
“憂兒。”
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無憂回頭。
屋內掛著紅色的帷幔,陌桐殤一身紅衣站在無憂的對麵,“師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竟是鳳冠霞帔。
眸中的喜悅掩過了驚訝,小跑過去,環住了他的腰身,是熟悉的懷抱。
“憂兒,我好想你。”陌桐殤緊抱著懷中的人兒,輕嗅著她發間淡淡的清香感覺很是滿意。
“殤,你為何在這兒?”無憂有些疑惑。
陌桐殤輕彈了一下無憂的額頭,眉眼間滿是寵溺,“不來,看著你在輪回裏跟別的男人結婚生子?”
無憂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時間過得太快,那些細節她都忘了呢,這家夥竟然吃醋。
“再過不久你就及笄了,嫁給我好不好?”
“‘嗯?”無憂想了想,她自己都沒注意到馬上就要開始了行及笄禮了。“你可是比我大七歲呢,老牛吃嫩草。”
下一秒,無憂卻是被打橫抱了起來。
“你幹嘛,”無憂臉有些紅了,心裏卻是小鹿亂撞。
陌桐殤抱著無憂走到了榻邊,輕輕把無憂放了上去,眼神變得有些露骨,“憂兒,你可知我等著一天等了多久?”
看著陌桐殤壓下來的身子,無憂皺了一下眉頭,猛得將人推開。
“你到底是誰?”眼神變得犀利,仿佛能殺人一般,赩影簫也已經握在了手中。
隻見“陌桐殤”邪魅一笑,輕嗤一聲,“不愧是聖女,麵對自己最愛的人也能如此無情理智。”
無憂摸了一把一旁的被褥,用了些內力,並且集中了意念,這不是幻覺。
“你到底是什麽人?”
“什麽人?自然是最愛的你的人,我就是陌桐殤。”
“他從不會這樣對我。”想起那個男人,雖然他偶爾壞壞的,但她了解他。
“嘖嘖”男子忍不住咂舌,“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藥,這世上哪有男人不壞?”
無憂不屑地笑了,看著這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家夥頂著自己男人的臉跟自己說話,真是有點惡心,“‘這位前輩,可否把我男人的臉換掉?”
“我男人,呦呦,真是羨煞旁人。”男子大袖在眼前一揮,隻見一張棱角分明,五官端正的臉出現在了無憂麵前。
周圍的景象也都恢複了過來,不過是一間古樸的房屋。
無憂心想,一身紫衣,倒不失為美男子一枚,痞痞的。
“怎麽,是不是被我的美貌迷倒了?比你家男人好看多了吧。”男子甩了一下額前的碎發,還不望朝著無憂拋了個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