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一鳴驚人
也不知他怎麽會選到在涪豐中學最差的班上聽課。林南隻是稍稍想了想,這些又不關他的事,他還在回味和王雨燕走過的那一段路呢。
“同學們,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學校領導來指導教學工作。”嶽不群的聲音尖尖的響了起來,林南一邊鼓掌,一邊用餘光掃視後麵的領導,他看見那個不認識的人眉頭不自然的皺了皺,心裏不禁暗笑,他們聽慣了那種娘娘腔倒還不覺得什麽,但那第一次聽到的人絕對會不爽,看來嶽不群的形象多半給毀了。
“同學們,我們今天主要複習一下關於二次函數解析式的有關解法……”嶽不群便滔滔不絕的講了開去。
林南又發現了一件很怪的事,往常這個時候,他絕對是無精打采,懨懨欲睡的狀態。可今天居然是精神百倍,沒有一點兒困意,不僅僅是因為有好的興奮原因在裏麵,而且一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嶽不群講的東西,徑直往自己腦海裏鑽,就像刻在了上麵,怎麽也磨不去,他講的自己也全都明白,雖然自己以前學的不好。他再信手翻開課本,一頁一頁的翻著,不一會兒,一本書就給翻完了。
大量的知識閃電般湧進腦海,卻沒有一點兒堵塞,沒有一丁點兒的不適應,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明了,好像那些本來就會的一樣。
林南以前是七竅通了六竅,就隻剩下一竅未通,現在他覺得那一竅也通得徹徹底底,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他使勁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有感覺,還挺痛;
甚至他還想拿出其它的課本試試,看看這種感覺是否真實,可掃到後麵正虎視眈眈的領導們,還是忍了下來,他可不想成為風頭人物。初三四班本就聞名於全校,要是他再給弄出什麽風吹草動,那可真就是更上一層樓。
半節課都過去了,嶽不群終於停止了機槍般的掃射,瀟灑的甩了甩頭,轉過身去,自認為行雲流水般的寫下了一道題目,然後又繼續打開炮火說道:“同學們,誰上黑板來做這一道題。”
半晌,沒有一點兒動靜。嶽不群一眼掃去,下麵萬籟俱寂了一片,所有的頭都低的低低,都快挨上了桌子,哦,還有一個人背挺得直直,頭抬得高高,不用說,那當然是還在發呆,沉浸在那神妙感覺中的林南了。
嶽不群的冷汗滲出了額頭,汗珠鬥大鬥大的滑落下來。他的心裏有點慌了,雖然知道自己帶的是全校最差的班,可這樣的丟臉別說那幾個領導,尤其是那個從市教育廳下來的受不了,就是自己也受不了了。
也怪那個叫王訥彬的,聽說還是教育廳的什麽副廳長來著,看他年紀也就四十歲不到,怎麽就爬得這麽高。當然這會兒嶽不群也沒有心思去想這些,那個王訥彬今天早上才到涪豐中學來的,還點名在自己班上聽課,自己也是在上課前十分鍾才知道,讓他一點準備都沒有。
其實這道題已經挺簡單的了,自己也真是的,閑著沒事兒出什麽題目來著,可這題目也不能就這樣放著啊,這個冷場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再也不能這樣下去,嶽不群似乎看見了學校三巨頭投來的不善的目光,估計自己要是弄砸了的話,明天也就不用再往講台上站了。於是,他試著叫了幾個平時成績還馬馬虎虎的人起來,可他們就是站起來了也是把頭埋得低低,要麽不吭聲,要麽幹脆利落的來個“不知道”了事。
三巨頭的目光越來越不善了,嶽不群的汗水更是大了,不僅手心握了一把汗,襯衣估計也濕透了,怎麽下台才好?又掃了眼,他看見了林南,這太容易發現了,全班就他一個人昂著頭,難道他會做?嶽不群不由想道,可這明顯不可能啊,唉,算了,到這個時候,死馬當活馬醫了。
“林南,你上黑板來做這道題。”林南還在神遊太空,“林南,林南……”嶽不群又喊兩聲,還是沒反應,全班的人都“刷”地轉過頭去看著他,可林南還是沒動作。
嶽不群的心掉進了冰窖,這下可真完了,本來就是滔天大火,這下還加了一桶油,燒得更熊更旺了。我不好過,你也別想過,在我卷鋪蓋回家的之前,你先背著書包滾回家吧,嶽不群在心裏狠毒的想到。
“老大,老大,老師叫你呢!”劉勇捅了捅他的腰,這時,林南才反應過來,抬起頭不知所以然。聽見嶽不群說了聲“你上來做一下這道題目。”
林南下意識的便往講台走去,看著他的身影,劉勇的心裏突地冒出了一句詩,“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從此之後,這句詩便永遠的刻在了他的心裏,到老也沒曾忘記過。
林南沒管嶽不群那紅得就要吃了他似的目光,他隻是看著黑板上的題目,他一看是求一個二次函數解析式的最大值的題,剛看完,似乎如有神助,他的腦子裏憑空出現了這道題的解法,還有好多種,他拿起粉筆刷刷地寫了起來。
這一舉動,嚇壞了所有的人,下麵的人是大氣都不敢出,驚訝的望著正瀟灑的揮舞著的林南。嶽不群更是不然,努力用手抹了抹汗水,揉了揉眼睛,確信他看到的是真的,而且他寫的,貌似還是正確的。
林南當然想象得到眾人吃驚的表情,心裏暗爽了一把,這種感覺可是他十多年的讀書生涯從來沒有過的,他寫完了答案,頓了一下,心想,既然已經吃驚了,那就再讓他們再吃上一大驚吧。
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麽叫作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什麽叫作不飛則已,一飛衝天。於是,移了個位又奮笑疾書起來。
不管怎樣,見林南把正確答案寫下來了,心裏還是大喘了一口氣,臉上也有了笑容,甚至忘記剛才自己還想怎麽對他的惡毒想法,他正想說“不錯的”。
可一看,他並沒有停,而是繼續寫道,一看第二種,緊接著第三種,第四種,直到第八種,林南才停了下來,雖然他不想停,可不得不停了,因為黑板已經讓他給寫滿,無處可寫了。
不可能,絕不可能,這種事怎麽會出現在他身上,所有的人眼都愣了,劉勇更是,這個兄弟有幾斤幾兩,別人不清楚,他還能不清楚,就是他頭發應該是用幾個零來表示,是雙是單,他自信也能猜出來,可這小子,三天沒見,變神仙了?
“老師,我可以下去了嗎?”林南笑容可掬的問著上眼皮離下眼皮遠遠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嶽不群,嶽不群努力搖了搖頭,定了定起伏的心,緩了緩劇烈跳動的心,臉上先是震驚,不可思議,然後便是一個90度的急轉彎,笑容好像早就安排好預演過了似的,一下便整齊的堆在了臉上,沒有一絲絲阻滯。聲音激動起來,居然感覺多了一點男人的聲音在裏麵,說道:“可以,可以,你先下去,小心點別摔著了。”
林南一聽這話,狂汗,他也有點驚訝了,難道激動能治娘娘腔?邊想著邊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短短的距離,他覺得好遠好遠,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他們看向自己的眼光裏有驚訝、不可思議,也有妒嫉、羨慕,還有一絲絲興奮,大家畢竟同屬一個差生班。
順勢拍了拍劉勇的後背,劉勇才趕緊著閉上嘴,那溜口水差點就跑出來了,劉勇的眼光裏充滿著崇拜。坐在後麵的三巨頭,也笑得臉上開了花,早忘記了剛才他的惡行,都以為他是在思考問題呢!畢竟一道題八種解法,非同一般啊。而那個王副廳長卻還是那副表情,筆不停的在本上勾勒著什麽。
“恩,同學們,這道題目就是這麽做的,林南同學用了八種方法來解,大家可以好好看一下。”嶽不群顫著驚喜的聲音說道。
林南卻在期待著下節課的來臨。
第二節的鈴聲在林南的熱烈期盼中終於歡快的響了起來,他這才甩開了死黨劉勇的糾纏,下課十分鍾,除了那個王訥彬占了兩三鍾外,其餘的時間全讓這個小胖子的喋喋不休,咄咄逼人給占了。
想起那個王訥彬的話,林南還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好想還包含著另外一種含義在裏麵。剛下課的時候,王訥彬沒管講台上的嶽不群,反而來到自己的麵前,說道:“我叫王訥彬。”
說著便向他伸出了手,林南不知所措的握了上去,隻聽他又說道:“你那解法都不錯,尤其是第八種,我也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林南有點驚異,這會兒當官的還有會做題目的?王訥彬似乎看透了他心裏在想什麽,解釋道:“哦,我也是學數學出身的,這些年還沒落下。”
林南知曉後,對他不由尊敬起來,這個年頭,當官還能做到這樣的,的確有點少了。
王訥彬對他的穿著不以為然,估計是被那種內在的精神氣兒給吸引了,他伸出手拍在他肩膀上,似乎有點語重心長的說道:“好好加油吧,以後……”說到這兒,他就再也沒有說下去了。林南看著他那目光,點了點頭,王訥彬長出了一口氣,走出了教室。
林南沒有想通為什麽,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似的,自己一個窮小子,就算衝了一下天,他的身份也不至於對自己這樣的啊。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第二節課可是英語課,得好好看看那種神奇玄妙是否還在。
英語老師姓陳,名懷薇,很普通的一個名字,人卻長挺吸引人眼球,身材苗條,總愛紮一根馬尾辮兒,看著就讓人覺得舒服,挺精神,這也是林南不在英語課上犯困的原因,雖然他聽不懂她在講什麽。
陳老師今年才二十六歲,剛讀完研回來,她沒有留在大城市,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鄉。來到涪豐中學,見沒人願意去教初三四班的英語,她便自告奮勇的站了出來,接手了他們班的英語教育。
而她是年輕人,自然比那群老夫子講的生動多了,不留作業,不一味照搬書上的講,總是在玩笑中便把知識傳播了下來,大家也不容易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