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失控的局麵
看見康豐醫院還有女患者這幾個字的時候，我的心驟然加速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我有種莫名的恐懼，這種恐懼縈繞著我的心，讓我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危險。
我沒有問過秦媽到底在哪一家醫院，仿佛是刻意疏忽，我不願去過問。但現在看來，我好像錯了，我起碼應該要問一下，也好過現在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忐忑不安、焦慮難耐。
用不斷的工作來衝刷著心底的恐慌，我發現這樣做並沒有什麽效果，好不容易挨到工作結束，我連衣服都沒換就躲進了員工休息室裏給黎堂峰打電話。
雖然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都忙活這麽久了，也沒有人跟我聯係，按理說是沒什麽大事的。
可我的第六感在這時候偏偏強烈的湧動，搞得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
電話通了，等待電話被接起的那一分鍾裏，每一秒都像是在淩遲著我的心，我盯著手機屏幕，不斷的祈禱著黎堂峰快接電話。
一分鍾過了，領導沒有接聽。
沒有猶豫，我很快就撥通了一個。
這一個電話響到三十秒附近的時候終於被接起，我迫不及待：“喂？你在醫院嗎？阿姨她怎麽樣了？”
因為急切和害怕，我的聲音都有點控製不住的顫抖。
手機那端的黎堂峰沉默了一會，他的旁邊似乎有不少嘈雜的聲音，好半晌他才說：“沒事，我晚上不一定回去，你一個人忙完了就老老實實的回家吃飯，知道嗎？”
這回答讓我的心裏更加沒底了，一瞬間眼淚都快急出來了。
我壓低了聲音：“黎堂峰，到底出什麽事了？你給我個明白話，不要讓我懸在這裏，這麽不上不下的我怎麽能安心？”
我甚至想問出那一條新聞到底和秦媽有沒有關係？但話到嘴邊，我還是給咽了回去。
或許，在麵對生死的時候，人總有敬畏之心。
黎堂峰又頓了頓，他飛快的說：“中午我走的時候她還不錯，不知道為什麽她下午跳樓了。”
短短的一句話仿佛要把我的心給擊沉，我顫顫巍巍的問：“你現在……是在康豐醫院嗎？”
他說：“是。”
心情瞬間百感交集，我不知該如何去應對，那沉甸甸的胸口任我怎樣的深呼吸都無法得到緩解。
秦媽跳樓了？秦媽死了？
你在開我玩笑吧……這！怎麽可能？
我快速的抹了抹眼角：“我等會過去。”
黎堂峰立馬拒絕：“不要過來，秦江未情況並不好。”
我知道，領導這是怕我受到傷害，但我卻覺得一直這樣逃避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秦媽怎麽說也是我的阿姨，是柳爺爺的大女兒，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是必須要去醫院的！
在我的堅持下，黎堂峰妥協了，他讓司機來店裏接我。
麵對柳母，我隻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去醫院看病人，然後就落荒而逃的竄上車，直奔康豐醫院的方向。
在車裏，我看著尚且天明的暮色，有種悲哀的心情湧了出來。
我對秦媽並沒有什麽太深的感情，這時候的眼淚也不是完全因為失去了這麽一位親人。我自己也解釋不清，感覺秦媽的出事讓自己陷入更加黑暗的深淵。
麵對這樣不知底細的未來，我從心底感到難過和害怕。
可惜，時間沒有給我充裕的空間，我的情緒還沒調整好，車就已經順利的抵達了康豐醫院的門口。
這裏一片嘈雜，外麵圍了不少人，看來都是知道這裏今天出事了。
我從後門進去，繞過門診直接去了住院部。司機在前麵帶路，而我一路緊緊跟著，手心裏早就一片濕熱，那是緊張和害怕導致的。
我感覺自己的腦袋都有點暈暈乎乎，隻曉得跟著司機往前走，一路乘著電梯最終來到了原先屬於秦媽的病房裏。
病房裏空蕩蕩的，沒有人。
病床上，隻有一床被掀開的被子，不遠處還有一扇半開著的窗戶。
那窗戶大張著嘴，像是一頭沉溺於黑暗中的巨獸，那裏麵有著危險的漩渦，仿佛隻要我稍微靠近一點就能被吸入其中，隨後萬劫不複。
我發了一會呆，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這才回神想起來，好像剛才司機跟我說了什麽，我卻沒有聽清。
轉身環顧四周，這個病房裏居然隻有我一個人了。
一陣沒來由的後怕，我趕忙衝到門邊想要離開這裏。黎堂峰在哪？我迫切想要見到他！！
我的腳剛到門口，隻見秦江未出現在了眼前，硬生生的擋住了我離去的腳步。
他的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微笑，隻是眼神比從前更加冰冷。那冰冷裏麵還包裹著一層層的憤怒和屈辱，看得人從心底生出一片寒意。
“秦江未……”我喊出了他的名字。
“嗯，你來看我媽？”秦江未慢慢的走進來，一步步的將我往後退避。
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種別樣的魄力，讓我不敢去與之正麵衝突。
他邊走邊說：“你很害怕？你怕什麽呢？怕見到我媽？”
他一口一個我媽，聽得人以為秦媽並沒有出事，現在還好端端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努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是，我來看望阿姨。”
秦江未勾起嘴角，他還在笑：“你有這麽好心嗎？那既然如此，你昨天為什麽不來？今天上午為什麽不來？現在突然來了，是聽到什麽消息了嗎？”
“我……”我被他逼問的張口結舌，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突然，秦江未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滿臉的猙獰。在慢慢昏暗的房間裏看起來，是那樣的陰霾恐懼，像是從地獄裏爬回來的惡鬼。
“我媽死了。”他靜靜的一字一句的說著，生怕我聽不清楚似的，還說的格外的拉長。
隻有四個字的距離，在我聽起來仿佛有光年那麽長。
我咽了咽喉嚨：“……我很遺憾。”
“遺憾？你怎麽會遺憾呢？你應該感到開心呀，這下好了，沒人能出來跟你搶了。無論是你那個媽的位置，還是那份財產，你都可以拿走了。”秦江未說著，語氣陰森冰冷。
“你以為我是為了財產？秦江未，你捫心自問，你母親怎麽會知道？還不是你告訴她的！如果她不知道，她根本不會走到這一步！”我厲聲嗬斥。
我並不知道在我不在的時候，秦媽究竟見過誰，又跟誰說了什麽話，不然怎麽會如此想不開！
我心裏有種隱隱約約的感覺，秦媽一定是知道了我的身世，她接受不了自己丈夫和自己妹妹之間的關係，這才一時情緒激動尋短見。
秦江未挑眉看著我：“你覺得……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嘍？”
我冷靜下來，毫不回避秦江未的視線：“誰錯的我不知道，但你這樣告訴你母親，無非就是篤定了我和你爸都不會說出去。可你有沒有想過，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沒有絕對的萬無一失。就算我和你爸不會說，你能保證別人不會說嗎？”
“你就是賭的這份不會，所以一點都沒顧忌到你母親會麵對的一切！！你根本沒有考慮到這種可能，在你眼裏阿姨也不過是你奪取財產的一枚棋子！”我不顧一切的將心底的話都說了出來。
下一秒，秦江未怒了，他一個箭步朝我衝過來，直接死死的扣住了我的喉嚨：“你說的沒錯，我就是賭你和我爸不敢說。那又如何？這樣你也不能把自己洗幹淨，就憑你是那個女人的女兒！！”
我頓時覺得肺部的空氣都被抽走了，秦江未的力氣大到不行，我拚命掙紮卻無濟於事。就在我以為自己快要去見上帝的時候，秦江未又突然鬆開了手。
我渾身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隻覺得喉嚨一陣腥甜的疼，想要開口說話十分的費力。
“你不用覺得你很無辜，在我看來，你的存在就是一種真相。無論我媽知不知道，你就是切實存在的。”秦江未越說越冷，更像是一種宣判。
我吃力的抬眼看著他，隻見秦江未居高臨下的盯著我，兩隻眼睛居然毫無情緒的波動。他……一點都不傷心嗎？
據我所知，自從秦江未被秦知善帶回來之後，他就一直跟在秦媽的身邊，是秦媽一個人照顧他長大。因為秦江未之前生重病差點小命不保，秦媽對這個兒子是格外的上心周到，可以說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非同一般。
如今秦媽出事了，秦江未還能這樣的鎮定！
我們相互打量著，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秦江未到底還是走了，他轉身的時候沒有丟下一個眼神，還是那張溫文爾雅出類拔萃的臉，還是那副清高俊朗的姿態，但是某種氣質卻改變了。
我一個人跪坐在病房裏，外麵的天色已經全部擦黑。
剛要想自己站起來，發現腿腳發軟，竟然全身無力。我不知道這是因為害怕還是什麽，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無能。
正在焦急的時候，病房的門再次打開了，黎堂峰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