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67章 噩夢
有了金錢的鋪路,一切都顯得那麽順利,越落後的地區越會產生腐敗的溫床,但腐敗對於行走在黑白之間的人而言,這並不是一件壞事,例如彭浩明。
彭浩明接下朱魅兒這個活的時候就知道,朱魅兒需要自己,而朱魅兒身上,也有彭浩明需要的東西。
朱魅兒需要一個有實力,又忠心的人幫她擺脫信宜。但彭浩明知道自己的“實力”隻不過是空手套白狼,遠還沒達到她想要的層次。
交易隻有雙方實力相當,互補的時候才有意義,因為這樣雙方才能共贏,朱魅兒深諳此道,彭浩明也不傻。能力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他可以彌補金錢和資源的不足。他不顯山不露水的把朱魅兒都沒辦法帶來的人,帶到了朱魅兒麵前,彭浩明看到朱魅兒眼神裏透出的驚喜。
“明哥果然厲害……”朱魅兒驚喜之後,滿眼的柔情:“辛苦了。”
“不辛苦,我有些納悶,魅兒手下藏龍臥虎,這麽簡單的事情怎麽都做不了?”彭浩明故作鎮定的聳了聳肩。
“你果然會給我帶來無限的驚喜。”朱魅兒對著傭人揮了揮手,讓傭人先把趙功輝帶下去休息,她想單獨多和彭浩明呆一會。
“我們到裏麵談談。”朱魅兒向彭浩明發出了邀請,她的臥房至今為止,隻有林朝輝能單獨進出。
彭浩明沒有挪動腳步,朱魅兒問:“怎麽?難道怕我會吃了你?”
“那倒不會,龍潭虎穴都闖出來了,還能怕什麽?隻是魅兒的香閨我這個大男人進去是不是有些不太方便。”
朱魅兒當然聽出了彭浩明話語裏的炫耀成分,這帶個人聽起來簡單,但做起來並不那麽容易,不但要掐準時機,更重要的是要有買通邊防的本事,現在看來,彭浩明的表現超出了朱魅兒的期望,那句話在她聽來,不過是向自己傳達一個信號——我能給你的驚喜更多……
“有什麽不方便?朱魅兒雙目含情,彭浩明也隻能順水推舟,走進了她的臥房。上下彭浩明上下打量著這個裝修考究的臥房,不斷的讚歎朱魅兒的品味和眼光。
恭維一個女人並沒有什麽壞處,特別是一個手握生殺予奪大權的女人,她更需要恭維。
朱魅兒給彭浩明倒了一杯酒:“幹杯!”
“為什麽幹杯呢?”彭浩明舉著酒杯,看著朱魅兒說道。
“嗯……為了我們的未來……”朱魅兒明顯話裏有話。
“未來……這是不可預測的。”彭浩明說道。
這話讓朱魅兒有些失望,她問道:“那你覺得為什麽幹杯?”
“為了即將賺到的錢幹杯……”彭浩明的酒杯和朱魅兒輕輕碰了一下,裝作沒有看到朱魅兒的失望,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朱魅兒有些惱怒,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沒有喝,彭浩明自己給自己又倒了一杯:“怎麽不喝?這杯為這次魅兒又大賺一筆幹杯!”
“哼哼……明哥好酒量。”朱魅兒鼻子哼了一下,拿起酒杯在眼前輕輕的晃動,暗紅色的酒在酒杯裏旋轉著:“你的手下捅了簍子……”
“王立成?”彭浩明好像並不驚奇。
“他要是有你一半的本事,那就好了。”朱魅兒輕輕的抿了一口酒,美麗的眼睛帶著慍怒看著彭浩明。
“難道他又把魅兒的貨弄丟了?”彭浩明沒有害怕,他現在已經大概摸清了朱魅兒的性格,你若是顯得害怕,她會越享受那種高高在上的快感,她對淡然的人反而會手足無措。
“明哥似乎一點都不關心自己手下的死活。”朱魅兒冷冷的說道。
“魅兒你錯了,如果一個人都不對自己的生命負責,我有什麽義務去關心他呢?除非……”彭浩明賣了個關子。
“除非什麽?”朱魅兒對彭浩明越來越覺得迷惑了。
“除非……他的死活關乎我的錢,大筆大筆的錢……”彭浩明慢吞吞的說道,眼睛看著酒杯那暗紅的猶如血水的酒:“魅兒,那現在王立成到底是死還是活呢?”
“他還活著,但是他暴露了我的秘密通道,並且打死了一個警察。”朱魅兒說道:“這個簍子看明哥怎麽補了。”
“魅兒你果然說得不錯,這小弟真的不能亂認啊……”彭浩明開玩笑的說道:“你覺得該怎麽補?”
“現在看來,你嘴裏說的渠道水分也不小吧,至於王立成……看來我還是看走眼了。”
“你別著急,沒有王立成,你怎麽會認識我?不認識我,你怎麽會有新的渠道?”
“你意思是?”朱魅兒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我既然能把一個大活人從那邊帶出來,難道沒有本事把東西帶過去?”彭浩明給朱魅兒添了點酒:“魅兒覺得,這個值不值得幹一杯呢?”
“你果然是一個讓我有無限驚喜的混蛋!”朱魅兒剛才的所有不快一掃而空,媚眼如絲的看著彭浩明,把酒一飲而盡。
“那……王立成你有什麽想法?”朱魅兒開口問道。
“人都有利用的價值……魅兒你還是不要操之過急了。”彭浩明聽出了她話裏的話,但他很有把握說服朱魅兒。
“明哥這麽護著他,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感激你。”朱魅兒說道。
“他隻要能給我掙錢,就是對我最大的感激。”彭浩明覺得要趕緊結束談話了,站了起來:“多日奔波,我先去休息了。”
朱魅兒帶著期待的說道:“浴室裏都給你準備好了。”
“不了,我還是習慣用自己的。”彭浩明拒絕了朱魅兒的好意:“我想魅兒還有很多事情忙,我先休息,你也早點休息。”沒等朱魅兒開口,就推開門走了出去。
朱魅兒失望的看著他離開了自己,就像一縷清風,自己怎麽也抓不住……
彭浩明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了淋浴,讓熱水衝刷著多日沒有清洗的身體,但腦子卻在思考著今後的計劃——王立成此時不能死,對於彭浩明而言,王立成是一顆棋子,但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價值,現在這個時候,彭浩明在朱魅兒這裏剛剛立足,林朝輝對自己虎視眈眈,而且朱魅兒和信宜之間也暗流湧動,剛才朱魅兒的話很明顯是想找個機會幹掉王立成,她在試探自己,如果此時王立成死了,自己就孤掌難鳴,會被朱魅兒牽著鼻子走。
彭浩明在想,自己手上還有什麽王牌?王立成這時候暴露了朱魅兒的秘密通道,從某些意義上而言是一件好事——她需要新的運輸通道,否則她所有的貨都積壓,而自己能提供這條通道,那就有了談判的籌碼……
但朱魅兒混跡這麽多年,她不可能不知道運輸通道的重要性,彭浩明在想,自己手上的這個籌碼到底夠不夠重。
彭浩明突然想到,朱魅兒讓王立成送貨,背後或許並沒有那麽簡單,她在找機會剪除自己的臂膀,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自己手裏的這個通道對於朱魅兒而言,那就是可有可無的了,而對自己虎視眈眈的林朝輝肯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彭浩明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好了,現在的腦子亂糟糟的,可是任憑強勁的水流怎麽衝刷,也沒能冷卻他那高速運轉的大腦……
他必須要給自己找到足夠的籌碼,他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一個人,這個人或許能成為一個很有分量的籌碼,但該怎麽利用他呢?
彭浩明此時毫無頭緒,他並不喜歡這種走一步看一步的情形,這對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種煎熬,隻是彭浩明能忍受這種煎熬,為了賺錢,很多時候需要忍受這種煎熬,這紛雜的頭緒需要時間去理順,更需要高超的處理技巧,行走在這個行當裏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彭浩明剛剛入行,他離賺大錢的路其實還很遠。
驚喜……彭浩明的腦子裏突然閃現出這個詞語,同時還有朱魅兒看他眼神裏的那種特有的曖昧,是的,起碼暫時而言,朱魅兒的這種曖昧會讓彭浩明沒有性命之憂,可是誰又能保證朱魅兒對自己的興趣能持續多久?或許幾天,或許幾個月之後,朱魅兒就厭倦了自己這種外強中幹的“實力”,而到了那個時候一切彌補的手段都晚了,彭浩明現在有些後悔,剛才若是順水推舟或許會更好一些。
彭浩明在玩一個危險的遊戲,他需要時間,時間能證明他有實力,但時間也會讓他的“實力”慢慢暴露,他想到老板,但很明顯,老板此時是不會給自己任何的幫助,老板有著自己的打算,彭浩明此時還隻能靠自己去證明,或者說,靠著朱魅兒對自己的興趣去拖時間……
彭浩明有些惱怒的狠狠的搓了幾下自己的腦袋,似乎這樣能讓腦袋裏紛雜的頭緒理順,可是這卻是徒勞的,彭浩明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一個人,在德寶景區的林蔭道上,那個自己無限熟悉卻又陌生的人,他依然是那麽年輕和充滿了活力,但是從他的舉止上來看,這些年歲月給他留下了成熟的印記,或許不久的將來,他們還會再次相聚,但相聚之時,自己該和他說些什麽?
兵和匪是沒有共同語言的,彭浩明不記得是誰曾經跟自己說過這麽一句話,是的,兵是抓匪,匪要躲兵,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已經在世界上上演了幾千年,沒有任何人能改變這個規律!
不知不覺中,彭浩明已經在浴室裏呆了一個多小時,他沒有想到任何更好的辦法,反倒讓自己更加的疲憊,他擦幹身子,看著鏡子裏自己健碩的身材,苦笑的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說了一句:“你呀你呀,明明可以安居樂業,何苦又要背井離鄉。”
但彭浩明明白,自己選了這條路沒辦法回頭……他索性不再去想任何事情,他現在需要休息,好好的休息,讓高速運轉的大腦冷卻下來,然後再去考慮今後的事情,他穿上衣服,倒在了床上,看來朱魅兒對自己還是很照顧的,雖然多日沒有回到這個房間,但床單很明顯就是新換的,彭浩明竭力阻止自己的大腦再運轉下去,終於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叢林裏,彭浩明睜大眼睛,死死的盯著一個峽穀口,那個峽穀口剛才發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可是彭浩明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的身邊的石塊,樹林似乎在扭曲,就像迷幻中的場景,飄忽不定,隻有那個幽暗陰森的峽穀是那麽真切,就像黑洞一樣吸引著彭浩明的目光,讓他無法將目光挪開,突然,峽穀裏傳來激烈的槍聲,還有人中彈的慘叫聲,彭浩明興奮起來,他站起來,舉著槍就往峽穀裏衝,就像一頭撞進黑暗中的野獸,毫無目的卻義無反顧,周圍的一切都在快速的倒退著,彭浩明奮不顧身的去趕往那個並不屬於自己的戰場,然而等他到達的時候,周圍卻安靜下來,安靜的讓人可怕,四周空曠無比,沒有人,沒有聲音,剛才的激烈戰鬥似乎發生在好幾個世紀之前,沒有在他身邊留下任何的印記,彭浩明困惑的看著四周亂石嶙峋,突然一塊石頭之後有個人影閃動,彭浩明興奮的舉起槍,想都沒想就扣動了扳機,人影應聲跌倒,彭浩明跑過去,看著那個人,腦子卻一片空白……鄧子……這是鄧子,他怎麽會在這裏?鄧子不是死了麽?自己到底在哪兒?彭浩明覺得自己脊背發涼,感覺到到身後有一雙眼睛,他猛的回頭,卻看到身後站著的是朱魅兒,滿臉的柔情,手上卻拿著一把長劍,彭浩明疑惑的看著長劍慢慢的插進自己的身體,卻沒有覺得有一絲的痛苦,他呆呆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血順著長劍流了出來,再抬頭的時候,卻看到一臉冷漠的另外一個人的臉,他輕聲的說道:“你是罪有應得……”
這句話好像錘子敲打在心髒一般,彭浩明一下就坐了起來,窗外還是那麽安靜,安靜得沒有任何蟲鳴,彭浩明苦笑了一下,自己又做噩夢了。
但願噩夢中那個把劍插進自己身體裏的人不會是他……彭浩明內心祈禱著。
可是誰會知道呢?兵和匪總會有見麵的一天!
如果這一天真的來臨,自己到底該說些什麽?彭浩明問自己,可是這個問題注定不會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