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人肯定死了
去新西蘭之前唐勉已經通過科目二的考試，目前需要進行科目三的學習。文教練不隻一次地誇過她認真領悟力強，去了兩個上午她已經掌握了汽車上路行駛的基本技能。
早上出門前顧若非右眼有些不舒服，總是跳個不停，唐勉叮囑他開車慢一點，中途休息的時候打了個電話問他有沒有什麽異常的事情。
顧若非肯定是不信她那一套有些迷信的理念，讓她小心些，畢竟還是學員。
掛斷電話朝車邊走去，看到文教練坐在副駕駛位上發呆，好像還哭過，眼睛紅紅的。
文教練今年三十五歲，之前是公交公司的司機，轉行做教練兩年，一般隻接VIP學員。她長得濃眉大眼很耐看，性格直爽，兩人相處了大半個月說話比較隨意。
唐勉擔心地問她怎麽了，原本以為她不會說，哪知道她的眼淚就那麽流下來說：“我老公出軌了，他外麵的那個情人剛剛打電話罵我威脅我離婚。唐勉我跟你說，這個世界上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稍微有點錢就會變壞的。”
她絮絮叨叨說了十來分鍾，都是她婚姻裏的不幸。
唐勉很想寬慰她不是有錢的男人都這樣的，可是想想顧若非認識的人裏麵，專一的就那麽幾個，花心愛玩的一大堆，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了。
這段科目三的訓練路線是駕校專屬的，暑假學車的人多車也多，文教練情緒穩定下來後對她說：“看我給你一個小姑娘說這些做什麽呢，我們繼續練習吧。這樣，我們換個地方，你可以學習換擋和提速。”
於是文教練開車帶她去了武聖水庫區，那邊的路是雙向兩車道，路況很好，車卻很少。
因為之前用一檔二檔練習過，文教練坐在副駕駛位上指揮唐勉從一檔依次換到四檔，車速最高提升到六十公裏。
文教練看唐勉接受很快就讓她多跑幾趟找一下感覺，她自己坐在那裏發呆。
跑第三趟的時候減速，唐勉就發現不對勁了，不管她怎麽踩刹車，車速都降不下來，她頓時慌了手腳對文教練說：“教練，刹車是不是失靈了，為什麽減不了速？”
“不會吧，我的車前天才去做過保養的，你別慌。”說完她踩了踩腳下的刹車。
踩了幾下她就知道壞事了，刹車真的失靈了。不過她是老駕駛員，現在的車速才六十幾公裏，她讓唐勉冷靜下來踩離合，她來逐步減檔。
唐勉在起初的慌亂過後就鎮靜下來了，教練看起來很平靜，事情應該不大吧。如果實在不行，她們就跳車吧！
可是意外總是接踵而至的，等兩人看到前麵轉彎處一輛水泥罐車左右搖擺快速衝過來的時候，都有些意外。
“媽的，他怎麽開車的。”文教練罵了句髒話，讓唐勉別急，她微微轉動著方向盤隨時準備避讓對麵的水泥罐車。可是對方的車速實在太快，時速達到八十公裏左右，就像個喝多了酒的醉漢開得完全沒有章法。
她在高速上親眼看到人被拋出車外碾得支離破碎，血肉橫飛！
她怕極了，腦子裏都是飛散的胳膊和腿，還有噴湧的鮮血。
那輛罐車沒有減速，時左時右就在路上快速移動，她們的刹車壞了停不下來。她想象著最可怕的情況是輛車相撞，對方車頭凹進去，她們肯定會重傷，昏迷甚至死亡，還有可能連人帶車被撞進水庫裏去。
“教練！教練？我該怎麽做？”唐勉全身肌肉緊繃，腳下無力，身子有些發抖。還沒有等到教練回答，眼看那輛罐車就要撞上來，唐勉閉著眼睛朝右猛打方向盤。
車子離開地麵的那一秒，唐勉才反應過來她做了什麽，握著方向盤，踩著刹車，時間仿佛靜止。
她看到了寬闊的湖麵，綠色的湖水，自己的手指關節發白；顧若非出門親給她的熱吻和叮囑，一個小時前他還打電話讓她凡事小心；旁邊的教練，她為什麽不出聲……
腦子裏白光閃過，唐勉立即開了中控鎖，大聲對文教練吼道：“快跳車！”
說完她迅速打開車門縱身跳進了湖水裏。
謝天謝地她從小生活在水邊！
謝天謝地她還有機會打開中控鎖！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時刻，讓她意識到生命如此脆弱，如此珍貴！
躍進水裏的唐勉迅速調整自己的狀態浮出水麵去看那輛車的情況，乍看之下心裏大驚，車身的大半部分已經沒了水，她卻沒有看到文教練的身影。
難道文教練不會遊泳嗎？還是她根本沒來得及跳車？
唐勉加快速度遊到車子沉沒的地方，潛到水下尋找文教練的身影。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車子急速下沉，唐勉憋住呼吸繼續下潛，追到車邊朝裏麵看去。她的眼睛不能張得太大，水下的亮度又不夠，可是唐勉還是看到了車裏文教練穿著白色衣服的影子。
她真的沒有來得及跳車！
忍住心中的傷痛，唐勉遊到車邊試圖隨著車子下沉，打開車門把文教練救出來。
車門紋絲不動，她胸腔裏的空氣一點點消耗殆盡，呼吸也變得困難，更別說救人。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文教練的生命消逝嗎？或者因為她那邊的車門打開，車子裏進了水，文教練已經溺斃了嗎？
胸腔越來越疼，唐勉隻得浮出水麵大口大口地呼氣。距離十來米的岸邊已經聚集了七八個人，唐勉宛如見到救星，高聲呼喊著救命。
終於有兩個男人脫了衣服跳進水裏遊到她身邊，看她浮在水麵疑惑地問：“你不是能遊泳嗎？”
“還有一個人在水下的車裏，求你們救救她！求求你們了！”
她的眼淚如卸閘的水流，溢滿眼眶，大滴大滴滾落，看著兩人的目光充滿無助和痛苦。
兩人商量了一番後潛到水下，唐勉也跟著下去。車子已經沉到底陷進了淤泥裏，車門無法打開，也看不到裏麵具體的情況。
堅持不住三個人都浮上水麵，那兩個人說：“沒救了，人肯定已經死了。報警吧，讓專業人員來打撈！小妹妹你趕緊上去吧，我看你的情況也很不好。”
人肯定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