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從不和人有過節
楚染麵無表情地把那一碗黑乎乎的中藥喝下去，她在心裏告訴自己，就這一次，就隻縱容封烴這一次，以後絕不能讓他這麽亂來，她隻是傷了手，並不是個廢人。
但有些事一旦打開了缺口就再也阻擋不了它來勢洶洶。
兩個女護工目瞪口呆地看著楚染眼睛眨也不眨把藥喝了下去，都十分崇拜她，因為她們兩人試藥的時候吐得天翻地覆，可眼前的人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楚……楚小姐？”
“嗯？有事？”楚染望向錯愕的兩人，怎麽兩人都像是吃了翔一樣。
“沒事，楚小姐真厲害，這麽苦的藥你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楚染無所謂笑了笑，“隻是苦而已，沒那麽矯情。”
楚染喝了藥之後，朝著文物室走去，就是山莊一家儲物室改造成的房間，才短短兩天房間裏都擺滿了瓶瓶罐罐。
林教授手裏拿著放大鏡，正蹲在一堆文物之中，手裏拿著一塊白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一個瓷瓶上麵幾乎不存在的泥土，沐栩拿著冊子一一核對新出土的文物。
司淩沅則像個乖娃娃一樣站在林教授身後，神情專注地盯著他手裏的東西，時不時點點頭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記錄。
“這是璃南國時期最著名的清嬈瓷，瓶身描畫曼珠沙華，瓶口較細，是那時候一級官員以上才能擁有的瓷器。”
“可這個瓶子拿來做什麽呢？清嬈瓷大概隻要不到三十厘米的高度，寬度隻有手掌大小，實用性不強，觀賞性又不足，實在想不通這東西拿來做什麽，還隻有高級官員才能使用？”
“因為它象征著生死兩隔，永不相見，至死不休的深情。”楚染從門外走進來，帶著白手套接過林老手裏的清嬈瓷，“曼珠沙華花開不見葉，花葉生生世世不複相見。老師說得沒錯確實隻有高級官員才能擁有，不過他們是用來緬懷逝去的愛人不複相見的決絕。”
“又是你？”司淩沅一看到她就難受，不服氣地問：“你說這話有什麽依據？信口雌黃誰不會？”
林教授抬了抬眼睛，一臉欣慰地看向楚染：“染染來了，淩沅，這是你的師姐，也將是我最後的學生，繼續說。”
言簡意賅，直中要害，他年輕的時候見過不少貴圈的公子哥，他們心裏那點彎彎繞繞哪裏能逃得過林老的眼睛，他一眼看出了司淩沅對楚染的成見，而且是很大的成見，甚至可以說是不屑，因此他直接點明了楚染的身份。
如果司淩沅不是他老友的孩子，他不可能這麽客氣，就算他在考古上有幾分天賦，也不能輕視他的愛徒。
沐栩看熱鬧似的地朝他們三人的方向拋去目光，林教授可是出了名的護短，尤其是對楚染，曾經力排眾議讓她進入考古隊，短短半年多的時間就成了考古界裏一個神話般的存在，人人都知道林老有一個極為寵愛的學生，都想借調去別的考古隊看看。
奈何林老不肯放人，眾人問也問不到，隻能幹瞪眼，看著他們找到一個又一個考古意義非凡的文物遺址。
司淩沅這下子忒不像話，竟然直接撞到老虎臉上了。
楚染也知道這是老師在護著她，她把清嬈瓷倒立，“上麵的字認識嗎？‘今生今世，永不相見！’”
司淩沅腦子裏閃過很多信息，但聽到楚染的話，他又條件性地反駁：“那你怎麽知道這說的就是愛人？”
原本還覺得他有可塑性的林教授背著手搖搖頭走遠，是對楚染的絕對信任。
“知道曼珠沙華在璃南國的意義嗎？不知道就去查，不過以你的腦子，查了也不明白，嗬！”楚染拿著清嬈瓷跟著林教授走了出去的，到門口時她回頭笑了笑，“你可以的找找，清嬈雙瓷都是成雙成對出現，不過它們將會被放在天南地北兩個地方，你要是找到了，或許會知道答案。”
“司家這小子是不是和你有過節？”林教授拿著保溫杯緩緩走在前麵，喝了一口才開口問她。
楚染腦子輕輕一歪，看似認真回答：“老師，您知道我一直很乖，從不和人有過節。”
“我還不知道你？”林教授和藹一笑，楚染就像他的女兒一樣，他當然知道她不會主動招惹別人，可一旦別人惹了她，那她是會要那人脫幾層皮才罷休。
“他是朋友之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教訓一下就算了。話說話回來，先前也是你打了他吧？”
楚染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說：“嗯，我知道，老師。”
“還有你和封家那個小子是怎麽回事？”林教授說到封烴的時候，原本和顏悅色的神情變得有些陰沉，“染染，老師並不是想要幹涉你的交友圈，但他的出身決定了他這個人不可能像表麵那樣單純，他的手段比你想象的更殘忍，你.……”林老頓了頓，斟酌著開口：“你要留意，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商場如戰場，更何況他出生在封家這樣古老財團之中，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平淡度過一生。
隻是楚染不在乎這些，她在乎的是他對她是否另企圖。但話說回來，雖然楚家在眠城有頭有臉，可比起封家還是差了一截，如果他真的有什麽企圖也不必豁出命。
就算為了獲取她的信任也用不著做到這一步，稍有不慎，命也沒了。
“老師，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但試問如果有一個人能為了您豁出命，您會懷疑他的企圖嗎？他離開眠城三年，如果說為了我跑到這裏，是不是太牽強？楚家無論是從財力物力上都比不上封家。所有人都說封烴很厲害，像神話一樣的存在，但他們又怎麽知道他不是厭倦了一切才逃離眠城，而後又無奈的再次回到他曾下定決心離開的地方？”
楚染絲毫沒有躲開林教授詫異的目光，坦蕩的態度讓他發怵。
“老師對他沒有成見，你是個懂事的孩子，老師相信你有分寸。你的手受傷了，這兩天出土的文物也不多，不用每天跑來我這邊，先好好養傷。”
楚染輕抿雙唇，點了點頭。
林教授歎息著走遠，封家這小子真的是個禍害，要不是看在他請來那什麽著名營養師給染染調理的份上，他還想再罵幾句。
角落裏，一雙看透一切的眼睛愕然眨了眨，他迅速掐斷手機錄音，封烴和這個楚小姐果然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