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竊聽
“拜拜咯,狗子!”
喬安衝獵犬扮了個鬼臉,墊起腳尖,展開雙臂保持身體平衡,以跳芭蕾舞般的姿態,小心翼翼地繞過獵犬,爬上樓梯。
登上二樓走廊,喬安聽見一陣怪異的動靜,仿佛有人正在推磨。
喬安側耳聆聽半晌,推磨聲似乎是從大屋背後的倉庫中傳來,暫時顧不上去查看究竟,繼續在二樓搜查。
大屋裏隻有二樓客廳亮著燈,喬安在夜色與“高等隱形術”的掩護下,神不知鬼不覺地爬上樓梯,衝著發光的窗口加速助跑,飛身一躍,嬌小的身軀騰空而起,輕飄飄落在高達三尺的窗台上。
隔著玻璃窗,喬安看見客廳沙發上對坐著兩個人,手裏都拿著煙鬥,一邊聊天一邊噴雲吐霧,煙草的氣味,還有兩人的談話聲,透過窗縫逸散出來。
一位穿著打扮頗有紳士格調、蓄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翹著二郎腿坐在窗口左側的沙發上,正是弗朗西斯·麥辛格。
麥辛格對麵,是一位身著紫色絲綢睡袍的半身人,右手無名指戴著一枚泛動魔法靈光的紅寶石戒指,濃密的鬢角隱現斑白,眼角與額頭的皺紋使他的臉色顯得格外陰沉,想來就是這座莊園的主人——安姆·弗洛迪。
喬安還注意到,麥辛格的仆人穆斯塔法站在客廳門口,雙臂交叉環抱,神情肅穆,儼然是在扮演警衛的角色。
喬安衝著穆斯塔法無聲冷笑,這黑鬼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有人能夠以超出他想象的方式潛入大屋,就在他眼皮底下竊聽麥辛格與弗洛迪談話。
喬安由穆斯塔法身上收回視線,耳朵緊貼窗縫,專心聆聽屋裏的動靜。
事實證明他今晚沒有白來,麥辛格和弗洛迪此刻談論的話題,恰恰與海拉爾的身世密切相關。
麥辛格在閑聊中透露,兩個月前收到弗洛迪來信,得知18年前已經沉沒在伽爾提島附近的“赫林霍恩號”重現世間,還曾多次出現在楓葉灣海域,不禁大為驚訝,趕來找老搭檔商量對策。
安姆·弗洛迪坦言,他目前掌握的情報還不足以證實那艘所謂的“幽靈船”千真萬確就是“赫林霍恩號”,但是僅僅是存在這種可能性就令他心神不寧,擔心是亞倫·格林的亡靈在作祟,時隔18年又從冥界返回陽世,向他和麥辛格尋仇。
聽到這裏,喬安就知道海拉爾的母親南娜夫人還真沒有看錯人,麥辛格和弗洛迪,果然是當了叛徒,聯手謀害他們的船長亞倫·格林。
事實上,南娜夫人臨終前的另一個顧慮也被證實。
麥辛格在與弗洛迪的談話中多次提及溫斯羅普伯爵,露骨的暗示亞倫·格林之所以死於非命,不能怨他和弗洛迪背信棄義,背後捅刀子,隻怪他自己太天真,竟然妄想擺脫溫斯洛普伯爵的控製,洗手上岸,像個正派人那樣,守著老婆孩子安穩度日。
“這怎麽可能呢?”
麥辛格輕蔑地嗤笑一聲。
“亞倫有這樣的想法,就已經注定不得善終,如果咱們當初拒絕伯爵大人的委托,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我可不想給亞倫那個大傻瓜陪葬!”
盡管麥辛格沒有明說當初暗算亞倫·格林的細節,喬安卻不難想象,他和弗洛迪暗地裏接受溫斯羅普伯爵的收買,在伽爾提島背叛了亞倫·格林,暗殺得手後將“赫林霍恩號”沉入海底,偽裝成遭遇海難。
事後,麥辛格和弗洛迪秘密返回自由港,打算暗殺亞倫·格林的妻子南娜·格林,由於有赫勒爾保護,兩人找不到機會暗殺南娜夫人,隻好灰溜溜地前往新·阿瓦隆,托庇於溫斯羅普伯爵。
南娜夫人因丈夫之死傷心過度,短短三年後就病逝了。
在這三年裏,弗朗西斯·麥辛格和安姆·弗洛迪繼續為溫斯洛普伯爵效力,再加上侵吞死在伽爾提島的同伴的財產,兩人都成了百萬富翁。
得知南娜夫人去世的消息,麥辛格在溫斯羅普伯爵的授意下返回自由港,其後憑借溫斯洛普伯爵的大力扶持,麥辛格在自由港大肆拉攏不得誌的議員,組建起反對赫勒爾的同盟,如今已經成為海盜議會最有權勢的議員之一,有資格跟赫勒爾這個“海盜議長”分庭抗禮。
至於安姆·弗洛迪,這些年來一直留在新·阿瓦隆,從事奴隸貿易,開辦魔晶精煉工廠,暗地裏替溫斯羅普伯爵做些見不得光的勾當,如今已經成為約頓海姆殖民地上流社會的一員,廣受尊敬的實業家和莊園主。
……
“安姆,‘赫林霍恩號’可是咱們兩個人聯手鑿穿的,眼睜睜看著那艘船沉入海底,如果它真的變成一艘幽靈船,恐怕當初給‘赫林霍恩號’陪葬的船員也還滯留在船上,變成了不死生物……”
麥辛格握著煙鬥,喃喃自語。
“的確有此可能。”半身人術士揉了揉額頭,低聲說,“弗朗西斯,你一定還記得伽爾提島上那些可怕的亡靈,整個島嶼連同周圍的海域都彌漫著濃鬱的負能量,在這種環境下死於非命的人,將有很大概率轉化為不死生物,如今回想起來,我們當初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不應該把船沉在伽爾提島附近。”
“話是這麽說,可當時我們都被島上那隻報喪女妖嚇得魂不附體,隻想盡快搞定伯爵大人交代下來的任務,逃得越遠越好,哪有心思考慮得那麽周全!”麥辛格攤手苦笑。
“是啊,直到如今,我偶爾還會夢見那隻恐怖的女妖,嚇得驚醒過來,滿頭冷汗。”弗洛迪歎息道,“若非迫不得已,我真不想重返伽爾提島,簡直就像走進一場活生生的噩夢。”
“樂觀點,我的老朋友,其實咱們真應該好好感謝那隻報喪女妖,要不是她帶領大群幽靈突然衝了出來,纏住亞倫·格林,咱們可沒那麽容易行刺得手。”麥辛格嘿嘿笑道。
“我可不像你,總是把事情往好處想,無論惹出多大的麻煩都以為自己搞得定!”安姆·弗洛迪沒好氣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