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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四章 野心

  如殷瑜所料那般,第二日前線的戰報便送入了京城。


  殷帝被圍困城中,試圖奇襲突圍的殷庭生死不知,殷崇率領隊騎兵做前鋒,整個隊全軍覆沒。


  殷崇的死訊讓皇宮又再次敲響了喪鍾。


  殷瑜停在宮門前回頭又看了一眼身後的皇宮,"也對,以後就再沒有殷崇這個人了。"

  寧安跟在她身後輕聲道,"主子,魏燭已經在府中等您。"

  殷瑜笑了笑,"寧安,你他們兩個離開這裏真的就能過好這一生嗎?"

  童彥兒雖然出身貧寒,但性子格外真單純,殷崇從養尊處優。


  他們逃離了這個牢籠真的就能如同童話結局一般得到幸福嗎?


  "我們的人時刻盯著皇後,若他們有任何聯係,就地格殺。"

  殷瑜搖了搖頭,"我想的不是這個。算了。"

  果然善良不太適合她,偶爾善良一下都讓這些家夥以為她憋著什麽大招。


  殷瑜剛進府就看見一排子風情各異的美少年立在前廳迎接自己,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她往日在府中怎麽沒見過這些人?

  魏燭站在門口對上她的目光,頗為得意的樣子。


  "這些孩子都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好顏色,他們不但容貌是一等一的,他們中有人擅長樂器,有人以丹青書法見長,有人則一身出挑武藝,最重要的是他們全都乖巧聽話忠心懂事。絕不會忤逆殿下,殿下一定會喜歡的。"

  "什麽?這些人是送給我的?"殷瑜嚇了一跳,她連忙撥浪鼓似的開始搖頭,"我一點都不喜歡,也不想要。這些人你帶回去吧,好意我心領了。"

  這話可不能亂,要是等華九翎回來看到這麽一排大禮,九條命都不夠她死的。


  "殿下,"魏燭看著她,滿眼無奈,"您現在能拒絕我,可以後回去了,你也要一直拒絕所有貴族向您獻上的才俊嗎?"


  殷瑜渾不在意的拍了拍魏燭的肩膀,閃身進了房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反正現在我是不會收這種禮物的。你也應該清楚他的性子。這些人你怎麽帶來的都給我怎麽帶走。"

  魏燭識相的不再提起那些禮物,"剛才的戰報您看了嗎?"

  殷瑜一坐下便有太監奉了茶上來,"看了,殷庭到現在還沒消息。我們還是不能確定他是死是活嗎?"


  魏燭在她身邊坐下,側頭看了一眼殷瑜的表情,一時間摸不清殷瑜這話的意思。


  "殿下比較希望他還活著呢,還是比較希望他已經死了?"

  殷瑜垂下眼低低的笑了一聲,仿佛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一般。


  "你都跟在我身邊多久了,怎麽還會問出這種蠢話。"

  她慢慢的喝了一口茶,"無論是作為他的朋友,還是他的敵人,我都無比希望他能死在這一場埋伏裏。隻有如此,作為他的朋友的我才不用在戰場上以他的敵人的身份與他相見。"

  魏燭十分愉悅的微笑道,"殿下既然是這樣想的,那就再好不過了。就算他沒有死在埋伏裏,也遲早會死在殷帝手中。您大可放心。"

  他著這話甚至都有些可憐起殷庭了,"您大概不知道吧,殷帝雖然封了殷庭將軍,但他卻千方百計的限製殷庭的權力,軍中大事明明一竅不通卻還愛指手畫腳,多虧了他,現在南煬的大軍才會那麽輕而易舉的被困在邊境。我都快以為其實這位南煬的帝王才是我們最優秀的下屬。"

  殷瑜沉默了一瞬,唇邊漫開笑意,"但願如此。"

  常山

  殷庭被困已有兩日,幾乎是在看到從樹叢中彈起的絆馬索時,他便電光火石之間明白了一切。


  他的大軍中出了奸細,他的所有計劃都被出賣,這是一個死局。


  一個要他必死無疑的局。


  他卻不想死在這裏,他是南煬的王族,更是南煬的戰神,他就如同一麵最高的戰旗。


  若是這柄戰旗折在這裏,那麽勢必會大大打擊南煬的士氣。


  他要活著回去。


  京中還有人在等他。


  三千將士視死如歸,他用盡了自己的才能,一再變換陣型振奮士氣,穩定軍隊不被衝散。


  十倍多於他的敵軍如同扼在他脖頸上的繩索,不斷收緊再收緊,緩慢的消減著他的軍隊。


  整座山都被血腥味籠罩,屍體堆滿戰場,其中有南煬的士兵,更多的則是璟烏的士兵。


  烏鴉落在樹梢,俯視著滿地的屍體。


  第二日,殷庭的麾下便隻剩下五百親兵,一日的惡戰耗盡了他們的體力。他們看起來比地上的屍體也就多了那麽一口氣罷了。


  璟烏傷亡慘重,但勝在援兵源源不斷。他們滿以為勝劵在握,夜晚退出百米紮營休息。


  殷庭卻不準備休息,他在半夜時找到了防守最薄弱的西南方,用視死如歸的淩厲攻勢撕開一個角逃入無邊無際的密林中。


  此時他的麾下隻剩下了不到兩百人。


  但他終究是活下來了。


  殷庭不過花了半日功夫就甩開追兵逃出生。


  本以為他必死無疑的南煬軍隊一時間上下振奮,從士兵到將領無不是奔走相告。


  "陛下,您看,我們是不是該給武昌王些賞賜?"

  殷帝把華九翎留在了京中,現在跟在他身邊的幾個太監則都是華九翎的心腹。


  看著殷帝不話,那太監又喜氣洋洋的笑了起來,"現在軍隊上下都十分高興,武昌王真不愧是戰神,深得士兵愛戴。"

  殷帝背著手抬頭看房中懸掛的地圖,眼中複雜莫測,"深受愛戴,嗬,好一個深受愛戴。"

  昨日他不過隻是駁斥了將領出兵馳援的請求。


  竟有超過半數的將軍跪在他門前請願。


  他有何錯?


  他不是想見死不救,隻是他們的軍隊本就已經不多了,若是再抽調出超過半數的軍隊去馳援,萬一璟烏轉頭攻擊這座城。


  他豈不是也會陷入危險?

  帝王和親王的性命,閉著眼睛都該知道哪個更重要吧!

  原本笑得喜氣洋洋的太監似乎察覺到殷帝心情不佳,他垂下頭不敢再發一言。


  "武昌王可有受傷?"

  太監思索了一下,心回答,"武昌王聽身上有幾道刀傷,但都不礙事。"

  "宮中帶來的鳩酒賜他一杯,如何?"

  太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瑟瑟發抖,隻是眼中卻根本沒有任何恐懼。


  "他本就該死在璟烏人的刀下,誰叫他偏偏要回來的。這南煬隻容得下一個皇帝,再容不下一個戰神。"

  當年殷歡這個戰神振臂一呼,若非殷庭橫空出世,隻怕現在他的屍體都該化成白骨了。


  那麽若是殷庭這個戰神也如殷歡一般呢?


  他去哪裏再找一個戰神救命。


  他垂頭看了一眼跪在腳邊瑟瑟發抖的太監,突然有點想華九翎了。


  若是華九翎此刻在他身邊,一定是笑著稱讚他,不會有任何異議。甚至還會提出更惡毒萬全的法子。


  "明日,朕要所有人都要知道戰神傷重不治暴斃而亡。你聽懂了嗎?"

  太監重重磕了個頭,"臣遵旨。"

  若真是如此如了殷帝的意倒也是好,可惜殷庭這個戰神並非浪得虛名。


  殷帝想在殷庭的老本營裏就憑幾個太監給殷庭灌下一杯毒酒,純粹癡心妄想。


  殷庭可不是什麽後宮裏弱不禁風的後妃。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氣,殷庭一把砸碎了毒酒,當夜捆了幾個太監,帶著幾千親兵就衝進了殷帝所居的城主府。


  一夜間刀光呼喊不曾停歇,亮時這南煬便換了個地。


  殷帝被囚禁在城主府,試圖保帝的幾個將領殷庭以極高的效率和速度肅清。


  短暫的騷亂讓虎視眈眈的璟烏喜不自勝,他們乘火打劫大舉進攻。


  在惡戰中,將領們沒空再想東想西,士兵們也不再去管是誰當皇帝。他們隻知道殷庭作為元帥,遠遠比殷帝盡責出色的多,他能率領他們得到勝利,他能讓他們活著回家。


  這一次,璟烏和南煬同樣傷亡慘重。


  終於不再是單方麵的碾壓。


  邊關的消息很長時間都沒有再傳回來,哪怕一星半點,群臣並未察覺到有什麽不對。


  所有人都依舊按部就班的繼續著自己的生活,邊關發生了什麽,京中大概隻有殷瑜知道。


  殷庭不是殷帝,他一上台就拔除了殷瑜的好幾個頗為得力的釘子。


  有了殷庭的南煬軍隊才有了靈魂,就像是長了牙齒的老虎。


  殷瑜想繼續倒賣南煬軍隊的動向變得越發困難。


  但她倒是並不太著急和意外。


  她在等待,等待一個西昌加入戰局的時機。


  而那個時機,很快就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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