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守棺
* 這何止是好事,簡直是個驚喜!
殷璃讓這出乎意料的好消息給驚呆了原地,他原本對於殷崇會被定罪已經不抱希望了,雖然他們都知道這件事情就是殷崇做的,但這又有什麽用處呢?殷崇有個太過厲害的老娘,白的都能硬生生的成是黑的。
即使殷崇最近被禁足在羲鳳宮中,殷璃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他知道遲早殷崇都會被放出來。
若宮中他最討厭的人,那一定就是殷崇無疑了。
記得他時候也曾將殷崇視為兄長過,他很聽話,夫子過兄弟之間要和睦相處,兄長總是寵愛著弟弟的,弟弟應該對兄長尊敬,聽兄長的話。
但他的兄長卻遠遠沒有他聽話,在他的眼中能跟他稱得上是親人的隻有一個殷鸞,其他的皇子皇女們不過是些雜碎,他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殷璃被殷崇折騰的久了,剛開始那一點崇敬之心一點不剩。恨殷崇恨得咬牙切齒,可他人又文弱,打不過殷崇,殷崇還有個妹妹殷鸞,那也是位祖宗,兩個人合起來,簡直就是鬼見愁。
等到殷崇過上兩日被放出來,他還不知道會有多得意和猖狂。
可,連他都已經完全不抱希望的情況下,殷崇居然要被殺掉了麽?
殷璃忍不住也露出了個高興的笑容,撲閃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母妃,“好娘親,你快告訴我,他到底是怎麽被定罪的?不是,這與文妃私通的是殷明麽?”
殷明剛回宮,他連見都沒有見過兩次,自然不會有多替殷明擔心,但也有些可憐這個倒黴的皇子被殷崇就這麽硬生生的弄成了炮灰。
“聽是殷瑜在文妃的房間中找到了她與殷崇通信的花箋給殷崇定罪了,又抓住了皇後身邊企圖殺人滅口的宮女,還有殷明身邊被收買的太監開口指證受到了皇後的指使,這一下子,陛下大怒,下了兩道聖旨,第一道是殺殷崇,第二道便是廢後。”趙妃聽到這消息比殷璃還高興,倒不是她也恨殷崇的張揚跋扈目中無人。
而是高興這麽一下,跟她鬥了半輩子的對手文妃死了,而這宮中最大的皇後也廢了,以後宮中變可以是她的下了。這簡直就是上掉餡餅,趙妃早都做好了死熬下去,看誰能先熬死誰的準備,沒想到,這她的頭發還沒白完,人生才過了二分之一,便已經實現了終極目標。
母子倆人是一樣的高興。
這邊且先不提,便這宮中唯一一個沒有感到高興的人。
杏暉殿中一片死寂,正殿中擺著一具棺材,殿中所有的擺設用具都撤去了,布置成了靈堂的模樣。
棺材旁邊跪著一個少年,他身量纖細,柔軟細弱的發絲用白色的綢帶束起,麵色蒼白,眼下掛著漆黑的眼圈,眼圈微紅,臉上還有沒有幹的水跡。讓人一看便知道他剛剛才哭過,此時宛如一朵沾著露水的海棠,誘人而又引人憐惜。
“殿下,您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此時沒有人來看的,您就稍稍休息一會吧。”貼身侍候他的太監,文玉走上前來擔憂的低聲道。sPd
“不礙事的,不礙事的,我沒有關係。”殷聞抬頭看向文玉,一雙眼讓淚水洗的水光瀲灩,眉宇之間的疲憊病弱之色讓人一點都沒法子相信他口中的不礙事。
哪怕那太監是個男人,看到這樣的殷聞都忍不住心中難忍悲傷憐惜。他家這苦命的殿下啊,娘娘怎麽能做出這等的糊塗事?做了便也罷了,竟然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來便丟下他家殿下這樣去了。
這以後讓他們柔弱的殿下在這冰冷的皇宮裏一個人孤零零的可怎麽生存下去呢?
文玉苦口婆心的勸解道,“殿下,您這樣子,若是出了什麽差池,你讓我怎麽跟死去的娘娘交代啊。”
“可是,我看別人都有人守棺。娘親並沒有人守棺,我看著難受。”殷聞垂下眼,濃密的睫羽落在眼上,抿唇聲道。
旁的貴人死了自然是多的是宮人來守棺,但如今的杏暉殿中原本侍候文妃的人現在都被滅了口,剩下的都是灑掃的粗使太監和幾個伺候殷聞的宮人,就是留下的伺候殷聞的太監中,除了一個文玉,其他人也早都心不在此了。
況且文妃這事情宮中都已經傳遍了,誰會願意來沾這種晦氣,做這個忠奴,就算是表現的再忠誠,也沒有人會賞賜他們。
“我來替您守棺,您快去休息一會兒吧,別累壞了身子。”文玉忙不迭的跪在了殷聞的身邊,隻求殷聞你能顧惜自己的身子,先去休息一會兒。
他心裏也是為殷聞心疼,自家主子這是多好的心啊,對於犯了這種錯誤的母親,不但一點怨恨都沒有,還拖著自己病弱的身子來為母親守靈。
“謝謝你,文玉。”殷聞站起身身子晃了晃,蹙著眉頭輕輕咳嗽了兩聲,唇上的顏色很快又退了個幹淨。
他對上抬頭擔憂的望著他的文玉,露出了一個虛弱又溫和的笑容。
抬頭看著這大殿四處都是空蕩蕩的,因為文妃死的並不光彩,所以甚至連一個吊唁的人都沒有,他靜靜的看了一圈大殿,收回了目光。
心口一抽一抽的緩慢發出陣痛,他仿佛依稀聽到了在大殿中傳來的安眠曲,溫柔的女聲哼著的調子,輕飄飄的落在心上,徘徊不去。
……
這一晚上很多人都沒有睡好覺,有的人輾轉反側,興奮的睡不著,有的人對著一輪明月傷懷往昔,絕望痛苦的睡不著覺。
殷帝也沒睡著覺,倒不是他不想睡,也不是他躺在床上失眠了,而是他剛躺上床,便被太後的宮人叫來了‘清暉堂’。
這是太後清修的地方,平日裏基本上沒人會靠近。
自太後回宮以來,實不相瞞,殷帝見到太後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過來,不是他厭棄太後,不想見自己老娘。
而是他老娘很不願意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