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承讓
安宥檸驚了。
安燃的身份,傅緒不是知道了嗎?
難道他還沒猜出來?
還是說不確定?
“我說過了..小燃他是我的孩子,請尊上不要單看外表,這個世上長得像的人很多,像,也不一定就是有關係。可能你長得好看,無憂和我長相也不賴,所以我和無憂的孩子優秀,你就覺得像你,那隻是錯覺。”
安宥檸亂扯一通。
她跟傅緒也不是第一次撒謊了,但這次特別,強烈的心虛感讓她覺得自己很壞。
傅緒的眸色伴隨安宥檸的話,逐漸冷冽,突然伸手,砸倒了床邊桌上的藥碗。
啪嗒,碗碎成碗渣,藥汁濺濕了安宥檸的鞋。
“你做什麽,太醫說了,你不能隨便用力,傷口會崩開,你怎麽這麽亂來,快點坐好,。”
安宥檸沒有被聲音嚇到,而是被傅緒的動作嚇了一跳,怕他動作太大碰到傷口,連忙伸手去扶,卻被傅緒給推開了。
“你出去,讓他們也不必送藥進來了,本王不會喝的。”
傅緒別過臉,語調森冷失望。
安宥檸無措的凝起眉,“為什麽,你傷的很重,傷口很深,必須要吃藥止血,不然很難好的。這藥聞起來又不苦,要不我讓太醫給你再加甘草進去?”
她跪在門口這幾天。
聽到太醫討論藥方說到,傅緒不隻是外傷。
替她擋襲神樹黑化之力,傷了元氣,必須要嚴格吃藥調理休息。
所以一聽傅緒說不吃藥,她就急了。
“我說了不喝就不喝,出去。”傅緒說完就背過身,看似隻是喜怒無常的冷淡,心裏的憤怒卻是可以燎原,氣的想吐血!
他不發飆,安宥檸還真當他對知道有兒子這回事無所謂,他哪裏是無所謂,哪裏是不在意。看到安燃第一眼他就確定安燃和他有關係,
那天,他收到消息安宥檸要帶安燃逃走,看著安燃那雙和他如出一轍的鳳目,傅緒看似沒什麽表情,心裏根本一絲淡定都沒有了。
天知道他當時的激動,高冷了那麽多年的氣勢,差點就不顧在場長老尊者的麵子,衝過去直接拎小雞的拎起安宥檸質問,強憋才給憋住了。
柴房做餃子給她們母子吃那晚,傅緒也是忍著內心強烈的悸動跟孩子接近,他暗中觀察,越看越發現這孩子跟他像的不得了。
不僅是長相,脾氣性格甚至都像了他九成,趁安燃睡了後,傅緒偷偷測了他身上的龍印,果然和他一模一樣,確認了安燃就是他親兒子無疑!
安宥檸居然把他的孩子帶走,足足瞞了他五年!
當娘當的不負責任也就算了,現在,她竟然還不肯承認,還想著法子擺脫安燃和他的父子關係。
他能不氣嗎,氣的肺都要炸了!
背纏著紗布,好似一堵冰牆,理也不想理安宥檸。
“你不要鬧了可不可以,受傷哪能不喝藥,傷口嚴重了怎麽辦,你現在傷口沒愈合,藥一頓都不能落下的。喝了藥好得快,我再去給你端一碗進來。”安宥檸不知道傅緒幹嗎這麽任性,隻能著急的勸說。
“你端一百碗本王也不會喝半口。”
“傅緒,你在跟我賭氣?我又惹你什麽了?”安宥檸總算是感覺出了男人的憤怒,可他也不能不顧身體啊。
她自認今天對他態度非常溫柔了,一句懟他的話都沒有,好聲好氣的哄,傅緒還這麽生氣的讓她走,他們許她見傅緒的時間不多,她隨時都會被“叫”出去。
傅緒轉過身,冷漠的回道,“反正本王的女人也不喜歡留在我身邊,兒子也不肯承認是我的,本王還要這副身體幹什麽,傷口爛掉血流而死不是更好,省得你天天想著怎麽逃跑。”
“不要胡說話。”安宥檸敏感的伸手擋住了他的唇。
傅緒一怔,隨即繼續冷道,“到底是誰在胡說?”
安宥檸心虛不敢他對視,傅緒看她不說話,更加無所謂的加大動作,不顧劇痛的傷口站起來。
“既然你兒子和我沒關係,那我和你更沒有關係,更不需要你來關心本王的死活,本王現在要去騎射,別擋路。“
“你快躺下,你瘋了,你現在不能走路,傷口會大出血的。”安宥檸看他吊著紗布帶子就要邁步,急忙跟著站起,他的傷,至少也得在床上養一個月,現在才三天。
“走開!”傅緒無視她,邁開步子就要管自己走。
安宥檸急眼了,她實在是拗不過傅緒,眼看傅緒邁開步子就要管自己走,安宥檸深呼吸口氣,突然說“他是你的兒子。”
“你說什麽?”
傅緒果然就不走了,深邃的鳳眸高高在上的打量安宥檸的表情。
“我說,安燃是你的孩子,是你的親生兒子。” 安宥檸心髒幾乎要跳出嗓子口,但還是勇敢的說了出來。
時間靜謐。
“你再說一遍。”
安宥檸低下頭,看不到傅緒的表情,隻感到時間被放慢,再放慢,傅緒大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語氣急促。
“對不起,之前是我騙了你。我以為當初是你拋棄了我們,我怕你會跟我搶小燃,小燃他是我的全部,我也是他最重要的人,對不起……”
安宥檸選擇攤牌了,還是以主動道歉的方式,現在最重要的是傅緒的傷,別的她管不上。
雖然一直不打算讓傅緒知道,可是說出口的那一刻,她突然感到輕鬆了無數。
聽到安宥檸親口承認後,傅緒不說話了,不過寒氣也消散不少。
他盯了安宥檸很久很久,用力攥起又鬆開的手掌,無聲訴說他內心的澎湃激動。
傅緒不說話一定是很氣她隱瞞了安燃身份,安宥檸心中有愧,不敢大聲要求他吃藥,用激將法,更加溫柔的哄,“傅緒..你現在好好喝藥,小燃他一定不喜歡自己的父親是個任性的病號的,我親自給你去煎藥好嗎。”
傅緒終於是肯開口理她,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放到自己的手心,“答應我,不會再私自帶孩子離開,這段時間本王不要別的人伺候,我要你陪著我,等我傷好了就帶孩子跟我回宮,你做得到,本王就好好養傷。”
傅緒的話鏗鏘有力,語氣雖然還是不太爽,但故意冷漠的表情卻是緩和了,安宥檸承認的那刻,瘋狂的喜悅衝淡了他積壓的怒氣。
“好。”
隻要他肯好好吃藥治傷,安宥檸什麽都願意。
“檸檸。”
安宥檸正欲出去煎藥,突然被傅緒一把拉了回來,用他最大的力氣抱緊在懷裏。
“慢點,小心碰到傷口。”安宥檸驚呼一聲,連忙用手隔著他的傷口。
“本王的心是肉做的,也會疼,別再讓我失望。”
傅緒依著安宥檸的身子深深的說完,然後放開了她。
這句話震撼到了她的心,安宥檸抿唇,認真的點頭,“嗯,我答應,我不會擅自離開你的,煎好藥我馬上回來。”
不管了,她做不到那麽薄情,這個男人,分明愛她,在乎她。
為了傅緒,她怎麽也得努力跟夜長老他們再談談,起碼要先給傅緒煎好藥陪他喝下才放心。
可這幾位老頑固就真的比她想的還要不通人情,安宥檸剛走出來,就碰到一個端茶的婢女,是申屠盂派來特意提醒她可以出去了的。
走到門外,外人都被支開,申屠盂和夜盛赫等在外麵。
安宥檸懇請夜長老能讓她給傅緒煎藥,被一口拒絕,直接扔給了她一袋行李,讓她馬上離開南刹,而且連會為她求情的夜容幽和粉桃都被遣走。
安宥檸沒有因此屈服,言而無信不是她的作風,但她真的不想再自私的一走了之,她舍不得傅緒。
可是沒想到申屠盂會用安燃威脅她,安宥檸如若留下,他們會立刻把安燃送去陌生地方,不讓安宥檸再見安燃。
安宥檸就這麽被逼的被趕出了夜府,在她的強烈要求下,安燃被送回她身邊,和她一起離開南刹。
不是離開夜府就能自由這麽簡單,申屠盂派人快馬加鞭送他們出龍禦城,監控他們登上了回雪島的船。
因為是夜晚開的船,所以船上的客人不多。
船上小二端來了晚飯,安宥檸和安燃待的這間是單獨的船艙,艙外有幾人站崗,想來是申屠長老的安排,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下。
到達雪島前,他們很難自由。
“小燃, 娘不是跟你說了好多遍了,不能挑食,魚刺都給你挑出來了,魚皮很有營養的。來,吃點魚。”
安宥檸離開夜府恍惚了一天,船上的夥食隻有河鮮,看安燃光吃飯不夾魚,安宥檸打起精神給安燃碗裏夾了塊魚肉。
安燃沒有吃,而是看著船艙外的湖水,說了一句,“這湖水,和我們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安宥檸沒聽懂,也沒心情去管,繼續給安燃夾魚肉,“乖,小燃,船馬上開了,到雪島要很久,要吃飽。”
安熱按看了眼碗裏安宥檸心不在焉播出來亂糟糟的魚肉,皺了下眉,還是吃了起來。
安宥檸心情煩悶,剔魚刺的時候沒有平時那麽仔細,魚肉弄的有些亂,忘了安燃和某人一樣挑剔性子,對食物不僅注重口感,外觀要求也很高。
安燃安靜的吃飯,安宥檸忍不住的自言自語,“如果答應了一個人的事不得已而食言,他會不會很生氣,很恨我?”
“他是那個男人嗎?”安燃想了一下,回道。
安宥檸聽著安燃淡漠的口氣,雖然平時他說話也是這樣,可安宥檸卻莫名的感到不滿。
“你怎麽說話的,他是你爹,娘平時教你的禮貌你都忘記了嗎!怎麽能用那個男人這麽隨便的稱呼,要叫爹知道嗎?”
安宥檸生氣的說道。
“小燃知道了。”安燃放下筷子,默了默認真的道。
安宥檸發現自己講話語氣過重了,有些抱歉的放柔了聲音,“天色暗了,你先吃,娘去問問船什麽時候開。”
“嗯。”
安宥檸心事重重的歎了口氣,走出船艙,卻見船艙外守著的監視他們的人不見了。
她奇怪的往外走,才走了兩步。一個熟悉的黑影就擋在了她麵前,黑沉的俊臉,湧著滔天的怒意,嚇的安宥檸一步都不敢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