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把本王的女人交出來
安宥檸思前想後,還是沒有勇氣當麵跟忘無憂說,用傳音螺給他留了一段話,然後收拾了行李。等到日落結界重新打開時,帶著安燃坐上了離開雪島的船舶。
安宥檸本來想直接點告訴忘無憂,她陪小燃找到紫榆須就回雪島。
安燃卻與她說,不要告訴忘無憂紫榆須的事。
安宥檸隻好改口說,她想家人,希望他們的婚事能有長輩見證。
她把找到娘的線索告訴了忘無憂,這個理由比較充分,不會傷忘無憂的心。
她確實要趁這一趟去找娘,做人最重要的品德就是孝順,她也很想見見自己的娘親。
安宥檸自認為,和忘無憂之間隻差一個成親儀式。
留言的時候,她憋著喉嚨稱呼忘無憂一聲夫君,雖然感覺極其別扭。
但她想,這樣,足夠讓忘無憂安心了,她不會做個忘恩負義的人。
為避免島民們誤會婚期拖延的緣由,安宥檸特意吩咐十二金花,以她名義對外宣稱,她要閉關練舞,一個月後舉行婚禮,會在成親大禮上首次公開表演她的風舞驚瀾。
風舞驚瀾,眾所盼之。
這樣的解釋,隻會令他們的形象錦上添花,非常能安撫人心。
一個月的時間,應該足夠了。
山莊,忘無憂手持傳音螺,輕側耳畔,重複聽著傳音海螺裏的聲音,俊逸的臉上,無風無雨,桃花眼裏的深色引人思酌。
許久,他放下海螺,隻溫柔的回應了一個好字。
一個倩影推開門走了進來,壓抑著無奈,憤歎了口氣,“無憂,你實在太縱容她了。”
“為什麽要打開結界放她走?傅緒前腳剛走,她就找借口要離開雪島,連安燃也一並帶去。她失憶多年,怎麽會突然想去找徐蓁?你真的相信,安宥檸這一聲夫君,喊的是你?”
“我們做了那麽多努力,才讓安宥檸躲過傅緒的視線,平安無事的留在雪島上,我不明白,你為什麽不阻攔她?一旦離開雪島,傅緒找到她,就是易如反掌。你甘心再把她拱手讓人,讓她回到那個三心二意的暴君身邊?”
白瑜兒情急下說了很多,忘無憂卻始終不動聲色。
白瑜兒心裏受傷,不再相勸。“罷了,我去安排人保護他們母子。”
“瑜兒。”
“謝謝你。”忘無憂叫住轉身的白瑜兒,眼神真意但不含情愫。
白瑜兒微微激動的頓了頓。“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這五年,為了應付傅緒的視線,她和忘無憂假扮了五年的夫妻。
雖然隻是表麵夫妻,但白瑜兒已經很是滿足。
“暗中保護就好,不要讓宥檸知道我派了人,她不喜歡被人監視,不要讓她誤會。”忘無憂語重心長的道。
白瑜兒苦笑,“無憂,你對她,永遠考慮的無微不至。”
“但願真如她所說,不會負你。”
“宥檸不是那樣的人。”忘無憂看向窗外雅致的樹林,目光悠長,緩慢的回道。“這段時間,我還有別的事要做,宥檸那邊,你多留意。”
白瑜兒知道他所指何事,她點了點頭應允,“伏羲琴威力巨大,你使用切記小心注意,瑜兒告退。”
白瑜兒走出去,忘無憂緘默的望著庭外竹葉紛落。
從傅緒進舞坊開始,他便心知肚明。
即使安宥檸不提出走,他也不可以繼續留安宥檸在雪島上,必須送她離開避風頭。
那個男人,很快就會折途而返。
忘無憂神色少有的深冷,接下來,是一場硬仗。
————
許久不浴春風的桃源穀,死一般的寂靜。
男人陰鷙的臉色,冷的仿佛隨時要變天。
他臉色難看的盯著地上跪拜女人陌生的臉,狂喜的心一落千丈。
“這就是你們找給本王的人?”
傅緒開口,聲冷如冰窖。
“屬下該死!桃源穀自封禁以來,從未有外人私自入內過,屬下們在山穀下發現這名女子,她的腰牌上刻著一個安字,誤以為她是尊上苦尋的人,屬下失職,求尊上饒命!”
“還不快跟尊上解釋,你是如何進入這裏的?竟敢冒充尊上的心上人!”請罪的黑衣衛淩厲的喝道,旁邊跪著樣貌姣好的陌生女子趕緊開口說,“民女叫小枝,是安國府的女工,曾經在府裏受過遵義王妃的恩惠,知恩不能不懂報,眼看又是王妃的生辰了,府裏做了王妃愛吃的栗粉糕,奴婢就取了一些送到桃源穀祭奠王妃。”
名為小枝的女人一句接著一句解釋,““奴婢以前是桃源鎮的人,家裏世代在桃源穀種地,所以了解幾條進入桃源穀的地底小道,奴婢真的隻是思念王妃,不是故意要打擾的,更沒有冒充王妃,求大人明鑒啊。”
傅緒臉色晦暗,沒有任何再聽下去的心情。
他趕回到桃源穀,以為終於等到夢裏的人,可以相聚長守,想不到是黃粱一夢!
山穀的風空蕩蕩的吹,野草抖擻。
傅緒的腦海中,再次想到那個戴著紫色麵紗的女子。
他心頭顫動,失落的鳳眼驟然黑深。
“肅風!”
傅緒喚道,一個威嚴冷冽的鐵衛身影立刻出現。
肅風,掌管南刹鐵衛軍的頭領。
最近為防東方懿出現造亂,阿正被秘密派去訓練南刹皇宮禁軍,跟在傅緒身邊的是鐵衛首領肅風。
“屬下在!”
“本王讓你查的事有結果了嗎?”
肅風點頭,“回尊上,屬下重返雪島後,喬裝成島民,已經核實清楚,安寧舞坊裏確有一位叫含晴的廚娘,是雪島居民,在舞坊裏做廚娘有三年之久。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她容貌端正,並未毀容!平日更無佩戴過麵紗遮醜。”
話落,無論是肅風,還是跪著的人,都感到了一股冰冷的壓力直逼脊骨,無人敢抬頭。
好個忘無憂,好個安寧舞坊!
竟敢合起來欺騙他!
“忘無憂那邊呢?”傅緒的口吻已經冷的令人膽寒!
“島上的人對忘無憂都非常敬重,問及無憂少主的事,他們的問答很含糊,屬下怕引起懷疑,沒有直接查問。屬下旁敲側擊得知,無憂少主和他的夫人,五年前就同居在雪凝山莊,並生育了一個五歲的孩子,少主夫人的名字他們沒有透露確切,不過孩子名字查到了,似乎是叫安然。聽名字,應該是個女童。”
安然,傅緒心頭莫名顫了顫。
“有沒有查到他們為什麽現在才成親?”傅緒清楚的記得,上島後,就有島民分發喜糖給他吃,他還收到了忘無憂親手給的喜帖,喜帖上寫的是忘無憂和白瑜兒的名字。可他怎麽看那喜帖,都覺得分外刺眼!
“這個,似乎真的是因為腿傷的關係,屬下還不能確定。”肅風答道。
男人的臉色沉的可怕。
一切似乎都變得撲朔迷離,五年前,他到底疏漏了多少?
安宥檸,你究竟在哪裏?又瞞著他做了些什麽?
他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滿庭竹葉,簌簌騷動。
整座小島和山莊因為男人的卷土重來,打破了安逸。
忘無憂平靜的坐在輪椅上觀看竹葉紛落,對破門而入的聲響不為所動,平靜的仿佛早已預料到了一切。
“妾身見過尊上,無事不登三寶殿,鬼帝殿下重返雪島,不知有何賜教?”白瑜兒扶著忘無憂的推椅慢慢的轉過來,從容的麵對滿身殺氣的傅緒。
“見過尊上。”忘無憂神色自若,朝傅緒點了下頭。
“本王和你忘無憂多年舊識,收了喜帖,吃了喜糖,豈有不喝喜酒不給你麵子的道理?本王恭賀你們新婚大喜,準備了一份厚禮,讓你的稚子出來受禮!”
傅緒語氣果斷殺伐,那雙與身俱來尊貴的眼眸危險肅殺。
白瑜兒處事不驚,除了麵對忘無憂會起波瀾,其他人極少讓她動情緒。
此刻,卻被傅緒嚇了嚇心神,她連忙替忘無憂先答道“多謝尊上屈尊賜禮,我和無憂不勝感激,稚子年幼不懂事,為免冒犯尊上,還是由妾身和夫君受禮,感謝尊上恩典。”
白瑜兒彬彬有禮道說道,傅緒的臉色絲毫沒有緩和,掃視著演技天衣無縫的忘無憂和白瑜兒,語氣更加的冷厲“聞名遐邇舉世無雙的忘神醫,腿廢了尚能生養一個如今已經五歲的女童,又豈會沒有管教的能力!”
“對本王藏著掖著,莫不是你忘無憂做賊心虛,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傅緒身上爆發出的殺氣濃重。
白瑜兒被震懾,還想按計劃掩飾,“尊上多慮了,我們.……”
忘無憂突然擺手,白瑜兒的手不小心碰到忘無憂的手,兩人畢竟不是真正夫妻,白瑜兒敏感的往回縮了下。
這個輕微的舉動,一覽無餘的收入傅緒危險的眸子中。
忘無憂打住白瑜兒的話,隨即鎮靜的道,“瑜兒,尊上想看我們的孩子,無需拘束,去把孩子帶過來。”
“是。”白瑜兒聽從的點頭。
他們早已做好了萬全準備,小心翼翼對付來勢洶洶的傅緒。
“不必了!”
豈料,沒等白瑜兒下去,把冒充的孩子帶上來,傅緒的臉色完全冷沉了下來,再沒有半點耐心和他們玩文字遊戲的興趣!
一張揉皺的幾乎看不清字體的喜帖憑空丟到了地上,竟發出很響的落地聲,可見男人用了多大的內力,像是要將紙片拍碎!
喜帖上被覆蓋的一方名字顯露了出來,不是白瑜兒。
安宥檸三個字,鮮紅的刺痛了男人頑強堅持的心!
忘無憂清風雲淡的臉色,終於有了些被識破的失意。
雖然做了充足的準備,但時間匆忙,改過的喜帖,終究還是露出破綻。
“尊上,你?”白瑜兒被傅緒驚了一跳,“別傷害無憂!”想擋在忘無憂身前,被傅緒一掌勁風拍倒,豪無反擊之力。
意外在預料之中,忘無憂平靜淡素的望著傅緒,迎接他的暴怒。
無論風雨還是暴風雨,忘無憂習慣了欣然麵對,再溫潤的光澤都抵不住傅緒此刻的憤怒!
桃源穀到達雪島,他不斷的去搜尋,怎麽也找不到那個戴麵紗的女人!
發現喜帖上貓膩的那刻起,他心中的疑惑被肯定,足足愣了一刻,說不上是喜多還是怒多,看到喜帖的大紅色,整個人都失去了理智。
傅緒的眼神突然猩紅恐怖,徒手擒住忘無憂的衣領,恨不得將他撕成碎塊!“忘無憂,把本王的女人交出來!”
雪島的天空,隨著男人一聲滔天怒吼,晴空閃雷,籠上陰森的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