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冷宮
安宥檸精神緩過來的時候,是第二天早上。
“恭喜你,是個男孩。”
“長得很漂亮,和你一樣。”
白瑜兒見她清醒了,溫柔的抱著一個繈褓走來。
“喂了些羊奶,睡的很甜,你看看。”
安宥檸麵無血色,看到繈褓中粉雕玉琢健康的嬰兒,安下心。
雖然才出生一天,已經隱隱能看出和傅緒相像的輪廓,是那麽的討人喜歡……
男人總說她懷的是兒子,她果然為他生了一個兒子。
如他所願。
可他卻如此狠心的負了她.……
安宥檸緩緩抬起無力的手,用食指,蜻蜓點水般小心翼翼的撫了一下孩子的臉頰,生怕摸破了這張嬌嫩的睡顏,她的指腹觸碰到孩子軟軟的皮膚時,一種言為感動的情緒,深深衝刷她的心靈。
繈褓裏的孩子許是感受到了母親,發出一聲稚嫩的咿呀聲,安宥檸的心瞬間化開,眼淚就這麽滴在了手臂上。
還是白瑜兒為她擦去的,“你現在身子非常虛,不要情緒化。女人坐月子是最需嗬護注意的時候,哭了,會落下治不好的病根的。”
安宥檸點點頭,看了孩子一會,乏力的躺平。
“無憂呢?”她注意到了白瑜兒發紅的眼眶,知道是為了忘無憂。
果然,提到忘無憂,白瑜兒臉色就變了,“無憂他,他先回去了。他說他是男人,待在產婦的房裏不合適,被王府下人看到了,會給你惹麻煩。”
白瑜兒淡淡的說著,眼裏的情緒卻是難以掩飾。
“你安心坐你的月子,我會照顧好無憂。”
白瑜兒忍不住又道,“無憂他對你真的很好,你要想對得起他為你的付出,就讓自己好好的。遵義王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你產子的消息,等照顧你的人來了,我就離開。”
安宥檸閉上眼睛,道“瑜兒姑娘,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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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透初曉,血月散去。
正午的陽光,灼目而不熾烈。
烈陽聽聞朝中政變的事,連夜從神寺趕回王府。
一回王府,便聽說了傅緒宿在盛露殿,寵幸慕笑柔正午未起。
喜由心生,當下親自懿旨,封慕笑柔為一品側妃,賜居華香苑。
爾後又聽聞了安宥檸難產的事,畢竟是嫡孫,烈陽快速趕到了安宥檸待的房裏。
下人們快到中午才發現安宥檸躺在空蕩的殿房裏,見烈陽過來,一個個腿軟的跪到地上。
烈陽是有經驗的,看太監的反應,她快步走進去,入目之處,盡是染紅的地毯,血跡斑斑.……唯獨沒有哭聲。
“孩子呢!本宮的孫子呢?”
婢女和太監跪在地上哭了起來。“公主饒命,奴才們找到王妃的時候,王妃已經是奄奄一息了,孩子,孩子……”太監根本不敢說下去,顫抖的指了指遠處一塊滿是血被布罩著的..
縱然見過後宮無數風雲,在爭寵中被人謀害暴斃的妃子皇子並不少見。
可這,畢竟是她第一個孫兒,傅緒第一個孩子.……
“怎麽會這樣?宮裏的禦醫都是死的嗎!”
烈陽的心難以控製發澀,怒吼出聲。
整個殿房的下人全都跪頭貼地。
餘盛海苦著臉道“昨夜是血月,王妃何時跑出宣殿,來到這間空置的殿房,奴才和禦醫們全然不知,直到剛才打掃這間殿房的婢女來報,奴才們已經馬不停蹄的趕來……”
“夠了!”
“一群廢物!”烈陽的胸口起伏著,好久才平息。
沒看地上用軟塌包住的安宥檸一眼,走出了殿房。
“公主。”餘盛海緊跟而出。“王妃要怎麽處理?送回璿華殿坐月子嗎?”
“緒兒知道了沒有?”
餘盛海搖頭。
烈陽困惑,傅緒不是被安宥檸迷的神魂顛倒嗎?關鍵時刻怎麽會不陪著她,難道傅緒根本已經知道……
“連孩子都保不住的女人,還有什麽資格做一宮正妃?緒兒想必是對她失望透頂,所以投向了笑柔。緒兒都不要她了,她還如何坐穩這個位置?就趁這個機會,也好。”烈陽心情並未完全平複,但她已經開始做打算了。
“公主的意思是?”
烈陽凝了下眉頭便道,“送去冷宮!”
“是。”
換做從前,餘盛海不敢直接應,烈陽也不會越過傅緒幹涉他的後妃。可現在的情況看,安宥檸必定失勢,
餘盛海唯命是從的應了下來。
隨即,又小心問道,“那立慕美人為側妃的事?是否先稟過王爺?翰王造反,王妃又剛剛……”
烈陽剜了他一眼,“餘盛海,你是第一天跟著本宮?緒兒現在還在笑柔那裏,封妃不過遲早的事,本宮隻是代緒兒下旨,立刻去辦,按該有的典製來,不能有怠慢。”
若非孟翰造反給慕笑柔造成影響,烈陽說不準會直接傳旨許慕笑柔為王妃。
她多希望慕笑柔這樣溫柔淑氣的女子,能給傅緒生下繼承人。
“是,奴才馬上就去。”餘盛海不再猶豫,按烈陽的吩咐去辦。
離開之前,烈陽突然返身對心腹冷冷的道,“冷宮是荒涼地方,你派幾個人過去,給她熬些薑茶驅寒。”
這不像是烈陽會說出的話,在神寺養身的日子,烈陽牽掛著府裏的事,每天都會讓人匯報王府裏的舉動。
得知安宥檸在太子府畫眉比賽勝利,要求太子給出白虎獸的內丹,烈陽不是不震驚的。
白虎獸的內丹可以治自己的頭疼病,安宥檸沒事要內丹幹什麽呢?
雖然不相信安宥檸是為了她,但這件事多少觸動了她,
女人生產大虛,就當盡一份職責。
她才不會對這種靠孩子上位見異思遷的女人有任何好感的。
烈陽心思沒有那麽毒,沒有非要置安宥檸於死地,隻要傅緒不再為她犯糊塗,她可以隻當安宥檸是冷宮棄妃,讓她在冷宮中衣食無憂的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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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宥檸被下人用沒清洗的毯子隨意一裹,抬到了一個偏僻的宮殿,放在了嘎吱作響的木板床上。
聞門口雜草和地板灰塵的味道,都能知道這間宮殿,是多麽的陳舊。
抬起頭,能看到床沿上破破爛爛的蜘蛛網,各種飛蟲的屍體掛在上麵,搖搖墜墜,隨時都要掉到她的臉上。
不是親眼所見,安宥檸不會知道,氣派的王府,會有這麽破敗的地方。
她靜靜的躺著,不吵也不鬧,仿佛一個被抽去靈魂陷入沉睡的布偶,沒有體力掙紮,也沒有了掙紮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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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露殿,一夜旖旎過後。
醒來的男女,以曖昧的姿勢摟抱在一起。
慕笑柔細嫩的雙手緊緊抱住男人的腰,她已經醒來,但不敢拉開床帳,怕吵醒了身側的“傅緒”,頭緊貼著的麥色的胸膛,享受著那狂喜的幸福感。
昨夜,當著安宥檸的麵,和“傅緒”親密,做出了她一生做過最不知廉恥也是最有成就感的事。
“傅緒”的回應和熱烈,更是讓她不後悔。
床單上落紅,是最激動人心的證明。
她終於成為“傅緒”名正言順的女人!
沈沁蘭的香塊,真的厲害,她剛從女孩蛻變成女人,第一夜就做了不下五次。
那種美夢成真的感覺,讓她激動涕零,何況,做女人的滋味,原來比她想的還美妙..
一瞬的痛算什麽,她甚至已經有點貪戀上了……
“王爺,您醒了?”感到男人手臂動了,慕笑柔心跳加速,發出和叫,床時一樣嬌嗲嗲的聲音。
易容術隻能維持幾個時辰,醒來的銘修,一眼看到枕邊的南海明珠,照出他的真麵目。
他立即慌張的用手蓋住明珠,知道已經釀成大錯。
“王爺,昨夜……”慕笑柔紅著臉,她怕“傅緒”發現端倪。
可又想馬上提醒“傅緒”,她的身體,已經屬於他。
不管他反不反悔,她都是他的女人了!
銘修遮著臉看了懷裏赤色的女人一眼,嬌羞的臉龐記在了他的腦海中,昨夜的瘋狂更是讓他心情複雜,銘修突然握住她的手。
慕笑柔心狂跳,莫非“傅緒”還想再要她?
慕笑柔夾了夾腿,主動邀請“臣妾已經是王爺的人,王爺想要臣妾做什麽都可以,臣妾以後會像昨夜一樣,盡心服侍王爺……”
銘修皺著眉,“慕姑娘,昨夜的事,我會對你負責。”
說完,他緊張的掀開被子,拉開床帳走出去,又將床帳快速合住,然後再撿起衣服穿上“南海明珠我取走了,你累了多睡一會再起。”
“王爺?”慕笑柔疑惑,“傅緒”為什麽叫她慕姑娘?
難道是接受她,所以稱呼也不一樣了?
可是為什麽,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不過,“傅緒”親口說要對她負責,這就說明,她的地位穩固了!
她以後再也不用卑微的低頭做人了!
慕笑柔的疑惑被狂喜和自豪代替,她本想追出去服侍“傅緒”穿衣,順便替孟翰求求情。
可是“傅緒”體諒她讓她多睡一會,她怎麽敢拒絕,於是就喜滋滋的繼續躺著。
一直到日上三竿,慕笑柔才起了床。
穿好衣服的銘修,拿著南海明珠就去了密室,立即用傳音螺和夜容幽取得聯係,十分抱歉的道“夜,我給尊上惹禍了。”
“我隻是想扮成尊上的樣子,從慕笑柔身上取回明珠,沒想到,一靠近她,我就無法自控,和她,和她糾纏了一夜。”銘修難以啟齒的說道,這二十年來,他修身養性,隻為複仇,沒想做出這樣的荒唐事。
夜容幽那邊忙的焦頭爛額,聽到銘修的自述,氣不得一掌拍死他!
可地牢的毒人剛平複下來,傅緒耗損太多力量需要休息,夜容幽壓住氣息道,“知道了,等我們回去。”
夜容幽本還想拖傅緒一會讓他調息,卻沒想到傅緒跟鐵打的鐵人似的,不顧分心吐血身體大損。
毒人一得到控製,他就負傷離開了南刹,用了最快的禦行術趕回孟國。
可畢竟耗損太多了內力又沒有休息,吐血吐到不能飛行,中途換了騎行,徹夜不眠的趕路。
等到達孟國時,已經是六天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