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上就上吧
等安宥檸睡醒,已經是傍晚時分。
這一覺睡的舒服安逸,安宥檸醒來時,發現身上多了一條毯子,白衣男子和他的麵具都消失了,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殿房裏空曠曠的,若不是身上的毯子,她都懷疑剛才的白衣男子是否出現過。
他的麵具完成了嗎?連句告別都來不及說。
她怎麽就睡著了呢..
安宥檸從凳子上坐起來,聽到殿房外有一陣宮女的腳步聲。
糟了,現在是什麽時辰了,她不會錯過了薛貴妃的傳召吧?
安宥檸連忙走到殿房外,睡了個好覺,她的膝蓋都不痛了。
快步走到外麵,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唱戲的聲音也沒有了,看天色臨近晚上,不知未央宮那邊怎麽樣了,傅緒有沒有選到心意的女子做他的王妃……
安宥檸站在殿房外思緒飛揚,一時沒有注意到兩個宮女端著托盤朝她走了過來。
安宥檸一動不動的站著,手臂突然從後麵被人故意撞了一下。
隻聽砰的一聲,清脆的碗碎了到聲音,空氣裏瞬間就彌漫開一股動物血的腥味。
\"你怎麽回事!跟個木頭一樣堵在路中央,把我們的東西都碰翻了!這可是要送去麗妃娘娘宮裏的,麗妃娘娘現在聖眷正濃,耽誤了娘娘的事,你擔當的起嗎!\"
安宥檸才轉過身,一個宮女已經對著她吵吵起來,語出刻薄。
地上一片濕漉,散落了好多碗碎片,碎片上還有沒流完的粘稠的血。
\"明明是你們撞的我,你們還有理了?\"安宥檸蹙起眉,心裏暗覺不好,她知皇宮是個不太平的地方,卻沒想到站著都會被人挑釁。
\"取一碗活鹿血,耗時耗力,麗妃娘娘和皇上正在孔雀宮裏等著用,碰在你身上,你就得擔起這個責!\" 宮女咄咄逼人的說道,一看就是個老道的。
鹿血……那不是催情之物嗎?這個宮女這麽明目張膽的端著鹿血去給皇上和妃子用?不怕被善妒的薛貴妃知道滋生事端嗎。
\"是薛貴妃命我在這等候的。\"安宥檸知道宮女是故意為之,講道理是沒用的,隻能搬出薛貴妃試探。
那宮女竟然不怕,反而橫眉奸滑的說道,\"這我們管不著,現在宮裏最得寵的是麗妃,我們可不敢怠慢!你打翻了鹿血,弄髒了我們的衣服,我們隻能回去換好衣服重新取了鹿血再去孔雀宮,這盤東西你替春華送去前麵的未央宮,就當是亡羊補牢了。\"
說話市儈的宮女指了指旁邊年紀小一點的那位宮女,年紀小的宮女手上端的托盤完好無損,用盆皿蓋住了,挺大的一盤東西,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
宮女說完,又撣撣自己的裙子,有意把沾到鹿血的裙邊展示給安宥檸看。
\"看到沒,我們到裙子都沾到了血,不宜覲見,隻能讓你去了。\"宮女推辭道,很有計劃性的把問題推給安宥檸。
提到薛貴妃,兩個宮女也沒表現出什麽畏懼。
她們怎麽不怕薛貴妃?
太不對勁了,安宥檸明顯察覺出這兩個宮女是受人指使的,她們的動機是什麽?
為什麽偏偏讓她去未央宮?太後,烈陽公主,傅緒,還有眾位貴臣之女可都在未央宮裏,安宥檸過去,豈不是。
今天已經倍感心寒了,再過去不是給自己找難受嗎?雖然安宥檸想知道未央宮的情況,可她並不想去。
\"讓我送鹿血去孔雀宮吧,未央宮我不去。\"安宥檸退而求其次。
宮女卻不同意,將盤子硬塞到她手裏,淩厲的道\"由不得你做主,孔雀宮裏的麗妃不喜歡外人進她宮殿,何況皇上也在孔雀宮。再說了,鹿血也不是你隨便想取就能取來的,你就老實的去未央宮吧。春華,你給她指指路。\"
春華硬塞了托盤給安宥檸,安宥檸揪著眉頭接過托盤,好沉……
\"前麵過去就是未央宮,今天元宵,未央宮裏來了不少的貴人,你記得,把這盤子送到未央宮的閣殿上,那裏有貴人等著。\"
這麽大的皇宮,還找不到別人送了?
安宥檸好歹也是安府小姐,衣著雖然不鮮麗,但也不是宮女裝,這兩個宮女又沒瞎,不可能看不出安宥檸不是宮女。
除了受人指使有意為之,找不到別的解釋。
看來,是有人特意要看安宥檸笑話。
她招誰惹誰了又。
真是到哪都不安生。
如果不去,幕後之人定會再用別的手段對付她,這些人都是吃飽了閑著沒事幹嗎,一定要這麽整她?
眼下敵暗我明,安宥檸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送去!\"宮女催促道。
\"未央宮的閣殿在哪?\"安宥檸望著層層疊巒危機四伏的的宮殿,油然而生一種戰士赴死的英勇之感。
\"諾,直走過去,看到未央宮偏殿的紅梯了嗎,那裏上去就是了。\"宮女帶她走了幾步路,指著一座宮殿的上方說道。
安宥檸順著宮女指的方向看去,紅色的殿宇之上有一處露天的閣台,俯瞰視野極佳,隱約看到閣台上幾位衣衫不俗的男子坐在一起,似乎是在喝茶談話,其中最顯眼的是一襲黑金袍的男子。
隻是遠遠看了眼,安宥檸都能感到一股冷峻之氣直逼而來,傅緒仿佛也注意到了安宥檸。朝著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安宥檸倒吸了口涼氣,本能的低下頭就往別處走。
“你幹什麽,走反了!” 宮女衝過去抓住安宥檸的手,“快點送上去!耽誤了事,沒你好果子吃!”
宮女逼迫著,逼的安宥檸無路可退。
蒼天,她現在真的不想麵對傅緒那個腹黑冷麵,兩人的關係已經夠僵的了,為什麽總是要逼她迎難而上呢。
安宥檸深呼吸了口氣,佛曰,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媽的,上就上吧!
“我去!”安宥檸憤懣的舉著托盤,打足了勁往閣台上又看了眼,傅緒已經背過身去,仿佛完全沒有看見安宥檸一樣。
剛才的對視,也許隻是錯覺,又或者,他根本沒有把安宥檸放眼裏。
安宥檸心涼涼的,她在失望什麽,今天未央宮這麽多美人,都是為他而來,自己對他來說已經是個舊人。
今天傅緒對她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她不是已經很明白了嗎……
送上去就馬上走人,就這樣吧。
宮女又催了兩句,安宥檸獨自朝著未央宮走去,好在去未央宮的閣台不用經過正殿,安宥檸繞偏殿的路多送了幾步,沿著紅梯就能上去,這樣就不會碰到正殿裏的太後等人,省去了一些麻煩。
可是說實話,比起傅緒這個boss級別的,太後她們都可能算不上什麽。
安宥檸心情惆悵的端著這盆非常重的托盤緩慢的走上紅梯,她很想打開銀色的圓器皿看看裏麵到底裝了什麽,是石頭嗎?
她幾乎是數著梯子,一節一節的數,一步一步的走,各種逼著自己轉移注意力,去想梯子的構造,古代造梯子的工藝。
可是她再怎麽磨蹭,還是走到了最上麵的一節梯子,耳朵裏已經聽到男子的談話聲。
安宥檸的心情再度緊張起來,她貼著閣台邊緣一堵紅色的牆,沿著紅牆走個五六步,轉彎過去就是傅緒和幾個男人談話的地方。
她聽到了孟殷的聲音,小郡爺孟辰似乎也在,聊著一些近來有關的政事。
別的人安宥檸不怕,就怕傅緒的冷臉,可是想想他早上都那麽冷了,這會就算安宥檸貿然出現,他應該也不會理睬的吧。
至於孟殷,現在一心隻顧著功績和皇位,已經得到了安家的支持,借著安世淮獲得了不少民心和臣力,又有沈沁蘭美人相伴,想必是沒理由為難安宥檸的。
安宥檸輾轉了一會兒,咬緊牙關,正欲走過去,突然聽到起椅子的聲音。
他們好像要散場了。太好了,等他們人都走了,安宥檸再把東西送到桌上去,那不就可以避開傅緒了?
反正宮女隻是讓她把東西送上來,又沒有別的要求,她送到了就行,等送好了東西,她就回殿房裏安靜的待著,不出門就不會添事端了。
這會兒,就先等等吧。
閣台有左右兩處紅梯,殿宇設計的也比較通達,安宥檸聽到有腳步聲朝這邊的梯子來,她馬上躲到後麵的牆沿,想等待人走光了再過去。
腳步聲陸續往樓梯下麵去了,幾個男人一邊走,一邊還在說著恭維話,大約是稱讚孟殷此次不辭辛苦過年前赴邊界督建護國牆的事。
修建防護牆涉及國土安全問題,是憂國憂民的大事,孟殷算是借此機會出了大風頭。
說話聲和腳步聲陸續消失了,直到一點聲響都沒有了,安宥檸才從牆後麵走出來。
她往梯子看了眼,確定沒人了,她便端著托盤,往剛才他們談話的地方走去。
想著眼下無人,她放鬆了腳步,手上的托盤壓的她手腕酸,她想早點放下來。
安宥檸直奔閣台的露天處,剛過了拐彎角,往前看了一眼,她的心立即吊到了嗓眼口。
人不是走完了嗎?玉釉茶桌旁男人的背影是怎麽回事?
怎麽偏偏是他沒走……
麟紋黑袍……威風凜立……好似一條霸冷的黑龍,渾身都透著冷魅尊貴的王氣。
任何人往他身側一站,仿佛都顯得卑微,害怕瞻仰他的神威,又忍不住被他牢牢吸引……
此刻,他靜站在閣台上,似乎在觀賞宮殿下的風景。
安宥檸條件反射的停住腳,生怕腳步聲驚擾到了傅緒!
可是侍茶的宮女卻看到了安宥檸,一下子便朝安宥檸質問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