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她也會撒嬌
安宥檸心莫名紮疼了一下,還是毫不在意的答道“太子妃放心,我知道自己的分量。遵義王要選誰做王妃,完全是他個人的事,與我沒有半點關係。”
“我也完全沒有興趣。”末了,又加上一句肯定。
沈沁蘭眼裏雖還有懷疑,硬是收斂了,放柔了聲音說,“那麽看來,的確是我想多了,檸兒,今天是我冒失了,你不要介意。”
沈沁蘭不得不這麽說,如今的安宥檸今非昔比,不能小看。萬一安宥檸說的都是真的,醫書上真有此記載,那豈不是暴露了……影響到她往後的計劃就糟了。
“太子妃哪裏的話,你對我這麽關心,我感激都還來不及呢。隻是,在囚室挨打受苦的日子太過刻骨銘心,傷雖好了,但每每想起那些可怕的過往,心裏還是疼痛不已,人也變得敏感了,實在是留下了陰影,不敢再讓人碰觸曾經受傷的地方,還望太子妃理解了。”
安宥檸盡量表現出傷懷不想回憶過去的樣子,希望能騙過沈沁蘭。
雖然她知道,自己說的理由很牽強,但她隻能這麽去誤導,誰讓她已經不是完璧之身,被那該死的傅緒吃幹抹淨。
想想也好笑,沒有失身於沈沁蘭的陷害,卻主動給親自拒絕了婚姻的傅緒投懷送抱,她好不容易洗脫了和奴私通罪,還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做人。
而奪去她身體的人,很可能要做她妹夫?
命運不會真的如此可笑吧?
沈沁蘭心計深重,三言兩語騙不了她,可眼下安宥檸說的誠誠懇懇,看不出半點虛假,囚室三個月她也確實是吃了不少苦。
沈沁蘭一時拿不準,不過今天已經敗了下風,隻能作罷。
沈沁蘭站直了身姿,常態的優雅笑容,“是我不好,讓你想起那些傷心的過往。現在一切都好起了,你不必再受委屈了。”沈沁蘭心照不宣的說出這些話,安宥檸臉上配合的笑著,心裏已經準備好防範於未然,沈沁蘭肯定看不得她過安逸生活,又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沈沁蘭雅笑著,又關切的探了探幽月居那扇布滿灰塵的木門,眼底有些得意,繼續說道
“本想親自進去看看你娘的,見你跪著,怕是不方便進去了。方才你的話提醒了我,我得先回去看看我娘,讓葉大夫趕緊來府裏給娘把脈,開些溫性安胎的東西吃,我娘體質寒弱,要真吃了寒了可不好,檸兒,多謝你提醒了。今天的事,你我都不提就是了。”
沈沁蘭的意思,安有檸明白,看來,自己已經成功威脅住她。
“客氣,大夫人肚子裏的也是我弟弟妹妹,應該的。”
安宥檸不想在幽月居門口談論這些,倉促的應付道。
原本她不會這麽早把對蕭碧荷的懷疑說出來的,她還不確定。
純屬是被迫,可剛才提及此事時,看到沈沁蘭一時沒把握住的慌張表情,安宥檸心裏就有數了。
看來蕭碧荷的肚子,八成是假的……
想到她們母女的不擇手段,安宥檸背脊就一陣發涼,她現在不慎打草驚蛇,今後必是要防之又防。
“那我便先回去了,地上涼,你也早些起來,徐姨娘若是實在不見你,你也不要太勉強自己。蓮蓬一會兒就會送靈芝湯來,你娘了喝了必定會沒事的。”
叫徐姨娘時,沈沁蘭眼裏是勝利得意的,大概小人上位就是如此吧。
“是。”安宥檸淡然的回了一個字,氣質自若。
沈沁蘭純色的白裙擺動,安宥檸鼻頭又聞到那股蘭花香,憋著鼻息,盼著她趕緊走。
粉桃和蓮蓬偏又兩對頭的同時往這邊走來了。
“太子妃,湯已燉好取來了。”蓮蓬先走過來,手上的托盤放著一個燉盅,邊上合放著兩個碗勺。
“奴婢參加太子妃。”粉桃手上揣著舞譜,跪下行禮。
沈沁蘭看到了粉桃手上的舞譜,眼神生疑。
安宥檸暗感不好,連忙說道,“粉桃,太子妃有事要回去了,你還不快去把蓮蓬手裏的補品接過來。”
“是。”粉桃連忙聽話的走過去,接過蓮蓬手上的靈芝湯。
“太子妃,我這跪著,不方便行禮,麻煩你走這一趟了,大夫人那邊,你還是抓緊回去看看吧。”安宥檸關心的催促道,沈沁蘭這才把視線從舞譜上轉移。
“好,你們看過徐姨娘也早些回去,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隨時來找我。”沈沁蘭怕安宥檸多說什麽不該說,用一個特別溫柔的眼神盯著安宥檸。
安宥檸會過意,點了下頭,道,“太子妃慢走。”
“奴婢恭送太子妃。”粉桃個傻勁的,又跪下來給白蓮花行大禮。
沈沁蘭滿意的笑笑,在蓮蓬的手扶下,如一朵盛世白蓮的芊芊身姿,慢慢的走去了。
沈沁蘭走遠了,粉桃還跪著,安宥檸忍不住伸手敲了她一指榔頭,“都沒給我行過這麽大的禮,眼下,太子妃還沒和太子正式成婚,在安府裏,不需要行這麽大的禮。”
“我怕我行錯禮數,又要挨罰嘛,小姐,太子妃怎麽會來,你們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啊?還有這是什麽湯,看上去好像是好東西。”粉桃無辜的眨巴眼,問道。
“先別問這些了,你把舞譜送進去,一定要讓竹芹姑姑交給娘看,就說是我畫了要贈予貴妃娘娘的,怕有什麽不足之處托娘看看。記住,不要著急硬闖我娘的房間,我跪了這麽久,竹芹姑姑應該有點心軟了,你跟她好好說話,她應該會聽進去的。”
安宥檸吩咐道,跪了這麽久她兩個膝蓋都已經酸澀的不行,疼感襲來,可她還是得堅持跪著。
“那這湯呢?”粉桃聞了聞湯,被味道所吸引,想到了什麽,又不忍的說,“小姐,你跪了這麽久,膝蓋受不受得了啊?”
受不了也得跪啊..既然跪了,她就不會半途而廢。
“你要是想我能早點解脫,就別問了,按我說的去做,些許我這膝蓋還能腫的輕些。”安宥檸伸手揉揉自己酸疼的腿,大腿內側跟著一起疼。那次和傅緒做了,許是太猛,她大腿內側疼了兩天,好不容易有點好轉,現在又牽扯著泛羞恥的疼。
“好,小姐你等著,我這就進去。”粉桃哪知道安宥檸臉上為何紅了,以為她是膝蓋疼的受不了了,連忙站起來,朝著幽月居的門過去。
看著粉桃順利推開門,安宥檸鬆了口氣,竹芹姑姑沒有把門反鎖,看來還是對她留了情的。
安宥檸在涼風中跪著,不時的敲揉腿,還能熬的住,不得不說,這跪膝蓋真的是個酷刑,電視裏演的痛苦勁是真的,比練舞蹈基本功還難熬,膝蓋痛的快不是自己的了。
估摸著,也得有一個時辰跪下去了,一般人最多堅持半個時辰,什麽跪一天一夜的,早暈過去了,都是扯淡。
安宥檸跪到腳都快廢了,正後悔自己不該一時衝動,粉桃終於是出來了,還有竹芹姑姑。
“竹芹姑姑。”這痛了那麽久,可不能浪費,安宥檸表情真切,一副孝心爆表惹人心疼的模樣。
竹芹姑姑的臉色也比剛才好多了,她又愛又恨的看著安宥檸,“你起來吧。”
奶奶的,終於是解脫了。
“娘怎麽樣了?”安宥檸顧不上自己的腿,真切的問。
“已經喝下補藥了,氣色好轉了些。”竹芹欣慰的說,她也是鬆了一大口氣。
“那就好。”安宥檸總算放下心來。
“小姐,你快起來吧。”粉桃扶著安宥檸起身。
“哎呀。”安宥檸腳早跪麻了,才抬起一條腿,又軟了下去,她一個聰明勁,正好跪在竹芹姑姑身前。
竹芹的心已經有所動搖,安宥檸再這麽一跪,她的心都軟化了。
“這樣跪,腿可是要跪壞的。”竹芹心軟的走過來,她畢竟從小帶安宥檸長大,別說看她這麽跪,以前,安宥檸是稍微磕著一點皮,竹芹都是心疼的不得了。
“姑姑。”安宥檸現在學乖了,她無賴的把手臂掛在過來扶她的竹芹姑姑的肩膀上,像賴媽媽的小孩子,抱住了竹芹。
竹芹沒想到安宥檸會跟自己撒嬌,多少年了,安宥檸都沒跟她做過這麽親昵的動作,那個狂妄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怎麽會變得這麽討人喜愛。
竹芹根本舍不得推開安宥檸,一把年紀忍不住紅了鼻頭,“我隻是個奴婢,經不起小姐這麽抱。”
“誰說竹芹姑姑是奴婢的,你是和我娘從小一起把我奶大養大的親人。”安宥檸摟著竹芹,親密無間的說道,沒有半點嫌棄的意思。
竹芹受寵若驚,忍住眼淚水,從懷裏掏出安宥檸讓粉桃送進去的那本舞譜,“這真是你畫的?”
安宥檸回過頭,誠摯的點點頭。
“你想在夫人麵前弄虛作假,你以為夫人不知道你有幾下子嗎,蒙騙夫人隻會讓夫人對你更失望。”竹芹姑姑的臉色冷了一些。
安宥檸拿回舞譜讓粉桃收好,“我知道娘一時半會不會信我,我會慢慢證明給娘看的,隻要娘現在肯好好吃藥就好,我隻要娘身體健康。”安宥檸真誠的話還是打動了竹芹。
“夫人已經很久沒碰舞譜了,剛才看到舞譜,我看她整個人臉色都亮了,從沒想到有一天,夫人還會露出那樣有希望的神情……我以為夫人的心,已經冷透了。”
“死灰亦能複燃,姑姑不必太絕望,娘還有我,我相信,娘之所以肯吃下東西,是因為娘心裏對我還燃著希望,我會讓娘的心重新暖起來。”
“夫人已經當沒你這個女兒,你靠著坑蒙拐騙是暖不了夫人的心的。”竹芹歎氣,還是不信安宥檸。
安宥檸也不急,有些東西竹芹看的沒有安宥檸透,她畫的舞譜,幾人能輕易畫出來,她有自信,隻要徐蓁看了,必定是對她有所改觀的。安宥檸也不期望她們能一次原諒自己,她可以慢慢來。
“我明白姑姑的意思,我不急於一時。不過,姑姑能不能讓我進去瞧一眼娘,我就遠遠瞧上一眼,絕不氣著娘親。”
竹芹姑姑有些為難,可是安宥檸的改變又讓她心有不忍。
竹芹姑姑還是答應了安宥檸,但隻同意讓她看一眼。
安宥檸撐著酸澀的腿,在竹芹和粉桃的攙扶下,輕輕的走進淒冷的幽月居,隔著木窗看到了床上病臥著臉色蒼白如紙瘦弱的徐蓁,隻是遠遠的瞧了一眼,安宥檸便心痛如絞。
那個驕傲美麗的娘親,如今已經形如枯槁殘燈,那苟存的病容仍然儲著到如今都不屈服的就驕傲。
許是心靈共鳴,安宥檸忍不住落淚了。
她說到做到,看了一眼便離開了幽月居,臨走前,她與竹芹保證,一定會讓母親解脫困境,讓竹芹好生照料。
竹芹沒有說什麽,隻是那雙絕望的眼睛裏,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轉眼便到了元宵,進宮的日子。